58.插秧
次日清早，夕音才幽然清醒，看清了周圍的物事後才想到已經回到家中，撐起身子看了看左邊的靈兒，右邊的小蓮，勾起一抹淺笑，慈愛地撫摸了一下靈兒的頭，掀起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聽著外麵的雞鳴，打開了木門，陽光傾灑在大地之上，露水盈盈，早起的村民正忙著插秧，夕音瞧了，輕輕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真是老了，記性都不好使了，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看了看還在沉睡的靈兒和小蓮，想了一會兒後還是抱上昨日買的秧苗朝自家那塊小水田去了，夕音就一個婦道人家，家裏也沒個頂梁柱，原本的四畝田就給賣了別人，隻留下一畝水田，去年就種了稻，今年也是一樣的。
拖著沉重的秧苗子，走一步停一步地前進著，還沒到半路就碰上了嚴公子和周小才子，兩人不知道在爭論些什麽，看起來氣氛似乎不對，可是一見著她，那股詭異的氣氛就瞬間消散了，一切就像是幻覺，兩人紛紛向她行了禮，周彬詢問道：“蘇嬸嬸，你怎麽這麽早出來了，還拿著這麽重的秧苗？”
梁慕言聽周彬一講，走到夕音的身邊，隻是一下子夕音就鬆了手，沉甸甸的秧苗子就到了他手上，汙泥弄髒了雪白的長袍，他卻渾然不放在心上。
夕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慌忙想要拿回秧苗子，“嚴公子，你身子剛好，還是我來吧，再說這東西底下都是泥，會把你的衣裳弄髒的。”
梁慕言聽後，隻是看了看已經沾上了泥的衣裳，衝著夕音搖了搖頭，“無妨，伯母。”
夕音被一聲伯母給下了一跳，本想讓嚴公子喚她一聲嬸也是可以的，不過想起他畢竟不是村裏人，哪會習慣，叫伯母也差不多，隻是恭敬了些，顯得並不親切。
扛著秧苗子毫無壓力的梁慕言暗中挑釁地看了周彬一眼，周彬皺了皺眉，挽起夕音的手臂撒嬌道：“嬸嬸可是去插秧，靈兒怎麽沒跟來，正好我娘也在旁邊，我們正好可以聚聚。”
夕音搖了搖頭，“靈兒那丫頭，哪有這麽早起，你是不知道她如今可會賴床了，在鋪子裏養成了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好了，要不周小才子你去催催？”
周彬捂著臉，一副害羞模樣，“嬸嬸竟會開玩笑，這男女授受不親，我怎可去叫靈兒？”
夕音嘩然大笑，“周小才子，你可才十一歲，靈兒也不過九歲，不過是孩子，無妨無妨。”
周彬的臉立刻皺了起來，苦兮兮地看著夕音，“嬸嬸，我錯了，這就幫你插秧去，靈兒還是自己醒來吧。”
夕音噗嗤笑了出來，“周小才子是害羞？不過你們也算是未婚夫妻，這叫起床還是沒什麽大事的。”
周彬堅決地搖了搖頭，要是靈兒知道，他定然是有苦頭吃了。
“周哥哥，你和娘親聊什麽，這麽開心？”蘇靈若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身後，掐著周彬背上的肉，一臉喜悅地說道。
周彬挑了一下眉，強忍住背上的痛覺，回頭對靈兒笑了笑：“沒什麽，靈兒，隻是想知道你醒了沒？”
“是嗎？”靈兒嘴角掛著一抹邪笑。“言哥哥，你說？”靈兒突然將目光轉向了梁慕言。
梁慕言一片茫然，剛剛沉浸在周彬和靈兒是未婚夫妻的重大打擊中，根本沒明白靈兒問了什麽，想要詢問，可是看靈兒有些冷意的表情，頓時失語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晃神了，不知道。”
周彬心裏暗喜，蘇靈若見問不到什麽也懶得浪費口水了，抱起娘親的胳膊蹭了蹭，“娘親，我們插秧去！”說完理也不理身後的兩人。
夕音拍了拍靈兒的小手，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牽起靈兒往水田去。“靈兒，等等啊！”周彬快速地追了上去，梁慕言倒是一片悠閑地落在最後，不過他會武，用輕功沒一會兒就追了上來。
夕音和靈兒到了水田後，夕音二話不說就卷起了褲腳紮進水田裏，濕漉漉的泥土馬上黏上了白淨的腳，泥水飛濺。
蘇靈若見了覺得甚是好玩，當下也學著娘親卷起了褲腳，踩進了水田裏，她個子矮小，又單薄，雙腳踩進你離，半截身子就陷了下去，娘親回頭對著她笑了笑，然後擺開了架勢，低著頭，躬著腰，左手捏著秧捆，右手不停地插，雙腳不停地挪動。蘇靈若心領神會，也擺開了架勢，照娘親的樣子忙開了。
梁慕言和周彬站在田埂上，左右看了看，附近都是村民在插秧，他們也尷尬，兩個女的都在插秧了，兩個男人還站著看，實在是不像話，梁慕言看上去就是從來沒做過農事的，皺了皺眉頭後勉強卷起了褲腳，將長袍卷起紮了個結頭置於腰部，然後閉眼踩進了田裏。
蘇靈若偷空看了他一眼，頓時被逗笑了，一個出塵的男人就這麽毀了，那張飄逸的臉，對上滿是泥漿的衣裳，再加上有些滑稽的學著插秧，蘇靈若實在是忍不住了，整個人笑得直不起腰來。
梁慕言看靈兒笑得歡，也知道自己這不倫不類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滑稽，可是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為能逗笑靈兒而感到欣喜。蘇靈若笑得過了，一下子沒回過神來，整個人撲通一聲摔進了泥裏。
“靈兒！”周彬一陣驚呼，不管不顧就直接踩進了泥裏朝靈兒奔去，梁慕言聞聲也不甘落後，隻是心越急反而越糟糕，泥裏本來就不好走，梁慕言和周彬都太著急了，結果反而一個個都摔進了泥裏，等靈兒艱難地爬起來後才發現有兩個跟她一樣的笨蛋，剛剛停下來的笑又爆發了出來。
夕音回頭看著陽光下，三個純真無比的孩子那逗趣的一幕，笑了笑，“永遠能這樣就好了。”說完又繼續插起了秧。
梁慕言、周彬和蘇靈若鬧夠了也安心地幫起來娘親，隻是這插秧看似簡單，實際上可還是有竅門的，需要耐心。
娘親說插秧的時候，用拇指和食指夾住秧苗，手不能握成拳頭，不然擠占的泥多間隙大，秧苗站不穩，會被暴雨打得仰天朝麵。
聽了娘親的話，蘇靈若三人看著娘親示範了幾遍，然後又親身實踐了幾遍，終於是有模有樣了，娘親也放心我們一人一條道地去插秧。
隻是插秧並不是輕鬆的活，靈兒有靈力護身，可是沒多久還是累了，腳從泥裏拔出來費力的很，秧苗插一半就沒了力氣，蘇靈若想著歇歇再起來，可是一歇就起不來了，這下可是有些急了，慌慌忙忙地喊著娘親，夕音才匆匆過來，合著梁慕言和周彬，三個人才把她拉了出來，可也不敢讓她再插秧了，隻是在田埂上坐著。
蘇靈若有些不高興了，覺得自己拖了娘親的後腿，夕音抿嘴笑笑，“靈兒很厲害了，娘親第一次插秧可是沒插多久就累了，渾身還都是泥，像個泥人一樣，後來都是跪著插好的，也有鄰居幫了忙。”
蘇靈若見娘親這麽說，也不想讓她擔心了，咧嘴笑了笑，看著娘親他們繼續插著。瞧梁慕言和周彬那邊時，怎麽看都覺得兩人有問題，似乎在拚命似的爭，看誰插得快，兩人緊緊追著，也不肯讓步。
在三人努力過後，沒到中午就插好了。一眼望去，秧苗在風中搖曳，想一行行工整有序的詩，四人相識一笑，紛紛伸出了手。
夕音微微一笑，“走，回家吃飯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