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郡主三個月大時，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是個皇子。
慧貴人拚盡全力，九死一生誕下的皇子。
聽聞慧貴人臨產的那天，皇帝罷朝了一日，親自守在永寧宮，直到孩子平安降生。這個消息傳出，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喜的當然是慧貴人的娘家杜家。
杜老爺聽聞慧貴人誕下皇子，高興地逢人就說，嘴巴都要咧到後腦勺了。仿佛有了這個皇子外孫，杜家就能一飛衝天。
不過想想也是。萬一將來這個皇子被立為太子，杜家就成了實打實的外戚。杜家成了太子的母家，誰還能小瞧了去？
愁的是那些有女孩兒被選入宮的人家。
她們連皇帝的麵兒都沒見著，慧貴人就已經搶先一步生下皇子，贏在了起跑線。等她們入宮，什麽都晚了一步，想要在後宮裏出頭，難！
“皇後尚未入宮，陛下就有了庶長子，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慧貴人看著安分，實則手段了得，不得不防啊。”
“陛下的第一個皇子，勢必十分看重。不知徐家是個什麽打算？”
徐府
消息從宮中傳出來時，徐氏據說就躲在閨房哭了一場。
她雖被欽點為皇後，將來要母儀天下，可她都還未與皇帝大婚，後宮就多了個皇子，而且還是長子，實在是糟心很。
徐夫人勸了又勸。“不過是個庶子，有什麽要緊的。他日你入主坤寧宮，便是他的嫡母。你是未來的皇後，眼光要放長遠一些，何必盯著一個貴人之子不放？”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徐氏嚶嚶哭泣。“還有兩年，我才能與陛下大婚。這期間，難保不會有什麽變數。”
“娘，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還是陛下親自下旨冊封的你，豈能出爾反爾。她杜氏就算生下了皇子，也不可能替代你的位子！”
“她一個再嫁之身，是萬萬不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你就把心給我放回肚子裏吧！再說了，以前杜家還有大長公主撐著，如今她老人家仙逝，杜家是一日不如一日。沒了娘家撐腰，她撐死也就是個妃位，越不過你去！”
徐夫人好說歹說，總算是讓自家姑娘止了淚。
“你要記住，你才是後宮之主，應該賢良大度，為陛下分憂。若隻一味地爭風吃醋，惹得陛下不快，那才是得不償失。”
“娘，我記住了。”徐氏小聲應道。
其實，這也不怪徐氏會有情緒。
誰願意嫁進門就有個幾歲的孩子喊她娘呢！
*
永寧宮
慧貴人因為誕下皇嗣有功，晉封成了婉儀。一下子從正七品升為庶五品，跨越之大，可見其恩寵之盛。
“娘娘拚了命地誕下皇子，沒想到才封了個婉儀。照奴婢看，娘娘便是四妃也是做得的。”貼身婢女見婉儀娘娘不爭不搶的，很是替她不平。
“住口！”慧婉儀聞言，立馬嗬斥了那婢女。“再敢多嘴，直接拉出去杖斃。”
婢女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來求饒。
慧婉儀嫌吵，抬手叫人拖了出去。
“那婢女不會說話，娘娘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您還在月子裏，可得先緊著身子，別為了這些事情傷神。”含蕊上前安撫道。
慧婉儀閉著眼睛喘了口氣。“本宮以後不想再聽到這種類似的言語。能夠為陛下誕下子嗣，本宮已經知足了。至於其他的，本宮根本就不在乎。”
“這次是奴婢失察。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管教好下麵的人，讓他們管住自己的嘴。”含蕊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當即向她保證。
慧婉儀生了會兒悶氣，問起了皇子的情況。
“大皇子長得挺結實的，吃的也多，已經肉眼可見的白了許多。”含蕊怕大皇子打擾了主子歇息，一般隻有喂飽了才抱過來讓主子看兩眼。
慧婉儀聽了她的稟報，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
隻要她的兒子健健康康長大，她就有盼頭。
“讓奶娘仔細一些，別讓大皇子著了涼。”
“是。”
“陛下可有過來？”慧婉儀又問道。
“來過。不過那會兒娘娘睡著了，陛下體諒娘娘辛苦，便沒讓奴婢將您叫醒。”含蕊如實答道。
慧婉儀不免有些遺憾。
皇子固然能幫她穩固地位，但皇帝的寵愛才是關鍵。自古以來，那些個失寵的妃子，都沒有什麽好下場。而她們所生的皇子，也會被忽視得徹底。甚至，還可能被寵妃迫害。
所以，她不但要在後宮有一席之地，她還想要皇帝長久不衰的寵愛。唯有如此，她還能保護自己跟孩子，立於不敗之地。
“母親上次拿進宮的那個方子，給本宮找出來。”慧婉儀思索片刻，開口吩咐。
含蕊自然知道那是做什麽用的，不免有些驚訝。“娘娘，您如今身子還沒恢複，用那方子怕是不大妥當。”
“叫你去，你就去，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慧婉儀自打生了孩子，性情就開始變得陰晴不定。
含蕊嚇得不敢吭聲，隻得聽話照做。
慧婉儀口中的那張方子是幫助女子塑造身形的，據說可以令女子產後盡快恢複身材。慧婉儀之所以這麽急切地想要回到生產前的模樣，也是想要盡快將皇帝的心抓回來。
有大皇子做紐帶，皇帝就算再忙，也會時不時來永寧宮坐一坐。
慧婉儀懷上大皇子是意外，但因為這個孩子，兩人感情增進不少。若能用自身魅力讓皇帝留在永寧宮，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嚐試。
她不想做誰的替身，隻想做皇帝心裏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
謝辭從衙門出來，直接騎馬去了城西的某處宅院。
這幾年來，他天天如此，風雨無阻。
因為那裏住著薑菀母子。
這麽些年了，他們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可薑菀還是沒點頭跟他回謝府。因為她發現，其實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有朱雀時不時地幫襯，她跟孩子過得很好，日子安穩，舒適，平靜，可不比謝府裏的勾心鬥角過得舒服？
再者，她要以什麽身份回去呢？
謝辭孩子的母親？
薑菀想想，還是算了。
謝辭為此很是頭疼，他可拗不過薑菀，隻得每天過來探望。
朱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某天，她在門外把謝辭攔了，拉去附近的酒樓。“我說你怎麽這麽沒用，都多少年了，還沒把人哄好！”
謝辭不由得苦笑。“我不想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那你就好好兒把謝府整頓一下，讓他們安分一些不行麽？還有那些愛嚼舌根的下人，直接發賣了。再請個有分量的媒人過來，三媒六聘，風風光光把人娶回去。這些，你都做不到麽？”
謝辭聽完之後有些懵。“可菀菀不願意......”
“你做到了這一切，她還有什麽理由不嫁？隻不過，你至今都沒明白她的意思罷了！”
“原來是這樣？”
朱雀翻了個白眼。“就你這豬腦子，怎麽坐上世子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