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前,江風從秦薇淺進門之後就一直低著頭,神色十分落寞。
秦薇淺注意到江風的不同,詢問:“你找我所謂何事?”
聞聲的江風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了秦薇淺一眼,很多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因為江風不知道這種話自己應該如何跟秦薇淺解釋。
“沒,沒什麽。”江風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薇淺說:“你找我一定是有事情要說的吧?”
“沒有。”江風繼續否認。
秦薇淺認認真真地看著他,銳利的眼神仿若要將眼前的男人徹底看穿。
江風被這一道熾熱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他深吸一口氣,告訴秦薇淺:“有些事情我可能要告訴你。”
“嗯?”秦薇淺揚著漂亮的柳眉。
江風說:“江家的事,我管不了了。”
“為何?”秦薇淺不解。
江風說:“我父親回國的消息你聽說了吧?”
“嗯,我見過他。”秦薇淺點頭。
江風說:“我父親要做的事情我管不了,他也不會聽我的。”
“他回國,純粹是為了對付我舅舅,對不對?”秦薇淺詢問。
江風低著頭:“有些事情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江家的事情,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或許我父親不是一個好人,他做的事情,我卻插手不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能提前提醒你,小心一點。”
“他是想要下殺手了吧。”
秦薇淺的聲音很淡,她漂亮的雙手漫不經心的捧著咖啡杯子,抿了一口,味道很好,是秦薇淺喜歡的口味。
江風望著眼前目空一切的女孩,忽然間意識到好像秦薇淺什麽都清楚,他一時之間有些慌了,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家人要做壞事的時候他會這麽害怕秦薇淺,驚得不敢開口,隻能一個勁喝咖啡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半晌過後,江風才平複好自己的情緒,非常認真地說:“也許是吧。”
秦薇淺看到江風這麽緊張
的樣子忽然有些好笑,她忍不住問:“你不是江家的人嗎?怎麽感覺你一點也不合群?”
“不合群?為何要這麽說?”江風心生不解。
秦薇淺說:“你們江家的人我都有打過交道,總結下來,都是一類人,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你和他們不太一樣,你對我的敵意,沒有一開始那麽大了,我很好奇為什麽?”
“不為什麽。”江風回答。
秦薇淺挑著好看的柳眉:“真的沒有別的原因?”
“我和你本就是合作關係,我並不想我姐姐受到委屈,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蠻不講理。隻不過,一開始我對你不好是因為我對你有偏見,我認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壞事,認為江家沒有做錯什麽,可如今我發現事情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江家,沒有我想的那麽好,他們或許也沒有那麽幹淨。”江風苦笑一聲。
若是其他時候江風一定非常自信,至少在認識秦薇淺之前,江風一直堅定的認為他的那些家人隻是做事情蠻橫了些,不講道理了些,但這些都不是什麽大毛病,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會有點小毛病,所以江亦清當初做的一切,江風都可以理解。
可如今知道當初的事情之後,江風忽然間意識到他的家人或許沒有想象中的問那麽好,當年的事情,江風甚至不敢去追問,因為江風害怕自己接受不了,更害怕自己知道真相之後什麽也不能做。
“我其實不應該來見你的,畢竟我幫不上你什麽忙。”江風非常自責。
秦薇淺笑著說:“我就沒想過你會幫我的忙。”
江風一愣,垂下眸簾,一句話不說,一口將微微發燙的咖啡全部喝完了,然後把服務員叫過來,再點了一杯。
他有些失態。
秦薇淺感覺出來了。
咖啡廳來來往往,江風又是一個大名人,免不了被人關注。
秦薇淺察覺到附近不少人朝他們看過來,輕咳一聲後提醒江風:“我覺得你可能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儀態。”
“怕什麽?”江風不以為然:“
我的名聲已經差成這個樣子了,他們尚且不能把我怎麽樣,難道喝杯咖啡的模樣不好看,他們還能網曝我?”
一句話竟然問得秦薇淺無言以對,她忽然間不知道該說江風什麽好了。
看看時間,已經到下午一點鍾了,秦薇淺還有工作,不打算和江風繼續聊下去了,她說:“我該去公司上班了。”
“你公司的那些事,不急於這一時吧?”江風反問。
已經握起包包準備起身離開的秦薇淺整隻手僵住了,她複雜的目光落在江風的身上,又重新坐了回去,深吸一口氣:“你還有事情要跟我說?”
“封九辭對你挺好的吧?”江風詢問。
秦薇淺眼中閃過一道詫異的光:“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問起封九辭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江城,他對你們家的事情很上心。”江風回答。
秦薇淺沉聲說道:“封九辭是豆豆的父親,算下來,跟我舅舅也算是有一層關係在的,他願意幫助我舅舅,我很感激。”
“他會這麽做,全都是因為你吧?”江風又問。
秦薇淺不知道江風怎麽那麽關心封九辭的事,疑惑:“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隻是覺得封九辭挺好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管你的事,可以正麵和我大哥對抗,他的身後還有封家這麽大一個家族在做依靠,他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江風喃喃自語。
秦薇淺越聽越感覺江風這話不對勁,她雙手環胸,用著一種非常陌生且古怪的眼神打量著江風,異常認真的說:“你今天吃錯藥了?還是被江芸思給傷害到了?你是京都的權貴,多少人都要聽你的話,江芸思可是一直視你為驕傲,如今你怎麽開始羨慕起封九辭來了?這樣的你,跟我印象中的那個人不太像。”
“沒什麽,我隻是忽然想感歎兩句罷了,沒有別的意思。”江風不以為意。
大概是察覺到秦薇淺想要迫切的離開這裏,江風也不好意思繼續攔著秦薇淺,對著她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親自送秦薇淺出門,
目送秦薇淺驅車離開。
卻在秦薇淺走遠之後,江風的身後出現了幾個人,他轉過身,就看到向文誌和江芸思站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們兩人在監視我。”江風輕輕一笑,視線落在向文誌的身上:“你也很不錯,工作這麽多,卻願意把心思放在監視我的事情上。”
向文誌非常無辜:“這是芸思小姐逼我的,我也不想告訴她,你的位置。”
“無所謂了。”江風根本就不在乎了,直接問江芸思:“大白天的,來找我有什麽事?”
“你和秦薇淺在聊什麽?”江芸思追問。
江風說:“聊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你提起江家了。”江芸思揭穿他。
江風說:“父親當年做的事情,姐姐可了解?”
“你忽然問這件事做什麽?”江芸思變得非常警惕。
江風說:“我隻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和你一起離開的江城,江家的那些事情我怎麽可能知道?是不是秦薇淺又跟你說了什麽?她又往我們江家的頭上扣上髒帽子了,對不對?”江芸思認為一定是秦薇淺在江風麵前胡說八道了,否則江風也不會突然問起當年的事情。
江風說:“秦薇淺什麽也沒有跟我說,倒是父親跟我說了許多關於他的事情,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大哥都已經接手江家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當初江玨沒有回過搶家產,如今我知道是為什麽了。”
“外人的那些話都是他們惡意的猜測,本家的人命不好,這是事實,加上咱們整個家族的基因都不太好,多數人都有遺傳病,這是事實,特別是本家的人,他們患病率是最高的,人沒了,一定是病死了,根本不存在任何陰謀論。”
江芸思非常認真的告訴江風:“我不管你從外麵聽說了什麽,他們都是外人,都不可能真正了解江家的事情,那些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揣測,你也不必去相信。”
“父親已經親口跟我承認了,這不是猜測,這是事實。”江風打斷了江芸思的話。
江芸思的眼中閃過一道詫異的光。
江風說:“姐姐,我知道你對秦薇淺的意見很大,也知道你不喜歡秦薇淺,但是,旁支欠他們的,必須要還的。如今父親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難道會一輩子不為人所知嗎?紙是包不住火的,我想終有一天,父親會遭到報應。你我既已經脫離了家族,就應該徹底斷絕關係,不要因為他們的罪惡,毀掉自己的前程。”
“你真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自己說的都是些什麽話!”江芸思怒了,生氣的訓斥江風。
江風說:“我很清楚我自己說的是什麽,我更清楚父親的為人!”
“我看你是中了秦薇淺的迷魂藥,開始汙蔑自己的父親了。江風,你給我聽好了,秦薇淺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就算要插手,也必須站在我們這一邊!”江芸思厲聲說道。
江風不回答,顯然,他不願意。
江芸思繼續說:“剛才的話你不要讓我聽到第二遍,更不要讓我從別人的嘴裏聽見。我們旁支不會是這種人,父親也不可能是這種人。這一切,隻能怪本家的人命短,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胡說八道,就不要怪我不顧及咱們之間僅剩的親情了!”
滿臉怒火的江芸思惡狠狠的警告著江風,她顯然有些激動。
而江風聽到這些話卻隻是笑了笑,笑容中透著幾分無奈。
一旁的向文誌緊張得一個勁兒咽口水,他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緊張兮兮的待在原地,把頭壓得很低,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直到江風離開,向文誌才匆匆忙忙追上江風的腳步,卻在要走掉的時候被江芸思提醒了一嘴,讓他不要把兩人剛才談話的內容說出去。向文誌哪裏敢啊?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透露江家的事情,他可害怕被江亦清報複了,一個勁點頭跟江芸思保證。
江風厭倦了江芸思蠻不講理的樣子,上車後直接啟動了車子。
向文誌連忙衝上車,才勉強蹭到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