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一日，皇帝正式封筆，開啟了長達半個月的休沐。

和往常一樣，沈嫣去宮中參加完家宴，便匆匆地趕回公主府跟眾人團聚。這個年節，沈嫣過得很高興。

因為她最在意的那些人都陪伴在身邊。

難得心情好，沈嫣命人派了賞錢下去，又燙了上等的佳釀與大家分享，喝得十分盡興。

“殿下莫要貪杯，小心頭疼。”文鴛在一旁伺候著，見主子臉色微醺，便拿走了桌上的酒壺。

沈嫣拗不過她，隻得作罷。

末了，還不忘打趣她一番。“這小管家婆，將來不知哪個男子有福氣，能把你娶回去！”

蘇卿月在一旁附和道：“我若是男子，定要娶文鴛姑娘這樣會持家的女子為妻......”

沈巍輕笑了笑，拿走了她麵前的酒杯。“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哪裏是胡鬧了，我說的是實話。”蘇卿月打了個酒隔，伸手去搶自己的杯子。

“小心！”沈巍生怕她摔著，一把摟住了她的纖腰。

蘇卿月趴在他懷裏，眯著眼看他。“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讓我摔倒好占我便宜！”

沈巍麵具的俊臉紅了紅。“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蘇卿月嘟囔著趴在他的肩上，卻又不敢太用力，就怕扯到他的傷口。

兩人摟摟抱抱的，看得顧晏眼紅不已。

奈何院子裏這麽多人，他不好做的太過，隻能悄咪咪地將手伸到桌子底下，握住了沈嫣嬌軟的小手。

沈嫣察覺到他的動作，緩緩側過頭去看他。“阿晏......我頭暈......”

顧晏彎了彎嘴角，順勢走過去扶她。“我扶你進屋歇著？”

“好。”沈嫣一改往日的沉穩，足尖輕點猛地向上一跳，摟住了顧晏的脖子。

顧晏眼底閃過一抹欣喜。

他偷偷瞥了一眼沈巍，而後抱著沈嫣就進了屋。

這可是她自己跳上來的，不能怨他。

沈巍看著掛在好友身上的妹妹，簡直沒眼看。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小丫頭嗎？

蘇卿月見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不許看別人，隻能看我！”

沈巍嗯了一聲，拎著她上了屋頂。

文鴛驚鴻等人見狀，自覺地退下了。

屋子裏，沈嫣橫臥在美人榻上，聽著顧晏的心跳。“阿兄跟蘇姐姐破鏡重圓，我真的很是替他們感到高興。就是不知道，武陵侯會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畢竟，阿兄如今隻能借用侍衛的身份，門不當戶不對的......”

“這個問題，你就別操心了，輕舟他早有打算。”顧晏輕撫著她的臉龐，說道。

“阿兄跟你提過？”沈嫣好奇地掙紮著起身。

“曾找我商議，想在軍中安插個位子，從頭做起。隻要能入了武陵侯的眼，何愁不能抱得美人歸？”顧晏答道。

“他打算去武陵侯麾下？”這一點，倒是讓沈嫣挺意外的。

“武陵侯治下嚴明，素來保持中立，去他那裏是最好的選擇。”顧晏握著她的手，一寸一寸啃咬著。

沈嫣覺得有些癢。“別鬧！說正事呢。”

“為夫覺得，這也是正事。”顧晏說著，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因著年前有好幾樁事情要做個了結，他整日早出晚歸的，連軸轉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裏，他幾乎沒跟沈嫣打過照麵。不是回來的太晚，她已經入睡，就是離開時，她還未醒。總之，許久沒親近過了。這不，逮著機會，就想找補回來。

沈嫣被他親得暈乎乎的，根本無力招架。

隻是想著兄長在外頭，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進來，不敢太過放縱。

親了好一會兒，沈嫣掙紮著將他推開了些。

“一會子還要出去守歲呢。”她扶了扶歪斜的發髻，嗔了他一眼。

那含情脈脈的水眸，惹得顧晏心湖再次泛起漣漪，將她來回來又是一頓親。好不容易分開，顧晏伏在她的肩頭微喘。“恐怕，不希望被打擾的是他們......”

他低笑出聲。

沈嫣錘了他一下。

兩人親昵的依偎在一起，久久無言。

好一會兒之後，顧晏深情親吻她的眼睫道：“我已經跟陛下提了求娶你的事，待他點了頭，我便再娶你一回。”

沈嫣知道他不是說著玩兒的，心裏莫名的泛起絲絲甜意。

正待她要說些什麽來回應時，一道驚慌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敲響了房門。“殿下，陛下的鑾駕到了，正往後院而來......”

“什麽？！”沈嫣嚇得趕緊起身。

小皇帝怎麽出宮了？！

顧晏表情有些微妙，好在很快冷靜下來。“興許是覺得宮裏冷清，來這裏跟你說說話。”

沈嫣慌忙喚了文鴛進來幫她梳頭，又重新換了身衣裳。見顧晏還躺在她的榻上，於是催促道：“你不需要回避一下麽？”

顧晏有些吃味。“怎麽陛下一來，你就要趕我走？”

沈嫣頓時哭笑不得。“這不是怕壞了你的名聲麽......”

“市井傳言，說我是長公主的裙下臣，入幕賓，我一直沒有否認。”顧晏支著腦袋看她裝扮，絲毫沒有挪窩的打算。

沈嫣想的卻比較多。

或許是她天生多愁善感，總覺得沈驄對她有一種奇怪的依賴，或者說是執念。說不清道不明。他給予她尊位、信任，同樣的也是想從她身上獲取些什麽。

打小她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兒餅。

小皇帝出於什麽目的對她好，她暫時還沒弄明白。在摸清他心思之前，她不敢放鬆警惕。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顧晏總算是懶洋洋地起身，從窗子翻了出去。

小皇帝踏進院子時，沈嫣已經在門口恭候。

“見過陛下！”

“拜見吾皇萬歲！”

沈嫣帶著下人行禮。

“皇姐......朕微服出宮，就是不想太過拘謹，何必如此多禮。”小皇帝穿著一身常服，身後隻跟著郭誠一人。帶來的那些侍衛，應該是留在了外院。

“禮不可廢。”沈嫣起身，將他迎進了屋中。

“皇姐喝酒了？”小皇帝鼻子靈敏，剛走進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酒香。

“難得高興，就多飲了幾杯。”沈嫣道。“陛下可用過膳了？”

“在這裏，皇姐就別再這般稱呼了吧，叫我阿弟吧。”小皇帝在主位上落座，抬手將閑雜人等打發了出去。

驚鴻和文鴛對視了一眼，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