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秦薇淺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兩人視線在黑夜中相撞。
秦薇淺不卑不亢,一雙漂亮的眼眸閃爍著漂亮的光芒,她微笑著說:“江家主,好久不見。”
江亦清說:“才幾日吧?”
“是。”秦薇淺點頭。
江亦清走到秦薇淺麵前,停下腳步,說:“你來找我什麽事?”
“聽說江家主最近重金買下了隆和莊園,今日一看,果真氣派,不愧是江城的第一首富。”秦薇淺說。
這些客套話江亦清聽得多了,從秦薇淺嘴裏說出來倒是別有一番感覺,他是不相信秦薇淺來找自己是有什麽好事的,他說:“明人不說暗話,什麽事。”
“今日整理我舅舅的書桌,偶然間看到幾張照片,我瞧著跟江家主的妹妹長得有些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就親自過來了,還請你幫忙看了一看。”秦薇淺說著就已經把照片遞過去。
江亦清一聽是跟江芷嫣有關係,臉色立刻就變了,迅速接過照片一看,帥氣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憤怒地將照片掐成團,咬牙切齒:“她人在哪!”
“不知道,可能跟我舅舅一樣,死了吧。”秦薇淺麵帶微笑,用著最輕鬆平常的口吻是說著這一句話。
江亦清憤怒地說:“你別跟我耍花樣,她人在哪裏!”
“這你要去問我舅舅,照片是從我舅舅那找到的,我也很想知道江芸思究竟在哪裏,可我找了很久什麽線索也沒有找到,這不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麽?我舅舅現在都失蹤了,可能已經死了吧,這江芷嫣沒有了我舅舅的庇護,也不知道有沒有飯吃。”秦薇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江亦清怎能不知秦薇淺這是故意來刺激他的?
他也終於明白過來秦薇淺來這的目的了,就是為了刺激他。江亦清充滿怒氣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但他並沒有消氣,眼神非常陰冷的與秦薇淺對視,他說:“你想要什麽?”
“我沒想要什麽。”秦薇淺冷冷一笑。
江亦清說:“你來這裏不可能什麽目的都沒有,除了這些照片之外,你還有哪些關於江芷嫣的消息?你開一個價,隻要我能夠做到,我都可以給你承諾,但前提是你要告訴我江芷嫣在哪裏。”
“我不知道。”秦薇淺說。
江亦清不相信:“你覺得你說這種話我會相信你嗎?”
“你信不信我,跟我沒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忽然想起來你妹妹在我舅舅的手上,仔細一想,我舅舅這個人向來睚眥必報,雖然不屑於跟你一般計較,但是你如果做了讓我舅舅不舒服的事情,他肯定會十倍百倍地償還,這麽一想,我都好奇,江芷嫣這會兒還活著麽?”
秦薇淺好奇地詢問。
一句話徹底把江亦清激怒!
他赫然扼住秦薇淺的脖子。
邊上的江勳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都變了,一把年紀了,也顧不上手中的拐杖,顫顫巍巍地衝上去攔下江亦清冒犯的舉動。
江勳此時臉色極其難看,也顧不上江亦清的身份,直接就吼了出來:“你太放肆了。”
江亦清寒著臉說:“讓開!”
江勳說:“秦薇淺是本家的人,你不要太衝動,好好說話。”
言外之意就是,秦薇淺才是這個家裏的主人,你不要太過分了,小心她一怒之下鬧起來,雙方都沒有好下場。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當然是向著江亦清的,畢竟在這個家裏,江亦清才是這個家裏的主人。反觀秦薇淺,雖然是江玨的外甥女,是本家的血脈,但是現在江玨都自身難保了,哪裏還有閑工夫管秦薇淺的死活?
秦薇淺若是真的有本事,也不會被江芸思那對姐弟欺負成這個樣子。
江勳畢竟是這些人當中最年長的,輩分也是最高的,眾人想不給他麵子都難。
“家主,您消消氣。”容夫人第一個出來勸說。
江亦清攥緊拳頭。
江淮也說:“都是自家人,沒什麽好爭論的,秦薇淺來其實也是擔心芷嫣的安危,沒有別的意思,她應該是想要幫忙找出芷嫣的,否則也不會找上門來。亦清,你就不要生氣了,雙方坐下來好好說話。”
“還是江家的長輩識大體。”秦薇淺勾起嘴角,一雙漂亮的眸子深處是自信的光。
她都不用對方邀請,很自然地走到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位置,坐下。
那個位置,原本是屬於江亦清的。
剛才進來的時候秦薇淺就注意到,江家雖然很多人坐在會客廳閑聊,但是不管人再多,始終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那是屬於江亦清的位置,秦薇淺記得江家有這個規矩。
除了江亦清之外,沒人敢坐上去,就連江元桑也不敢。
秦薇淺這麽一坐
,之前還好生勸說的江勳臉色都變了,心想:我好不容易幫你開脫,讓家主饒你一命,你不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跑去坐家主的座位,你是神經大條嗎!
至於其他人,也紛紛在這一刻朝秦薇淺投去震驚的眼神。
沒有人想到,秦薇淺敢做這種事。
“怎麽都看著我?這個位置不能坐人嗎?”秦薇淺故作不解地反問。
容夫人非常禮貌:“那是家主的位置。”
“這裏隻有這一個位置是空的,我不能坐?這就是江家待客之道?”秦薇淺繼續詢問。
江勳說:“來人,給秦小姐準備一張椅子。”
沒一會兒傭人就去搬來一張椅子,但秦薇淺絲毫沒有要挪步的意思。
江亦清冷酷的眼神對上秦薇淺,他說:“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我知道,江家家主的位置,就是我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我坐在這裏有什麽不妥的?整個江家都是我舅舅的,除了我舅舅有資格坐在這裏之外,唯一有資格的隻有我了,不是嗎?”
秦薇淺口齒伶俐,故作好奇地詢問著眾人。
溫溫柔柔的語氣,哪像是在跟人討論啊,分明就是示威來的。
眾人也終於明白了秦薇淺來這裏的目的。
江亦清說:“我倒是小看了你。”
“我來這裏的第二件事就是請你清點一下江家這些年所有資產,畢竟都是我舅舅的東西,如今我舅舅不在了,我也是時候該拿回來了,放在一個外人手中,我總歸是不放心的。”
秦薇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這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難以置信地朝著秦薇淺投去震驚的眼神,沒有人能想到秦薇淺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
這裏是江家啊!
這麽多人都在這裏看著,聽著,秦薇淺竟然有膽子說出這種話,她是想被轟出去嗎?
就連一直在維護秦薇淺的江勳聽到這些話之後,臉色也都變了,他說:“這事情……”
“怎麽?不好辦嗎?”秦薇淺嚴厲地問。
江勳說:“如今的江家都是家主在管,這些事情,你要問過家主的意見。”
“為什麽要問過江亦清的意見?這個家裏又不是他說的算,雖說現在江家是他在做主,但是這個家裏的一切並不是他的,你們也說了,這個家,還是我舅舅的,我說的這些話而已代表我舅舅,難道你們是覺得江亦清
做了幾年的家主之後江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嗎?”秦薇淺好奇地詢問。
江勳連忙否認:“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們就是這個意思。”秦薇淺也懶得跟他們狡辯。
江勳說:“江家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跟家主這些年的付出息息相關,總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就算要這麽做,也要先問過家主的意見。不過你是本家的人,身份自是高貴的,想必這麽做一定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煩,若真的是這樣,江家可以撥一筆錢給你,你看如何?”
“我不同意。”秦薇淺直接拒絕。
江勳說:“這麽做,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隻是對你們這些旁支的人沒有好處。”秦薇淺毫不客氣地揭穿。
江勳說:“江家的一切都是本家給予的,就算你現在要全部拿回去,我們也沒有意見。隻不過江家作為江城的第一豪門,如今又入駐京都,接了不少重要的項目,其中就有幾個是跟政方合作的項目,投入巨大,這些都需要家主親自來主持大局,如今你所要求的會給整個江家都帶來巨大的變動,稍有不慎,就會讓江家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
“若小姐是差錢,直接報個數,我這就安排人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你看可以嗎?”
“不可以。”秦薇淺直接拒絕。
江勳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秦小姐,少東家如今不在,你所要求的這些,我們不是不可以做,但現在除了少東家之外,江家隻聽家主一人的話,除非你能讓少東家回來,親自下達命令,若這都是少東家的要求,我們肯定一五一十的照辦!”
“江家的一切,都是屬於本家的,這一點,我們否認不了,整個江城的人都知道。但您畢竟姓秦,作為一個外姓人,是不能提出要求的,有這個資格提出這種要求的人,隻有少東家一人。”
江勳就咬死了讓江玨親自出麵。
可所有人都知道,江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江家早就做好了準備,除掉江玨之後,讓江亦清高枕無憂的坐著江家家主的位置。
秦薇淺就算有再多的不滿,江勳都能以一句“外姓人”來將秦薇淺所有的想法都給壓回去。
他們不會公然冒犯秦薇淺,表麵上對秦薇淺還是恭恭敬敬的,但實際上,他們可沒有那麽敬重秦薇淺。
他們隻是仗著秦薇淺的身後沒有人撐腰。
江玨不在,他們就算說得天花亂墜,秦薇淺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麽也做不了?
“如今我舅舅不在了,照你們的意思就是,我舅舅沒了,這個家裏就是江亦清一人做主?”秦薇淺的聲音愈來愈冷。
江勳點頭:“沒錯。除非是少東家親自過來,我們才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我舅舅若是來不了呢?”秦薇淺危險地眯起雙眼。
江勳說:“那沒辦法了,江家不能一日無主,少東家在時,江家一切以少東家為主,不會違背少東家的意願,可現在少東家生死不明,江家隻能讓家主代為接手。”
“我深知秦小姐心係江家,隻不過,您年輕尚輕,比不上家主老道,貿然把江家交給你管理,對江家的影響很大,不僅我不會答應,所有人都不會答應。”
“我也不是不想聽秦小姐的話,隻是,這個江家是少東家說的算,如今少東家不在,我們也隻能聽家主一人的話。”
江勳好話說盡,每一字每一句,看似在為秦薇淺著想,可實際上他並沒有站在秦薇淺這一邊,一言一行,都是在維護江亦清。
就好像理直氣壯的和秦薇淺說:江玨不在,整個江家都是江亦清說的算,跟你沒有什麽關係,你哪邊涼快到哪邊去。
不當麵把秦薇淺轟走,已經很了不起了。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江勳的話說完之後,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江勳老爺子,您說的話在江家算數吧?”
眾人聽這聲音,說不出的熟悉,齊刷刷地朝門外望去,瞳孔驟然放大。
眼前的人不是吳揚又是誰?
江勳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吳揚當著所有人的麵,大步流星走過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秦薇淺麵前。
“小姐,我回來了。”吳揚語氣非常尊敬。
秦薇淺呆愣了半響,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此時此刻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吳揚麵帶微笑,早就猜到秦薇淺會是這個表情,也沒有跟秦薇淺繼續說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江勳。
“江老爺子,你剛才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少東家說,他很欣慰,江家能有你這麽識大體的一個人在,他很高興,你的意思,能代表全江家旁支的人吧?”吳揚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