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公子！”
“是誰放的暗箭？！”沈嫣一邊命人掩護撤退，一邊環視四周，想要找到那個叛徒。
沈巍中的那支弩箭很特別，是銀羽衛特有的兵器。若非丟失了兵器，就是出了內鬼。前者倒還好說，若是後者，可就麻煩了。
銀羽衛乃皇家暗衛，如果有人叛變，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死不了。”沈巍被抬上馬車後，還保持著一定的清醒。
蘇卿月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你別說話......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沈巍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意識漸漸渙散。“算命的說我命硬，沒那麽容易死的......”
“不許再提那個字，聽見沒有？！”蘇卿月拿了止血的藥粉塗抹在傷口上，又是難過又是氣惱。
一旁的沈嫣，根本就插不上話。
“殿下，您的腳是不是傷著了？”驚鴻驚魂甫定，忙掀起她的裙角查看。
沈嫣這才回過神來。“無礙，不小心崴了一下。”
“那也不能大意。”驚鴻立刻緊張起來。
她在馬車一角的角櫃裏翻找了一番，尋了個棕色瓶子裝著的藥劑。“隻是專門治跌打損傷的，奴婢給您揉一揉。”
沈嫣點頭允許。
驚鴻將藥劑倒在手心搓了搓，發熱之後才抬起主子的腳揉捏起來。“殿下，有些疼，您忍著點兒。”
沈嫣咬著牙，沒有吭聲。
比起兄長的箭傷，這點兒疼又算得了什麽。
此時，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不少的暗衛重新回到了馬車旁邊。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出來！”秦雲敏銳地察覺到草叢裏的動靜，果斷地拔出了佩刀。
其他暗衛也都紛紛亮出武器，嚴陣以待。
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長著圓圓腦袋的男童從草叢裏鑽了出來。“馬車裏可是有人受傷？我阿爺說，再不把箭拔出來，他就沒命了！”
“胡說八道些什麽！”秦雲怒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生怕叫裏頭的主子聽見。
沈嫣卻掀起車簾的一角，吩咐秦雲道：“叫他上前來回話。”
“殿下，怕是不妥。”剛剛經曆過一場廝殺的秦雲，時刻保持著警惕，不敢有絲毫鬆懈。
“無妨。”沈嫣扶著驚鴻的胳膊走下馬車。“他若真想要對我不利，早在跟來的路上就動手了。”
秦雲感到詫異不已。
他看了看那虎頭虎腦的孩子，又看了看長公主，最終還是退了一步，將那孩子帶了過來。
“你阿爺是大夫？”沈嫣單刀直入，沒有一句廢話。
男童點了點頭。“阿爺醫術很厲害的！”
“你阿爺怎麽稱呼？”沈嫣又問。
“不知道......阿爺沒告訴我......”男童搖頭晃腦的，看著煞是可愛。“在雲陽老家，他們都叫他九爺。”
“九爺......莫非是......毒醫龍九？”秦雲瞳孔突然放大，低呼了一聲。
沈嫣聽了這名號，依稀也有些影響。“你阿爺去哪兒了？”
“去采藥啦！”男童指了指某個方向。
沈嫣回頭看了看馬車裏的沈巍。“你阿爺早就料到有人受傷？”
男童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阿爺說前麵有埋伏，不讓我靠近......然後就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兒......之後，阿爺留下一句話就不見了......”
“殿下，此地距離皇城還有好幾裏路。就算快馬加鞭，也要好些時辰，公子怕是撐不住......”秦雲瞥見沈巍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盡管禦醫的醫術高明，可終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蘇卿月緊握著沈巍的手，漸漸恢複了理智。“秦侍衛說的不錯。輕舟傷勢不輕，受不了顛簸之苦。等進了城，還得遞了拜帖，來來回回不知要耽擱多久......再者，他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嫣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要賭一把。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顧晏已經帶著銀羽衛追了上來。
“輕舟傷勢如何？”他利落地跳下馬，走上前來。
沈嫣往旁邊讓了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顧晏越過她，徑直上了馬車。
他探了探沈巍的脈搏，又查驗了傷口，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顯然，情況並不算樂觀。
他有些自責。
原本以為的萬無一失，竟敗在了一個叛徒身上。就在不久之前，那人試圖趁亂逃跑被他揪了出來，隻是還沒問出幕後主使，他便服毒自盡了。
顧晏怎麽都沒想到，銀羽衛竟也有被收買的一天。
他憤怒，難堪，更是心痛。
因為他的疏忽，害得沈巍險些喪命。
“怎麽樣？”蘇卿月焦急地問道。
顧晏深吸一口氣，從腰間的荷包裏摸出一粒藥丸，掰開沈巍的嘴塞了進去。“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這箭必須盡快扒了，否則傷及心脈，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蘇卿月聽他這麽一說，眼眶又泛了紅。
就在這時，男童驚喜地喚了一聲“阿爺”。
年邁的老者手裏抓著一把藥草，步履從容，不緊不慢地朝著馬車走了過來。“叫你躲好，怎麽出來了？”
不等男童回話，沈嫣已經提著裙擺上前。“先生可是姓龍？”
老者捋了捋胡須，道：“好久沒人提起這姓氏，不太記得了......”
這回答，竟與男童如出一轍。
真不愧是爺孫！
沈嫣噎了一下，而後鄭重地朝他行了一禮。“勞煩先生救家兄一命。”
“傷的是殿下的兄長？”老者挑了挑眉毛，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馬車裏。
“是我的義兄。”沈嫣麵不改色地道。
老者沒再多問，命人將他扶了起來。
蘇卿月幫不上什麽忙，卻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拔箭很疼，沈巍卻強忍著沒有吭聲。
老者手法利索地擠壓，拔出箭頭，縫合，上藥，包紮，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如此熟練，沒個幾十年的功底都說不過去。
沈嫣越發篤定，他就是傳說中的毒醫龍九。
做完這一切，龍九報了幾個藥名。“我說的這幾樣，盡早湊齊吧。這箭上淬了毒，晚了可就不好治了！”
顧晏衝著秦雲使了個眼色。
秦雲會過意來，縱馬先行一步。
“不知龍先生一路跟隨，是何居心？”待安頓好沈巍，顧晏這才抽出空來應付。
“實不相瞞，老朽確有一事相求。”龍九是個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我有事要出趟遠門，想讓我家阿若在長公主府住上一段時日。”
“為何是長公主？”顧晏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龍九摸了摸男童的頭，笑得一臉溫和。“我家阿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