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一章 仙機
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無邊的淡清色光芒，那些光芒從天空的極高處照下，直直地射入海麵，並進入海底，正是在看清了這些光芒的時候，眾人這才明白過來他們一直以來感覺到的到底是什麽。
那種提升了魁龍披風威力的奇異氣息，便是這些光芒稀釋之後的產物。很明顯，前麵那些光芒照射的範圍才是妖獸們真正的發源地，走到這裏，他們離事情的真相絕對沒多遠了。
方勝毫不猶豫地放出了神識，而後他就發現，那些光芒的來處其實並沒多高，離海麵隻有五十餘裏。但是詭異的是，竟無人能看出那些光芒到底是由什麽發出來的。
胡妖兒第一個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而後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她的說法，這小丫頭說的是，這些光芒就像是方勝施展十三羅漢印時出現在天空和地麵的兩個光幕一樣，它們根本不是自然光。
事實上也隻有胡妖兒的這個說法才較說得通，但是眾人想不明白的是，那些光芒的範圍根本無邊無際，比十三羅漢印產生的光芒不知大了多少倍，這得是什麽樣的人或者妖獸才能召出來這麽大範圍的光芒？
如果這個人或者妖獸真的存在，那他們拿什麽和對方談條件，更別提將之擊殺了。
但是都已經走到這了，就這樣退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眾人還是向那些光芒中飛了進去。
而後就出現了讓所有預料不到的情況，這些光芒比之前的那些奇異氣息實在濃鬱太多了，已經由量變引發了質變，他們身在其中竟感覺到強烈的不適應！
哪怕是施展出防禦法訣，又或者潛入水裏都不能稍減那種不適感，眾人隻得急急退了出來，然後飛向了高空，就從那些光芒上方往前飛。
然後讓眾人擔心的情況就出現了，那些光芒起初隻有五十裏高，但是越往北越高，最後已然到了一個他們根本就到不了的高度！
此時想要看清裏麵到底有什麽就隻能紮進那些光芒中，但是進去之後的不適感除了方勝和胡妖兒外其他人根本就承受不了。胡妖兒顯然是因為體質特殊，方勝則是因為有冥火紫金胄，剩下的人誰也不行。
眾人在海上同行了十餘年，彼此之間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和感情，任誰都知道這時候應該派方勝和胡妖兒兩人進去了，但是他們又擔心裏麵有危險，這倆人也許根本就無法應付。
其中最不放心的無疑是玉漱，方勝也不想讓她擔心，於是便又提出來一個辦法，那便是眾人先一起沿著那些光芒不甚高的地方由東往北繞，興許能看出些什麽。
其後一行人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竟真的圍著那些光芒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出發點。整個過程中沒發現任何異常，很顯然，真正的秘密全都藏在那些光芒的內部。
方勝見已然避無可避，在海麵上停穩後再一次主動提了出來：“要不就這樣吧，我和妖兒進去一趟，其餘人就留在這裏先等一等。”
眾人別無他法，一時竟無人說話，最後還是方勝飛到了玉漱身邊，向玉漱道：“你放心吧，我和妖兒不會有事的，她在天空飛得快，我有魁龍披風在水裏一樣很快，就算真碰到厲害妖獸，打不過還是可以跑的。”
其實玉漱早在幾天前就開始想這件事了，此時倒十分坦然，向方勝笑了笑，輕輕握住了方勝的手，然後道：“嗯，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嘿，興許進去一趟之後就能將事情徹底解決呢，呼，竟有種解脫的感覺……也許我們想要的隱居生活已經不遠了吧。”方勝微笑道。
“嗯。”玉漱點頭道。
僅僅是一盞茶功夫之後，方勝和胡妖兒就雙雙準備好，倆人一起飛進了那些淡青光芒中。
當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眾人視野中後，玉漱迅速在海麵上凝起一坐冰山，而後找個地方盤膝一坐就再不說話了。眾人知她的心性，便都不去打擾她。
陳天淳和於遊並肩站在一旁，倆人先看了玉漱一會，又彼此對視了一眼，竟不約而同地輕輕歎了口氣。
方勝到底和他們倆最熟，雖然沒明說，實是把玉漱交給他們兩人照顧，但是他們也隻能在遠處默默看著罷了，以玉漱的脾氣，就算他們主動上去說話玉漱也肯定惜字如金，完全起不到開解她的作用。
這時方勝和胡妖兒已經向淡青光芒中飛出了很遠，倆人一直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倒沒怎麽說話。
“哥哥，咱們不會從另一頭飛出去後也什麽都碰不上吧？”胡妖兒嘀咕道。
方勝沒好氣道：“你這丫頭，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咱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看風景來了，要不能查明事情的真相，如何給震靈大陸修真界還有永夜族一個交待。”
胡妖兒笑問道：“要是沒有真相呢？”這丫頭這時候也是沒話找話，此時四周空****一片，神識中啥也沒有，實是無聊得緊。
“沒有真相？”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方勝認真地問道。
“就是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結果，或者就算有真相憑咱們也發現不了，隻能不了了之。”
“呃，要真是那樣咱們就隻能自認倒黴了，咱們隻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方勝沉聲道。
“哥哥，你就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嗎？”胡妖兒笑問道。
方勝立刻一本正經道：“咱們兄妹倆整天在一起，我做沒做過虧心事你會不知道？”
“嘻嘻，當然知道了！你老是欺負人家，這應該算是虧心事吧。”胡妖兒笑道。
方勝一下就被逗樂了，也笑道：“嘿嘿，誰讓我身邊就你一個小孩呢，不欺負你欺負誰？”
胡妖兒挑釁似地“哎呀”了一聲，然後便往小手上嗬了嗬氣，開始向方勝靠近，很顯然是想撓方勝的癢癢。
方勝也沒躲，笑道：“我身上穿著甲胄，你要能撓得癢我就過來試試吧。”
胡妖兒立刻撅起了嘴，方勝連躲都不躲，讓她覺得一點也不好玩。不過馬上她就眼睛一亮，笑道：“嘻嘻，等你老了我再慢慢欺負你！！”
方勝也是想借著和胡妖兒鬥嘴稍解心中的煩悶，便繼續接著胡妖兒的話道：“到時候我和你嫂子一夥，你照樣打不過我們。”
“嗯……”胡妖兒拉長了腔開始思考，很快就又有了主意，“你們肯定得要小孩吧，到時候我就欺負你們的小孩！！”
方勝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大笑起來，好一會才喘勻了氣，這才道：“我們有了孩子你就是他的姑姑，有你這麽當姑姑的嗎？”
“有你這樣的哥哥，為什麽就不能有我這樣的姑姑？誰讓你老是欺負我，到時候全都得變本加厲地還給你們的小孩！！”
“謝謝你提前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到時候我和你嫂子一定會盡力防著你的。”方勝笑道。
胡妖兒也是大樂，“咯咯”笑個不停。
這兄妹倆就一邊鬥嘴一邊往前飛，速度不快也不慢，既緊張又有種兄妹倆獨處時才會有的輕鬆。
向前飛了一天一夜之後，那些淡青光芒已然變成了深青色，連方勝都感覺到不適應了。畢竟冥火紫金胄並不能護住全身，他還有不少地方**在外，若不是冥火紫金胄本身的氣息也有阻擋那些淡青光芒的作用隻怕他也得馬上停下了。
一天一夜啥也沒遇上，就連胡妖兒也有些煩悶起來，抱怨道：“這些氣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呀，為什麽既能提升海中妖獸的實力又能阻擋
其它生靈進來……”
“耐心點吧，我總覺得咱們不可能空手而回。”方勝平靜道。
“為什麽？”胡妖兒看向方勝，疑惑道。
“你還記得我施展《十三羅漢印》時出現的那些變化吧？其實正是感覺到了這些奇異氣息我才忽然掌握了那些變化，現在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這些氣息竟然和《十三羅漢印》有什麽聯係嗎？”
“我覺得很可能並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為什麽？”胡妖兒忽然覺得她哥哥突然很愛賣關子，總是不一次把話說完。
而後她就聽到方勝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妖兒，你覺得臨仙期到底會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況？”
“我哪知道呀。”
“但是你的實力已是我們這一行人中公認的最強的，如果也給你安上一個境界，隻怕早已經超過了元嬰後期頂峰的修士了吧？”
“嗯。但是肯定不是臨仙期呀，人家就算盡全力也不可能打得過你們任何三人聯手啊。”
“但是無論如何都是超出了元嬰後期的存在，你對臨仙期就沒有一點感觸？”
“我也說不清楚，興許有一點吧。突破口大概就是我能感覺到的那些生命氣息了，但是顯然還差得遠。”便在這時，胡妖兒忽然一怔，而後便瞪大了眼看向方勝，急問道，“哥哥，難道你已經感覺到了踏入臨仙期的契機了？”
方勝看向胡妖兒，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道：“我想是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呀？”胡妖兒一下就興奮起來，衝過去一把抓住了方勝的胳膊，也根本顧不上找什麽事情真相什麽深海秘密了。
“就是從這兩天開始的，不過直到今天我才敢肯定。”方勝也說不上來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隻平靜道。
“那你找到的契機到底是什麽呀？”胡妖兒追問道。
“氣息。”
“氣息？什麽氣息？”
“就是彌漫在天地間的所有氣息。”
胡妖兒思索起來，卻想不明白，隻得又道：“你快詳細給我說說。”
“嗯……”
而後方勝便將自己這幾天突然感悟到的一切告訴了胡妖兒，隻聽得胡妖兒驚歎連連，最後更是連道竟然這樣也行。
要想突破到臨仙期必然要對這天地間的一種法則有較深認識，如煉製出天綸晷的那人所找的突破口便是空間法則；拓跋圭的先人所掌握的則是時間法則，不然他也不可能煉製出一件讓方勝憑空多了三年時間的寶物了；於遊所選的路自然是生死之道，《死生劫》中對生死的體悟便可以證明這一點；陳天淳所選則的則是魔道……
甚至與曆史上的所有人全不同，方勝所選的突破口是彌漫於天地間的各種各樣的氣息。不過這絕不是方勝隨口亂說，而是真正的事出有因！
他這輩子感覺到的正常的奇異的氣息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已然到了讓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拍馬難追的程度。
摩昆穀裏的那些能夠壓製靈力的氣息是他感覺到奇氣息的一個開始；其後在巫印族學巫術時他親身感受到了巫術的奇異氣息，後來更是感受到了魁龍披風還有冥火紫金胄上的獨特氣息；古戰崖之行那裏死氣密布，《六合斬仙劍訣》更是氣息獨特……
方勝所感覺到的異氣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一一列舉時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度。不過對他影響較大的幾個他還是很清楚的，《死生劫》的靈力無疑算是一個，在萬毒窟中得到的那枚妖晶中的異氣也算是一個，眼前的這些淡青氣息也算是一個。
就是憑著他這輩子所感受到的這些五花八門的氣息，他愣是找到了它們之間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覺得若能完全將之串聯起來，那麽他就可以一舉了解這世間的所有氣息！！
這難道就不算天地間的一個至關重要的法則嗎？！
胡妖兒直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然後才“呀”了一聲，笑道：“於遊爺爺還像讓你靠著《死生劫》打到突破到臨仙期的契機呢。”
“嘿，《死生劫》也確實幫了我很大忙啊。”方勝笑道。
“那你覺得如果融會貫通之後會使出什麽神通？”胡妖兒好奇地問道。
“我也說不太準，不過改變身邊的氣息應該是肯定可以做到的。”
“包括別人身上的？”
“那我可不知道。” 方勝老實答道。
“你隻要能把摩昆穀裏的那些氣息給照搬出來就行了，到時候誰也別想使神通！”胡妖兒興奮地道。
“嘿，別高興太早，現在隻不過剛摸著點門罷了，離真正掌握還遠得很。”
“但是總算是個好的開始呀，真是期待呀。”
事實上方勝表麵上雖然平靜，心裏還是有些激動的，他也特別想知道將順著自己感覺到的這個契機走下去最終會走到哪一步。
臨仙期，對原來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就是現在，他竟然已經摸到了一點點門路，隻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絕對有很大可能突破到臨仙期！！
便在這種興奮中，方勝和胡妖兒繼續往北飛，三天後仍然是啥也沒看到，但是他的興奮卻並未稍減，隻因隨著此地異氣變濃，他對這種異氣的感觸就更深了，對突破當前的境界實是大有裨益！
而後又飛了數天，雖然仍然什麽都沒看到，方勝和胡妖兒卻有些緊張起來。
他們之前花了一個月時間圍著這片光芒轉了一圈，已然知道了這片區域的大致大小，這一次倆人向北飛了這麽久，全都覺得已經快要接近這片區域的正中心了。
倆人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向前飛著，某一個瞬間，他們忽然就看到了遠處出現的一個小黑點！
在這些異氣中神識早就不管用了，所以一切都隻能用眼看，方勝一直施展著靈目術，不過就算如此也看不清那個小黑點到底是什麽，隻得和胡妖兒繼續向前飛。
倆人再一次放慢了速度，一邊往前飛一邊小聲討論著那小黑點到底是什麽，便在他們討論出一個結果之前，他們已經看清了那小黑點的輪廓，那是一個人形！
“怎麽是個人？”方勝咽了口唾沫道。
胡妖兒也有點害怕，嘀咕道：“那人不會是臨仙期的大高手吧？”
“妖兒，要不你在這裏等著吧，我自己飛過去，一看情況不對你馬上就跑。”
“才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胡妖兒立刻道。
“好妖兒，聽話。”
“不行呀，我可是答應了嫂子的，要好好照顧你。再說了，你不在我身邊我也害怕呀……”胡妖兒吐了吐舌頭道。
方勝一下就沒了詞，好一會之後才道：“好吧，那咱們一起過去，不過你盡量躲在我身後，知道嗎？”
“嗯。”
而後倆人便繼續向前飛去，很快不僅看清了那人的輪廓，還看清了那人的衣著。
那人身上穿的並非普通的衣服，而是一套純黑的色的戰甲，看起來甚是威武。雖然離得尚有老遠，方勝卻已經看出來，那個人至少要比他高上一頭！
他們兩個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飛著，但是遠處的那人卻一直沒有什麽動靜，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
“那不會是個死人吧？”胡妖兒小聲問道。
“瞎說什麽，死人會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