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玨的原話,他說得出來,就一定會有所準備。

江亦清勸不動自己的父母,索性就不勸了,他準備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龍門這邊還有一部分人願意聽從江亦清的安排,但說實話,這些人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想要對付誰,完全不可能。

但是按照江亦清的吩咐去做一些小事情,他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阿光這些日子一直跟在江亦清身邊,得知他要對江啟下手時心情十分複雜。

“江家主,我說一句難聽的,江玨真的會按照我們說的去做嗎?我覺得江玨不是什麽好人,他雖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但即使我們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他也未必會放過我們。”阿光很擔心:“我懷疑龍少就是被他給送進去的。”

“他承諾過的事情應該會兌現。”江亦清說。

阿光皺眉:“應該?”

“他想要我們所有人死,非常簡單。”江亦清回答。

阿光點頭:“這一點我清楚。可江老爺子和魏夫人都是你的親人,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對自己的父母動手,讓他們去死,江亦清真的可以做出這麽狠毒的事情?

他可是這兩人最疼愛的兒子!

“他們不死,就要我死。我死了,他們也會死,既然結局已經注定了,那為什麽不能選擇最好的結局?為什麽一定要犧牲掉所有人?我若是死了,整個旁支就沒有人可以跟江玨對著幹了。”

這一刻的江亦清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他想要活著。

想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可隻要有江玨的存在,他這輩子就不可能翻身。

他一定會一輩子被江玨針對,這輩子都注定抬不起頭。

既然現在江玨給了他一個選擇,這個選擇還有可能讓江亦清東山再起,那為什麽江亦清不能按照江玨說的去做?

麵子有些時候也沒有這麽重要了。

經曆過這麽長時間的報複與羞辱,江亦清已經深刻地明白自己的存在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江玨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夠輕輕鬆鬆弄死他。

找機會翻身,拉江玨下水,他才有可能真正翻身。

想到這裏,江亦清說:“我相信,其他人一定可以理解我。”

“那麽,我們現在就按照您計劃的去做了?”阿光小心翼翼地詢問。

江亦清點頭。

之前賣掉貨輪,江亦清的身上還有一些錢。

這幾日,他去了一趟醫院,處理好身上

的傷口之後就在附近的城市找了一家最豪華的酒店住下。

之後,他在附近包下了一片私人溫泉山莊,把魏盈和江啟都送進溫泉山莊內。

起初兩人還挺高興,以為江亦清終於想清楚他們才是他的生身父母,開始對他們好了。

但夫妻倆都沒有想到,江亦清還會邀請江玨來到山莊裏。

其實江玨也很意外,但稍微用腦子一想就知道江亦清想要幹什麽了。

這家夥,八成是想在山莊內對江啟他們動手,最後好找到一些罪證扣在江玨的頭上。

江亦清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做任何事情,絕對不可能不做準備。

江玨心中知曉了這一切,剩下的隻有冷漠。

“給你準備了上好的觀景包間,在樓上。”江亦清說。

江玨:“有話就直接說,我今晚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你不是想要我父母的命嗎?我今天就讓你親眼看著他們是怎麽死的。”江亦清回答。

江玨冷笑:“你做任何事,都與我沒有關係,我不打算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你也不要妄想能在這個時間段做一些可以將我拉下水的事。”

掃了一眼四周,環境不錯。

這是江玨會出入的環境。

在這種地方的除掉自己的父母,再嫁禍到江玨的頭上,隻要江亦清安排的好,的確可以將不少髒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想到這裏,江玨不免冷嘲,銳利的眸子不帶一點光芒,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東西,不要在我麵前耍花樣,你想要做什麽,我一清二楚。今日這頓飯,我就不吃你,你隨意。”

留下這一句話後江玨轉身離開。

江亦清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甘:“我不相信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江玨甚至都懶得解釋。

江亦清很生氣:“你應該向我證明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若真的按照你說的去做了,我能獲得什麽?”

他仔細想想,確實想不明白。

若是真的除掉自己的父母,他就可以活下去了嗎?江玨真的會信守承諾嗎?

這一切,到最後也隻能看江玨的心情。

若是靠著一個人的心情來決定自己是否還有未來,那麽,江亦清不願意。

可雙方在這件事情上沒能達成一致。

江玨沒有給他任何回複。

他心中剩下的,也隻有無盡的怨恨。

選擇權,從來都不在江亦清

的手上。

門外,車子的引擎聲越來越遠,江玨已經驅車離開,消失在山莊的盡頭。

阿光匆匆忙忙跑上樓,來到江亦清麵前:“江家主,江玨已經走了,他臨走時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們還需要按照之前計劃的去做嗎?”

“我再想想。”江亦清咬著牙。

阿光說:“聽說,我們在愛爾蘭酒店入住的消息已經暴露了,國內的人已經知道我們來到愛爾蘭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查到這個地方,一旦被他們抓住,我們就會被押送回國,到時候……”

他沒敢繼續往下說。

可江亦清很清楚,若真的被押送回國,等待他的就隻有死這一條路。

至於是誰在背後透露他的行蹤,除了江玨就不會有別人了。

“江玨這是故意在點我,如果我不能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就會讓國內的人把我抓起來。到時候,我父母也會被抓走,所有人都無法逃脫厄運,嗬,真是好狠毒的一個人,他這分明是在逼我下殺手。”江亦清苦笑,可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一旁的阿光看到江亦清這樣,低著頭不敢吭聲。

江亦清說:“去準備一瓶紅酒,買最貴的。”

“好。”阿光點頭,匆匆忙忙離去。

不一會兒就拿著一瓶百萬級別的紅酒出現。

自從旁支出事之後,他們就沒人喝過這麽貴的紅酒了。

江啟身體不好,平日裏就靠著吃藥吊著,但看到這麽昂貴的紅酒也忍不住饞了嘴。

“你今天怎麽想著買這麽貴的紅酒來犒勞我們?不是沒有錢了嗎?”江啟還覺得奇怪。

江亦清說:“山莊都已經包下來了,我還有必要在乎這點錢嗎?”

“也是。”江啟說:“既然咱們的生意做不成,倒不如買下一座山莊,就在這裏做一點小生意招攬一些客人,若是沒有客人也能自己住,躲上三年五載,估計風聲就過了。”

江亦清回答:“江玨又不是死了,這件事就不可能這麽過去。”

“那就招一些保鏢,24小時保護好我們,江玨就算想要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江啟提議。

江亦清不說話,隻是讓服務員抬了一張桌子布置在湯池旁,紅酒佳肴,溫泉軟玉,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江啟很喜歡這種奢靡的生活,畢竟,出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享受過。

可心思細膩的魏盈卻察覺出了異樣。

魏盈直勾勾地盯著江亦

清,詢問:“你今天的行為有些不尋常,亦清,你究竟想幹什麽?”

“仔細想想,我們這一家子已經很久沒能好好在一起吃一頓飯了。”江亦清回答。

魏盈說:“隻要能夠甩掉江玨這個麻煩,東山再起,這樣的好日子以後根本過不完。”

“的確。”江亦清點頭,聲音很是低沉。

魏盈看著他:“亦清,你要做什麽?”

“江玨說了,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江亦清重複這句話。

本來就心事重重的魏盈聽到這話之後刷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別告訴我今天這一頓是你專門為我們準備的鴻門宴。”

“是。”江亦清沒有否認。

魏盈大罵:“你真是瘋了,竟然會聽信江玨的話。我以為隻有江風那個蠢貨才會做出這種事,你倒是好!竟然比江風還要蠢上十幾倍,你還是我的兒子嗎?怎麽會傻乎乎地聽信江玨的話?”

她要被江亦清給氣死了。

她以為江亦清之前說那些話都是在開玩笑,他如此為了家族著想的一個人不可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可這一切竟然都是她想多了。

江亦清一定是被江玨那王八蛋給嚇壞了,否則也不會傻乎乎的聽信江玨的話去謀害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要是說出去,還不知道要笑話死多少人。

魏盈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江亦清這個兒子了,她以往還沒少跟比爾呢吹噓自己有一個厲害的兒子,惹得所有人都對他羨慕不已。

如今倒是好,她最得意的孩子竟然想要殺她滅口。

這一頓飯,難怪能搞得這麽奢侈。

魏盈怒上心頭。

她是一口飯也吃不下去了,說:“你若還是這個想法,那我也沒必要再顧忌母子之情,從今天開始,你的死活都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再為你掏一分錢,浪費一點力氣。”

“母親以為自己可以逃得掉嗎?”江亦清質問。

魏盈說:“江玨不敢動我!至少現在江玨不敢。他若是真的想要動手殺我怎麽可能等到現在?”

“那是因為江玨從未想過自己親自動手,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被人抓住把柄?”江亦清反問。

魏盈:“那你就想代替江玨讓我去死嗎?亦清,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是我把你養大,愛護你這麽多年,可你的腦子裏卻在想什麽?”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你竟然是這

樣惡毒的一個人!”

魏盈渾身怒火,歇斯底裏的聲音咆哮著,帶著強大的不滿與憎恨。

她沒有想到自己愛護了一輩子的兒子,費盡心思把他救出來,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魏盈對江亦清失望透頂,用著十分冷漠的眼神看著他:“你已經不是我的兒子了,從今天開始,我們斷絕母子關係,我的命,我自己說的算,任何人都休想讓我去死,就算是你也不行!”

留下一句話,魏盈甩袖離開。

江亦清看著她憤怒離去的背影,心,狠狠地揪著,痛得幾乎撕裂。

可江亦清沒有放她走,緩緩開口:“把她攔下來。”

阿光聞言,快步走上前,攔在魏盈麵前。

魏盈生氣:“你什麽意思?”

江亦清沒有說話,隻是看了阿光一眼。

阿光低著頭:“抱歉,夫人,你還不能走,請你留下來。”

“我若非要離開呢?”魏盈生氣地質問。

阿光說:“那我就隻能得罪了。”

說完,他走上前,擒住魏盈的雙手。

“放開我!你這混蛋竟然敢對我動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嗎!”魏盈破口大罵。

阿光說:“夫人若是乖乖去死,一定不會受苦,可你若是執意不肯,我們就隻能跟你說一句抱歉了。”

“好呀,我不願意去死,你們就想強行殺了我?這世上還有你們這麽惡毒的人嗎?”魏盈氣不打一處來。

她發瘋地朝著阿光廝打,試圖掙脫開掌控,但,沒有結果。

魏盈隻能朝著江亦清嘶吼:“你這個逆子,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你不能這麽做!”

江亦清閉上了眼睛,“把她的手送給江玨吧。”

輕聲的一句話,不帶一點溫度。

發瘋的魏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撫養長大的兒子,眼中留下兩行熱淚。

天,黑了。

下起了朦朧的小雨。

窗外淅淅瀝瀝的聲音,清脆又好聽。

雨水打濕了地麵,籠罩住整片大地,車軲轆的痕跡也被雨水淹沒衝洗。

江亦清親自開著一輛車來到江玨居住的私人莊園,被門衛攔下。

“找誰的?”門衛質問。

江亦清看了一眼眼前豪華的莊園,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門衛:“這是送給江玨的見麵禮,麻煩你親自送給他。”

“什麽東西?”門衛質問。

江亦清說:“這是他想要的東西,你隻需要告訴他是江亦清送的,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