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後的喪事,沈嫣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理會任何事情。如今閑下來,她終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先國公夫人劉氏在離開前,提到暖房地磚下埋著一個什麽盒子。能被她藏在那樣的地方,想來十分重要。
於是,沈嫣便跟顧晏提了一嘴,想讓他找個功夫好一些的鬼衛夜探國公府,將那個盒子取回來。
鎮國公府鬧了那麽一出,府裏亂成一團,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顧晏當然是唯命是從,二話不說,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朱雀。
“為什麽是我?”朱雀雙手抱臂,表示不滿。
“玄武青龍去了寧州,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負責傳話的秦雲說道。
“那白虎呢?”朱雀挑眉。
“白虎忙著打點九州商會,他哪裏有空。”秦雲口中的白虎,正是九州商會的秦掌櫃——秦九。亦是秦雲一母同胞的兄長。
朱雀抿了抿唇,似乎不大樂意。
“隻是去取一樣東西,又不是叫你去殺人放火,幹嘛磨磨唧唧的。”秦雲著急著回去複命,丟下這麽一句話就從窗戶前消失了。
朱雀追不上他,隻得恨恨地磨牙。
就知道欺負她!
秦雲不也閑著,怎麽不是他去?!
不過,埋怨歸埋怨,朱雀還是得走這一趟。
於是,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朱雀換了一身夜行衣就出了門。她的武功在四大護法裏頭算不得最好,但勝在輕功不錯,且修習的武功以靈巧著稱,入府盜竊這種任務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在夜色的掩護下,朱雀很輕鬆地就摸進了國公府的後院。
鎮國公府的地形,她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一個大概的方位。暖房距離外院隻有一牆之隔,找到外書房就差不多到了。
朱雀隱身在暗處,仔細觀察著國公府巡邏的時辰。
書房這種重地,看守的人要比其他地方多出一倍。隻聽個腳步聲,朱雀就能確定方位。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她順利地摸到了暖房所在地。
即便是夜裏,國公府仍舊燈火通明,穿梭在各處的丫鬟婆子絡繹不絕。
朱雀棲身在一棵樹上,準備伺機而動。
就在此時,兩個丫鬟提著燈籠朝著暖房這邊走了過來。
“大晚上的,姑娘非要看什麽曇花,這不是折騰人麽!”
“咱們做下人的,就是個勞碌命!”
“四姑娘都沒她事多!”
“你就少抱怨兩句吧,萬一叫人聽見,傳到姑娘耳中,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兩個人邊走邊嘀咕著,一同進了暖房。
藏在樹上的朱雀聽了一耳朵,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
國公府,亦不過如此!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嫡庶尊卑不分,寵妾滅妻;小的張揚跋扈,任性妄為。如此家風,竟還能屹立上百年不倒躋身名門望族之列,真真是天大的諷刺!
朱雀打小就沒有父親,是母親一手拉扯大的。在她的記憶中,母親總是鬱鬱寡歡,好好兒的一個江湖俠女,竟死於憂傷過度。
朱雀真的替母親感到不值。
從小到大,她都很懂事,雖然好奇卻從未問過她的父親是誰,就怕惹得母親傷心。是母親臨終之前,將一塊玉佩塞到她手裏,告訴她這是她生父留給她的東西,讓她去找他。
朱雀對所謂的生父本身就沒有任何期待,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所以,在親手埋葬了她的母親後,她便獨自一人闖**江湖,直到遇上歹人被賣到青樓。好在她運氣不錯,趁人不備逃了出來,之後便偽裝成小叫花子,還在一個小幫派裏混成了一個小頭目。之後的事情就說來話長了,總之也是誤打誤撞,解釋了秦雲等人,就成了如此的朱雀。
朱雀不是她的本名,她有著一個跟她性格完全不同的閨名——紅妝。
她母親給她取的名字。
至於她的生父,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相認。
正走神之際,那兩個丫鬟已經抱著花盆走遠。
朱雀深吸一口氣,確認四周沒人,這才從樹上一躍而下,進了暖房。
暖房收拾得十分整潔,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花草。一排排的架子,層層疊疊,看著頗為壯觀。
朱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國公府這麽肮髒的地方,竟還有這麽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來不及多想,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找東西這件事情上。
她繞著花架走了一圈,並沒有急著翻找。直到腳下的青磚傳來異響,她才停了下來。
朱雀蹲下身子,輕輕地在那塊磚上敲了兩聲,確定下麵是空的才掏出匕首將磚塊撬了起來。
“找到了!”朱雀取出盒子,得意地舔了舔嘴角。
就在她準備拿著盒子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叫聲。
“啊~”這尖叫聲尤其刺耳。那撞見朱雀偷東西的丫鬟回過神來,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快來人啊,抓賊啊!”
朱雀暗道一聲不妙,將盒子放進包袱往身上一背,拔腿就跑。
尖叫聲引來了巡邏的護院,一個個舉著火把圍了過來。很快,暖房周圍便聚集了十數人,火光照亮,宛如白晝。
朱雀顧不上許多,一鞭子甩出去,借力上了一旁的大樹,翻過院牆就往府外跑。
然而,國公府的護衛可不是尋常的家丁,他們大都跟隨鎮國公上過沙場,身經百戰。朱雀一旦現了身,就很難逃脫。更何況,此處離外院書房隻有一牆之隔。這邊一鬧起來,外頭就有了防備。見有人翻牆而出,自然窮追不舍。
鎮國公正在書房跟謀士們議事,聽到外頭的動靜,立馬黑了臉。
國公府居然進了賊,簡直豈有此理!
可最終,朱雀還是憑著靈活的身法躲過了追擊,輕鬆地出了國公府。隻不過,因為一路逃命,藏在袖袋裏的荷包不慎遺落在了牆角。
國公府的護衛沒能把人截下,隻得將這個荷包拿去交差。“這是那賊人留下的,請公爺過目。”
鎮國公沉著臉接過那荷包,竟覺得那荷包看著有幾分眼熟。尤其是那荷包上繡著的青鳥圖案,與他用慣的那柄偃月刀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莫非,是出了家賊?鎮國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