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有人死?
江亦清意識到他話中有話,質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這麽聰明還要我明說?你們這一家子做過什麽事,就不需要我再提了吧?江亦清,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最簡單不過的道理,我不想再提。我如今已經得到了江家的醫療企業,重新將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剩下的,就不需要我親自去取了吧?”
錢,江玨已經拿回來了。
剩下的就隻有他們的命了。
當年的本家,死了多少人?
江玨沒有統計過,但自己的父母親人皆遭到毒手。
江啟是很聰明,聰明得毀掉一切證據,讓江玨無處伸冤,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留下江玨這一條命。
如今,江玨要的也隻是以命抵命罷了。
他們這一家子做過多少錯事,江玨也懶得去打聽,他也不想去統計,他要的是江啟他們去死,但他現在更希望江亦清去死。
白發人送黑發人,對江啟和魏盈來說才是最痛苦的事。
他們這麽多孩子,可說到底最疼愛的人也隻有江亦清,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江亦清的身上。
哪怕直到現在,江啟也堅定地認為江亦清可以帶領整個家族東山再起。
江家旁支的其他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們固執地以為隻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江亦清救出來,他們就可以重新回到當初,成為那高高在上的江城首富,重新過上奢靡的生活。
或許江亦清的心中也是這麽想的。
這段時間江亦清一直在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活著離開監獄,重新回到江家,重新創立自己的公司,帶領著整個家族東山再起,他堅信自己有這個本事,所以哪怕是到現在,江亦清也一直沒有認輸,沒有想過要放棄。
不過,江玨不想再給他過這麽舒坦的日子了。
江玨說:“我的忍耐限度不大,也不想就這麽輕輕鬆鬆把你給放了,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想再見到你的父母,如果你給的答複足夠讓我滿意,我會善待他們。”
“你的意思是,讓我……”死!
最後這一個字,江亦清沒有說出口,他的雙眼死死的看著江玨,渾身的氣息都在顫抖,他是害怕了,雙眼沒有任何光芒,隻有無盡的冷漠。
江玨冷笑:“你可以這麽想,你是聰明人,就需要我提醒了。”
“我若是不聽呢?”江亦清質問。
江玨說:“聽不聽是你的事,怎麽做是我的事。我沒有太大的耐心,有些事情不想等了就自己做。”
“我父母已
經受到懲罰了,你已經對他們出過手了,難道你現在還想要報複他們嗎?”江亦清憤怒地吼道。
江玨:“至少他們都活著。”
江亦清生氣地說:“你自己去查一下你父母的病曆,江家本來就有遺傳病,多數人都活不長,這是事實,你的家人也沒少有人患有遺傳病,他們當年為什麽會死,也隻是因為治療不及時,憑什麽怪罪到我父母的頭上?”
“江玨,無憑無據,你已經把我們一家子害得夠慘了,如今整個旁支死的死殘的殘,家族已經敗落,你何必非要將我們置於死地?”
他真的氣瘋了,他認為江玨已經瘋了,已經瘋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沒有找到任何證據,江玨就想拖著所有人去死,他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他還有半點人性嗎?
江亦清憤怒的紅了眼睛,衝著江玨咆哮。
可這一刻的她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他想讓江玨放棄過往的一切,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可是,江玨根本就不聽。
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江亦清害怕地攥著拳頭,雙眼通紅,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什麽回應也沒有。
“走吧。”江玨已經不想繼續留在這裏了,起身就欲離開。
“你站住!”
江亦清非常激動地拍打窗戶。
吳揚問:“江家主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你們想對我母親做什麽?”江亦清渾身都在顫抖。
吳揚微笑:“江家主多慮了,我們對你的母親沒有任何想法,隻不過最近我們一直在調查當年的事情,不巧查到一些很奇妙的毒藥,據說這種藥,人吃了會生不如死,具體怎麽一回事我們也不清楚,等我們實驗清楚了,再來告訴你也不遲。”
他對江亦清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可就是這麽一個笑容,讓人渾身惡寒。
江玨就這麽走了。
吳揚留下來處理後麵的事情。
他們走之後,沒有人再理會江亦清了,他又變成了一個人,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腦海中一直回**著江玨說過的話。
他知道江玨心思歹毒,更知道江家實驗室裏麵的東西有多恐怖,任何一個人都承受不了那些藥的打擊。
魏盈和江啟的年紀都大了,江啟如今被江玨害成這個樣子,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如果魏盈也變成這樣,江亦清都沒臉繼續活下去。
可是,他就這麽去死,也太便宜江玨了。
這件事,總歸是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可這個代價,意味著是生命。
沒有人會傻乎乎地拿
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江亦清也不想,他還想好好地活下去呢。
在監獄裏住了一晚上,也思考了一晚上。
次日天亮,魏盈收到監獄裏傳來的消息,江亦清自殺未遂。
人,一大早就被送到最近的醫院搶救,據說是一頭撞到牆上,留了很多血,把牆都給染紅了。
值班的人發現時第一時間把江亦清送去搶救。
魏盈收到消息之後嚇壞了是,撇下所有的事情衝到醫院找江亦清,但卻被人隔絕住了,她隻能在搶救室外遠遠地看著。
江雪和江傑也都來了,也被人給攔下。
江雪著急地問:“夫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家主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出事?”
“不知道。”魏盈雙眼通紅。
江雪說:“家主該不會沒命吧?我們這一家子能夠依靠的人隻有他了,沒了他,我們該怎麽辦?”
“你問我,我問誰啊?”魏盈怒吼。
江雪被嚇得連忙閉了嘴,她紅著眼睛看看江傑,卻被對方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再開口說話。
好在江亦清這條命最後是讓醫生給保住了,魏盈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想要見見江亦清,卻被人攔住,見不到兒子的傷,魏盈怎麽可能放得下心,沒辦法隻能找江風幫忙。
起初江風是不想管這件事情的,後來聽說江亦清出事之前見過江玨,立刻就警惕了起來,最後匆匆趕來醫院。
其他人見不了江亦清,但是江風可以。
見到江亦清的時候,他的臉色很不好看,臉上的血跡也都沒有幹。
看到他這個樣子,江風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還好吧?”江風詢問。
江亦清說:“你看我這個樣子是好的人嗎?”
“你在裏麵被人欺負了?”江風詢問。
江亦清說:“昨晚江玨來找過我,他希望我死,還說了,隻要我死,就能夠善待我父母。”
“天真。”江風隻回答了兩個字。
江亦清說:“我如今能做的事情不多,我母親在外麵沒人保護,江玨想要她死,她就得死,他如今想要我的命……如果能夠保護我父母,也未嚐不可。”
“你難道還不清楚江玨的為人嗎?你的這條命早就在他手裏了,他跟你說了什麽,竟然讓你天真的認為江啟和魏盈能夠逃過一劫?”江風詢問。
依照江風對江玨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翻過江啟和魏盈。
任何條件都不可能換取這兩人的性命。
他們當年做過什麽錯事,江玨心知肚明,江玨隻會讓這群人去死。
江風說:“你就算要死,也不能就這麽死,等槍決吧。”
“你
還是我弟弟嗎?”江亦清質問。
江風說:“我們早就斷絕了關係,今天若不是魏盈來求我,我根本就不可能見你。”
“嗬,那我還得謝謝你賞臉來見我一麵。”江亦清咬牙切齒。
江風說:“你的確應該謝謝我,不過不是謝我來見你,而是你的家人如今都靠我養著。若非大家都姓江,我根本就不想管你們的事情。”
“那你還來幹什麽?滾出去吧。”江亦清也來了脾氣,已經不想跟江風繼續廢話了。
江風說:“我會走,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你的命根本就不值錢,也就隻有家族裏的那些人天真的以為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救出來,整個家族就能夠東山再起,他們太天真了,天真到可笑。”
“我有這個本事!”江亦清不服氣。
江風說:“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也知道你心中傲氣,可是,做錯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好自為之吧。”
“你要去哪裏?”江亦清看到他要走,立刻詢問。
江風說:“我應該回去了。”
門口還站著警察。
如今的江亦清還是一個犯人,無法離開這裏,也不能夠見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哪怕他知道魏盈就在病房外,卻也不能見。
他知道魏盈擔心自己,沉默了半響,說:“告訴我母親,我現在很好,很健康,一點傷都沒有,讓她不必為我操心。”
“還有什麽要說的?”江風又問。
江亦清說:“讓她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江玨抓住任何把柄,也不要被他威脅,保護好自己,不能讓自己出事,我在裏麵也會照顧好自己。”
“你母親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她這段時間找了不少人,最後把柳京科都給惹惱了。”江風說。
江亦清臉色煞白。
把柳京科都給惹惱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們做的一切,柳京科都知道!
江亦清這下終於明白江玨為什麽會這麽信誓旦旦來嘲諷自己了,因為江亦清很清楚,他是出不去了,恐怕這輩子都要被關在小黑屋裏。
想到這裏,江亦清忍不住握緊拳頭,他憤怒地朝著床砸了一拳。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江風挑挑眉,警告:“別把床砸爛了,爛了得賠錢。我如今也被江玨的人盯上了,可不會再給你掏錢。”
江亦清罵他:“你這個膽小的懦夫。”
“你膽子不小不去坐牢?”江風反問。
江亦清一肚子的火:“他都把江芸思害成什麽樣了,你還坐得住?你應該跟我聯手對付江玨。”
“我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江風不客氣地吐槽一句
之後轉身就走。
“站住!”
江亦清叫住了他。
江風:“你還有什麽事?”
江亦清:“我想見見我母親,她就在門外,總該讓我見一麵我才放心。”
“我勸你最好不要見。”江風不想答應。
可最後,江亦清還是見到了魏盈。
魏盈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在江亦清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一個保養的極好的人,很精致、很高貴,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雍容華貴的外表。
可真正見到魏盈的這一刻江亦清的心都涼了。
他的母親不知何時,一頭烏黑的長發全都白了,整個人看著也憔悴了很多,臉上,身上,還有不少被打過的痕跡。
應該是不久前被人打了一頓,渾身都是傷。
“我隻能給你們爭取五分鍾見麵的機會,五分鍾一到,魏夫人必須離開病房。”江風說。
魏盈十分感激:“謝謝你,江風,如果不是你,我也見不到你哥。”
江風不說話,看了一眼江亦清之後,走到門口杵著。
魏盈鬆了一口氣,連忙問江亦清:“你好端端的怎麽會受傷?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沒有。”江亦清否認。
魏盈說:“怎麽會沒有?那你為什麽會受傷?你老實告訴我。”
“母親身上的傷哪來的?”江亦清詢問。
魏盈意識到不對,下意識遮擋臉上的傷口:“摔的。”
“是江玨幹的吧。”江亦清質問。
魏盈說:“你不要想那麽多,總之我現在很好,我一直在想辦法把你救出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能夠想不開,知道嗎?我還等著你回家。”
“等著我回家?嗬嗬。”江亦清苦笑一聲。
他何嚐不想回去啊?
隻是現在,他能回去嗎?
他這條命都已經被人攥在手裏了,如果能用自己這一條命換整個家族的安穩,換父母的一條命,或許,也是值得的。
江亦清說:“昨晚江玨來找過我,他說了,隻要我死了,就不會為難你們。”
“亦清,你怎麽能夠相信那個騙子的鬼話?”魏盈很激動。
江亦清說:“我如今能為你們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母親,沒有人在外麵保護你,我擔心你會撐不下去。”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沒事,旁支所有人都沒事。這裏是國內,這裏是一個有法度的地方,江玨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我動手,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魏盈保證。
她激動地握住江亦清的雙手,淚眼婆娑:“亦清,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