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幹著急的也就隻有江芸思和她的醫生,她們都覺得江風腦子進了水,江芸思為了避免被江風紮針還在一個勁地裝瘋賣傻,想盡辦法掙紮開來。
她以為自己裝得很好,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但是江芸思越是如此,那兩個按著她胳膊的男人就越發用力,不給她再掙紮半分。
她想逃也逃不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江風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過來,江芸思的心都涼了半截,她慌得不行,渾身顫栗,牙齒都在打顫。
“放開我,你們這群瘋子都放開我!”
“誰也不準碰我,啊!誰都不可以碰我!”
江芸思發瘋地嚎叫,對著控製住自己的人一頓踢打,但不管江芸思如何掙紮都沒有辦法,她索性一口咬了下去,把兩人的胳膊手咬得鮮血淋漓。
但,沒有一個人鬆手。
江風也看出江芸思的抗拒,走到江芸思麵前後他停了下來。
“姐姐,你不要害怕,一下子就好了,不會有事的,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可以帶你回家,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回家嗎?”江風低聲說道。
江芸思在心裏罵娘,她是想回去沒有錯,但是她還沒有無知到傻乎乎地送死!
江風這擺明了就是想要讓自己送死!
她掙紮,怒吼:“你們這群瘋子,放開我,我可是江家的大小姐,我很有錢,你們放開我,我給你們錢!”
“一群瞎了眼睛的廢物,都聽不懂人話,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把殺了你們所有人!”
“放開我,都放開我!”
她嘴裏罵著十分難聽的話。
江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來是聽不進我說的話,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他不打算再跟江芸思解釋了,反正江芸思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指望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聽得懂自己說的話,基本不太可能,隻希望江芸思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不要怪他,因為他也是為了江芸思著想。
江風沒有再猶豫,想都沒想就拿著針管給江芸思來了一下。
江芸思直接急紅了眼,想躲又躲不開,眼看著一針藥就要打入自己的體內,情急之下的她腦子一充血,想都沒想就往江風的肚子上踹了一腳。
這一腳直接把江風給踹倒了,他整個人懵了半晌,腦子暈乎乎的一片空白,大概是沒有想到江芸思會突然下狠手,也詫異她除了張牙舞爪罵人之外還知道
用腳踢人了,江風非常意外,但是他也沒有多想,畢竟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並未想過江芸思是在裝瘋賣傻。
旁人似乎也沒看出來,見江芸思蓬頭垢麵還一臉恐怖的傷疤,以為江芸思隻是發瘋,急了隨便來這麽一出。
但,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江玨卻緩緩挑起劍眉,一雙冷酷的眼瞳深處是深不可測的光,他勾著嘴角,笑得很好看,放佛在欣賞一個十分可笑的鬧劇一般,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一切。
“需要幫助?”江玨開口,平靜的聲音好聽得過分。
江風的總感覺江玨話中有話,心中微微一沉,有些擔憂,他的心中隱隱生氣一種不好的猜想,聰明如他,一瞬間將目光定格在江芸思的身上。
他從未如此嚴肅地看過江芸思,他的眼中是複雜的光芒。
一個眼神,放佛要將眼前的人一刀刀切開,看清楚裏麵的脾胃髒。
江芸思雖然還在發瘋,嘴裏仍然在大吼大叫,她的眼神是混亂的,但不是不知為何,她的眼瞳深處卻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複雜。
江風明白了。
他忽然明白為什麽江玨沒有在一開始就同意江芸思離開,而是非要鬧這麽一出,也終於明白江芸思其實也沒有那麽在乎自己這個弟弟,甚至可以說,她並沒有把自己當親人看待,否則江芸思也不會欺騙他。
她在裝瘋!
姐弟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彼此,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彼此的手段。
江風完全可以猜測得出江芸思內心的真實意圖,這一刻也理解江芸思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她若是不裝瘋賣傻,江玨不會讓她就這麽輕輕鬆鬆地離開。
那麽,溫葒和江啟這些日子跟江芸思關係密切,時常待在一起,他們知不知道江芸思並沒有瘋掉?
如果知道,那江芸思讓溫葒和江啟一道上船,豈不是利用江風,帶他們一家人離開?
江風是好脫身,但江芸思跟江啟他們合作了這麽多次,她想要脫身就不可能了!
這個後果有多嚴重江風其實心中已經有數了,他的拳頭一點點握緊,對江玨說:“不需要少東家幫忙。”
“她似乎並不願意配合。”江玨的聲音很輕。
江風的心沉入了穀底,他抿著唇,一言不發,他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期盼江玨什麽都不知道,期盼江玨不知道江芸思是裝的
,希望能夠對江芸思網開一麵,可是,這麽做就意味著這一劑藥一定會打在江芸思的身上。
怎麽辦?該怎麽辦?
江風的心中沒有答案。
他看向江芸思,發現江芸思也在看著自己,那個眼神讓江風心裏不是滋味。
“這一針下去,你就可以回國。”江風低著頭,不敢正眼去看江芸思。
然而這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江芸思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江風的頭壓得很低很低,“你知道自己做過的事,現在我也保不住你,回去之後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幫你治病,你不要掙紮。”
一番話,從江風的嘴裏說出來卻顯得非常平靜。
邊上的於瀚文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想到事到如今江風還這麽狠心,他整個人都是懵的,回頭看向江芸思,以為江芸思會非常憤怒,但奇怪的是江芸思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這讓於瀚文十分奇怪,難道江芸思不生氣,不害怕嗎?
而實際上,江芸思並非不害怕,也不是不生氣,相反,她現在分明是氣炸了,氣得肺部都要炸裂開了,但是江芸思不敢發泄出來,鐵青著臉怒視著江風。
江風什麽也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這一針是必須給江芸思打進去。
至於之後的,江風再想辦法,如果真的跟吳揚說的一樣,那就去國內找最好的醫生給江芸思做治療,總比讓她死在這裏要強一些。
可江芸思並不吃這一套,看到江風執意要給自己注射的時候,她是憤怒的,最後直接裝不下去了,嘩的一下就打開江風的手。
“你什麽意思?”她憤怒地質問。
江風麵無表情:“姐姐最好配合我,隻有這樣你才能安全無虞。”
“你這是要舍棄我,對嗎?”江芸思質問。
江風低著頭:“你病了,這個藥,隻會讓你的活得更久,不會要了你的命。”
江芸思渾身顫栗,她很憤怒很憤怒,恨不得把這藥往江風的腦子裏麵灌,但江芸思又不能這麽做,隻能強壓著怒火看著江風這張讓她惱火的臉,氣得牙都硬了。
至於外人,想要說些什麽,卻根本插不了嘴。
唯獨剩下一個專業一點的於瀚文站在邊上,也不好眼睜睜地看著江芸思陷入危險之中,他說:“二少爺,這一針打下去了,芸思小姐的病情隻會越來越重,二少爺最好想清楚了。”
“這已經不是想不想清楚這麽簡單了,這件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活著和死了,是不一樣的。”江風回答。
於瀚文:“芸思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承擔不起任何風險,難道二少爺真的想要看著她出事嗎?”
“她不會怪我的。”江風低著頭,自言自語。
可這些話江芸思都聽著呢,江芸思不僅會怪江風,還會想著往江風的腦子裏灌豬油,否則江風怎麽會說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話,難道自己不是他的姐姐嗎?他真的忍心看著自己受欺負?
江芸思咬牙切齒。
忽然,一直沉默不語的吳揚開口了:“二少爺,你想清楚了?我們還有事情,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裏跟你們耗著,如果你想不清楚的話,我會幫你做出決定。”
“不用了,我心意已決,隻要你們兌現承諾,這藥,我會給江芸思。”江風的聲音清澈淩厲,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充滿堅定。
吳揚:“少東家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出爾反爾。”
“謝謝。”江風沉聲回答一句。
回頭,他對著江芸思身後兩個男人說:“把她按著,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一下子就好了。”
兩人聽了江風的話,十分配合的按住江芸思的肩膀,將胳膊露出來。
江芸思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江風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她憤怒地掙紮,試圖掙脫開來,可是沒有用,她親眼看著江風將針管紮入她的血肉裏,怒吼道:“你瘋了嗎?江風!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我可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江風的心都在滴血,他不敢去看江芸思的眼睛,低著頭回答:“我這是在救你的命。”
“什麽命?你難道要聽別人的話將我置於死地嗎?”
“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無情?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你還是個人嗎?你還有一丁點良心嗎?你回答我!回答我!”
“你這個混蛋,我真後悔當初護住你,如果早知道你會這麽對我,我寧願你死!”
江芸思發瘋一般大吼大叫,嘴裏罵著許多難聽的話。
這一切江風都聽著,他默默承受這一切,他知道,做了壞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這一家子已經幸福了這麽多年,享受了這麽多年的榮華富貴,已經足夠了,該付出代價了。
江芸思曾經作
為京都的第一名媛,高高在上,受到多少人的追捧?那個時候的她可真是風光無限,哪怕是趙家的千金小姐見到江芸思,也不敢大聲說話,她幾乎成為了最尊貴的女人。
可現在的江芸思已經一無所有,就算回到國內,憑借她的心高氣傲,她能忍受的了那些風言風語嗎?
她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就連女孩子最重要的容貌也被毀餓了,她真的能夠在世人怪異的眼光中生存嗎?
其實,不見得吧?
與其讓江芸思清醒的承受著所有人怪異的眼神,被昔日的好友嘲笑和冷落,倒不如讓她什麽都不知道。
江玨很好,至少,沒有像旁支的人,趕盡殺絕。
他的決定,也留下了江芸思一條命……
私人郵輪緩緩行駛出了港口,海上,狂風大作,海麵上下起了大雨。
風浪似乎很大,許多船隻都回到港口靠了岸,隻有江風購買的輪船一直在前行。
從船上下來的江玨坐上車子回了日落城堡。
伊蘭已經等候多時了。
聽到門外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伊蘭激動地跑出去,直到親眼看見江玨從車上下來,她擔憂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她撐著傘,快步走出去,為江玨遮雨。
“什麽時候來的?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去?”江玨詢問。
伊蘭說:“剛出去吃宵夜了,回來的時候閑著無聊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想到你不在家裏,去哪裏了?”
“出去辦了點事。”江玨平靜的回答。
伊蘭擔憂:“沒受傷吧?”
“沒事。”他的聲音很輕。
伊蘭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撐著傘,到家門口的屋簷下才停下來,將雨傘交給管家。
“明日我回國。”
大雨磅礴,他的聲音在雨夜中卻非常清晰。
伊蘭抬起頭,笑得很好看:“好,我會通知外公放行,你可以安全離開境內。”
“謝謝。”江玨沉聲說道。
伊蘭微微一笑:“回去之後還來嗎?”
“不確定。”江玨回答。
伊蘭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沒關係,你們國內挺好的,比我們這裏安穩,住著也舒心,至於你的那些礦,我會試著幫忙管理,你若是信不過我也可以找一些職業經理人來,讓他們來接管,出了事,我也可以擔著,我外公勢大,他們不敢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