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屈殘身

哄了穆生香十幾天,終於教會了這個小丫頭怎麽吃飯了,穆生香好像特別喜歡吃東西一樣,每頓的飯量出奇的大,光燒雞就要吃兩隻,若不是武小樓還有點本事的話,隻怕就要被這個小丫頭給吃窮了。

自打穆生香肯吃飯了,她身上的陰氣淡了不少,可是卻還是讓人覺得陰氣森森的,害得武小樓不敢領她出門。

武小樓的腦子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辦法,也許,陸語山教他的那些奇怪的修煉方法會管些用,那天將她抱出亂墳崗的時候她還吸了自己的仙元,吸過之後那種陰森的感覺就淡了下去。

武小樓每天又多了一件事,除了喂飽三人的肚子外,每天還在蹲在院裏依依啞啞的教著穆生香習字,教給她自己所學的那些修煉心法。

陸語山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是想了想也就釋然了,自古是正邪不兩立,以穆生香那種九陰引魂之體來修習星星宗那正宗的玄門心法,極有可能會身體承受不住崩潰而死,就算是不這樣,萬一有一天被邪道中人帶走,再修習邪道的功法,兩相衝突之下,必死無疑,那樣倒也算是了卻了他心頭大患。

想通了此節,陸語山非但沒有阻攔武小樓私自將星星宗的獨門修仙心法外傳,反而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主動教授起穆生香來,武小樓還以為陸語山燒糊塗了,幾次伸手試他的體溫,氣得陸語山大罵武小樓是個小兔崽子。

有道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陸語山教授穆生香可比武小樓想什麽教什麽來得快多了,穆生香很聰明,隻是用了不到月餘,便可以流利的說話,半年有餘,百家姓,三字經,三十六計等基礎文章已經倒背如流。

陸語山試著將星星宗當年所藏的一部分道經傳與穆生香,穆生香像是天生對這種東西就有極強的接受能力,學起來比武小樓還要快。

隻是穆生香的九陰引魂體大大的限製了她的修行進度,卻也不比武小樓當年慢上多少,陸語山更是時常歎上一口氣,若是穆生香不是九陰引魂之體的話,那資質,絕對比武小樓還要高上幾籌,可惜啊,這麽好的孩子,極有可能就要毀在星星宗玄門正宗的心法上了。

陸語山感覺自己大限不遠,強逼著武小樓老實的在家修習仙法,可是學來學去,都是那些基礎性的東西,遠遠沒有達到武小樓想像的那樣,可是像年餘前在效外看到那兩位神人飛天遁地的本事。

每隔幾日,武小樓就要溜出去一趟,欺負一下那些小混混,弄點銀錢供他們花銷,到後來,穆生香學得基礎的仙法,將身上那股陰鬱之氣盡數壓下,與普通的小姑娘並沒有什麽區,便像是一條小尾巴一樣,甜甜的叫著哥哥,天天的跟在武小樓的身邊,甚至偶爾會動手隨著哥哥欺負一下那些混混。

這一晃,就是五年,陸語山身體早已是破爛不堪,能撐到今時今日,已經是個奇跡了,時常日夜的咳血,武小樓連唬帶蒙弄回來不少的靈藥,可是卻難醫陸語山那殘破不堪的身體。

五年,武小樓已經是一個強壯的小夥子了,身材壯碩,個頭比陸語山還要高上一頭,人雖然長得不是頂帥,可是在仙法的熏陶之下,氣質不凡,不知迷倒了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若不是武小樓長年住在這鬼院裏,沒個正經的落腳地的話,隻怕已有不知多少的媒婆上門提親了。

穆生香十四歲了,亭亭玉立的一個大姑娘,一頭柔順的頭發垂到膝間,額前更是有幾縷秀發將她那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半遮,身上氣質更是怪異,人總像是處於半透明狀態一樣,看久了都會讓人難受。

陸語山這個吃了不知多少苦的漢子終於倒下了,像是一座山一樣,崩塌在一夕之間,穆生香放下一切事務,沒日沒夜的守在陸語山的身邊,端茶送水喂飯,甚至是侍候他大小便,沒有一點怨言。

陸語山心裏極為矛盾,自己一手將這個孩撫養長大,又親手將星星宗的玄門正宗心法傳與她,不知哪年哪月,這孩子就會像他一樣倒下去,這麽孝順的一個孩子毀在自己的手裏,讓陸語山如何能心安。

陸語山幾次張口想將這話說出來,可是每一次,話到嘴邊都被吞了回去,修仙大義與個人私性,陸語山終於還是痛苦的選擇了大義。

武小樓蹲在井邊,胡亂的洗了把臉,將衣服向他壯碩的身上一套,將頭發用根麻繩隨便的一紮,起身就要出門,東西吃完了,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該出去再弄點了。

“哥,你這次又去找誰的麻煩?二狗子?還是胡賴皮?”穆生香拿著飯碗推開房門叫道。

“嘿嘿,聽說昨天二狗子敲了一個外地商人一筆,足足有幾百兩銀子,我要是不分上十幾二十兩的,還真有點對不起我自己。”武小樓嘿嘿的笑著,摸了摸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胡子。

“你下手輕點,上次胡賴皮被你一巴掌就打斷了胳膊。”穆生香咯咯的笑了一下,雖然現在她的聲音裏不再透著那種陰氣,可是笑起來,還是有些飄忽,卻更加的迷人。

武小樓與穆生香一起生活了五年,可是還是被穆生香的笑聲給迷得微微一愣。

“香兒,你有數月沒有出過門了,陪你哥哥出去走走吧。”陸語山躺在武小樓特意為他打造的**,兩眼望著破敗的頂棚有氣無力的說道。

“爺爺,那怎以行呢。”穆生香對著武小樓一伸舌頭縮了回去,坐在床沿上輕輕的給陸語山捏著手腳說道。

“嘿嘿,那個臭小子,這些年了也不肯叫我一聲爺爺,還是香兒好啊。”陸語山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隻殘手半舉起來。

穆生香連忙低下身去,拿起那隻枯手放到了自己的柔順的秀發上,陸語山的臉上綻開了微笑,輕輕的撫mo著穆生香的秀發,“去吧香兒,出去走走透透氣,放心吧,爺爺這些年都挺過來了,難道還差這個把時辰不成?”

“這……”穆生香有幾個月沒有踏出過這鬼院了,確實也覺得悶得慌,她雖然有些早熟,可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去吧去吧。”陸語山帶著微笑說道。

“那我去了,我們很快就回來。”穆生香猶豫了一下說道,俯身親了一下陸語山轉身跑了出去。

“嘿嘿,這孩子,讓她親一下,少活十年都幹啊。”陸語山摸著被親的幹瘦臉頰不由笑了起來。

二狗子正與一眾兄弟在醉仙樓裏大吃大喝,這醉仙樓並非是京師重地裏最高級的地方,隻不過是一個隻有兩層的小樓罷了,平常都是些江湖人士還有京師裏的混混聚集的地方。

二狗子二十多歲,十年前不過是帶著幾個小跟班四處偷雞摸狗不上台麵的小混混,可是經過十年的努力,二狗子雖然勢力並非是京師最大的一個,可是卻也足以與其它的混混群體相抗,就連應天府的捕快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請他吃上幾杯酒打聽些消息。

二狗子雖然表麵上春風得意,家有嬌妻小妾,一張長長的馬臉也是紅光滿麵,可是他的心中卻總是顧忌著一個人,那就是武小樓,當年他們幾個兄弟自作聰明的將武小樓引到了那個不知死了多少人的亂墳崗去,可是那小子非但沒有死在那裏,反而帶了個妹妹出來,更是讓這些混混們驚懼不已。

“喝,好大的排場啊,二狗子,你發財了。”陰陽怪氣的聲音當中,武小樓帶著妹妹自樓下走了上來,那掌櫃的見武小樓來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乖乖的低頭打他的算盤,就像武小樓是透明人一樣。

二狗子那張馬臉拉得更長了,被這小子壓了十多年了,就在前幾天,他剛想要糾集些人將這個小子坐掉的時候,卻驚聞胡賴皮在幾十個打手的保護下被這小子輕描談寫的打斷了手臂,二賴子可算是混混界的前輩了,三十多歲,占了京城的整個小東區。

“哈哈,二狗子你發了小財大擺宴席,看到我們兄妹二人來了就拉下了驢臉,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啊?”武小樓看二狗子那變來變去的臉色不由哈哈一笑,徑自走上前去,在桌子中央的菜盤裏撿出一隻雞腿來塞進嘴裏咬了起來,又撿起一隻雞翅膀遞給妹妹。

穆生香笑吟吟的站在武小樓的身後,順手接過雞翅膀,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看都不看那些足以讓平頭百姓膽寒的混混一眼。

“他們好像很不滿意。”穆生香撩了一下額前擋住臉的長發說道,聲音飄飄渺渺的。

穆生香看著一副嬌弱的樣子,可是這些混混們都知道,寧可招惹這個殺千萬的武小樓也不要惹這個看起來漂亮的穆生香,穆生香不生氣,整天笑吟吟的樣子,跟誰都好說話,可是若是將她惹急了,每個人都會淒慘無比,這還不算,被她痛打一頓後,回家還要病上兩三個月才能拐著棍子下地,人都會瘦得跟骨頭架子一樣。

二狗子的臉短了半截,臉上也擠出了微笑,伸進懷裏,拿出幾封銀子來雙手遞給武小樓,“武少俠,你身手非凡,比起那些江湖豪客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何苦要跟我們這些小混混搶飯吃呢。”二狗子麵色怪異的說道。

武小樓一擺頭,穆生香伸出那隻白得跟小水蔥一樣的手接過銀子塞進了袖子裏,武小樓呸呸幾聲,將碎雞骨吐到了桌子上,任由那些碎過掉進那些菜盤裏。

“小爺我高興,跟你們混好啊,餓不著啊,沒錢了就來借點,嗬嗬,借了十多年了,人也變懶了,哪還有那個心情像那些江湖豪客一樣打家劫舍。”武小樓嗬嗬一笑說道。

“好了哥哥,我們走吧,爺爺還在家裏等著呢。”穆生香甩手將沒有吃完的雞翅膀甩進桌子最中間的那個湯盆裏。

雞骨入盆,桌上的那些混混們刷地把目光一轉,人人都盯著那湯盆,沾著穆小妹香津的雞骨頭,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到了。

“哼。”飄渺的哼聲中,一隻雪白的小手抄起那還有些燙的湯盆嘩的一下淋在那些混混的腦袋上,將他們湯得哇哇大叫,翻著跟頭向樓下跑去,一頭紮進門口的水缸裏,穆生香咯咯的笑了起來,就這一手,不知坑了這些混混們多少次,可是每次他們都會上當。

“二狗子,你們接著聊接著喝啊,小爺我就不打擾了,對了,下次沒錢花的時候再找你借。”武小樓說著伸手在二狗子的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水,穆生香則是笑吟吟的在武小樓的身上擦著手。

武小樓和穆生香一前一後的下樓消失在街道上,二狗子哼了一聲,一把從懷裏拽出一把尺長的刀子,啪的一聲將麵前的桌子劈出一道刀痕來,再一腳下去,將桌子踹散,兩隻眼睛通紅,像是一隻發了情的公牛。

“我猜,那個二狗子肯定把桌子給拆了。”武小樓嗬嗬的笑著說道。

“唉,每次都是這樣。”穆生香搖了搖頭。

轉過街角,跑到武小樓護了十幾年的那條街上,在王老漢的攤子上買了些水梨,又跑到張大嬸那裏買些軟餅,每家都多給了些銀子,十幾年下來,這些大爺大媽們都習慣了這個小夥子默默的守護著他們,又多給銀子買他們的東西,每個人也都十分善意的再塞給他一些自己家裏帶出來的吃食,武小樓也樂嗬嗬的接受,穆生香那甜甜的大叔大爺大媽的稱呼就足以讓他們樂得合不攏嘴。

“嘿嘿,千裏神州,誰能想得到,星星宗最後的弟子竟然躲在京師重地,哈哈。”一聲尖利的笑聲飄進鬼院,一全身黑衣蒙麵人落了進去,“還躲在一個鬼院裏,哈哈,你一個殘廢,竟然還能受得了這些陰氣,果然是星星宗的弟子啊。”

“終於還是找來了,嗬嗬,還好還好,我總算不是病死床頭,哈哈哈。”陸語山躺在**聽得那聲音愣了一愣,接著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接著便猛咳了起來,幾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他胸前幹淨清爽的衣服。

陸語山暗叫一聲可惜,這衣服是生香昨天剛剛給他洗過的。

“陸語山,你這個殘廢老頭還要躲到什麽時候?出來吧。”那人站在院子中陰森森的說道,袖子一滑,一物落入了他的手上,那東西黑乎乎的,兩尺多長,長著不下百隻尖爪,握在那人的手中,還不斷的扭動著,竟似一隻真蜈蚣般。

“外麵的家夥,你肯定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頭吧,哈哈,你們這些藏頭露尾之徒,怎麽,連我一個重病纏身,躺在**動彈不得的殘廢老頭都怕嗎?”陸語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幾口血吐出去,讓他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潤之色。

“哼。”那黑衣人全身一顫,似是被陸語山說中了心事,陸語山當年斬妖除魔,走遍大江南北,打下響亮的名聲,雖然人已殘廢,可是誰不知星星宗玄功神奇,若是冒然闖進去,那陸語山再恢複幾重功力,那不是死得冤枉。

黑衣人忽地一揚手,手上扭動的蜈蚣射了出去,啪的一聲貼在那門牆之上,百足忽在伸出丈許,將整麵牆都勾在爪下,黑衣人一縮手,轟的一聲,整麵牆都被那黑乎乎的蜈蚣拖了下來,露出躺在**的獨腿獨手陸語山。

黑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貪婪,手一揚,那蜈蚣忽地向陸山撲去,帶起一溜的烏光和怪嘯聲,直到陸語山喉下三寸方才停住。

“哈哈,陸語山,識相的就將星星宗的玄功交出來,否則的話被我這蜈蚣奪咬上一口,那百毒穿心之苦你可未必能受得了。”黑衣人哈哈的笑了起來,幾步飄了進去,用一又黑多白少的眼睛望著陸語山。

“蜈蚣奪?什麽時候出現了這種奇門兵器?沒聽說過。”陸語山像是沒有看到那猙獰的蜈蚣奪,沒有聞到上麵傳來的腥臭味道一樣。

“嘿嘿,我還真不能讓這蜈蚣奪咬你,哈哈,就以你這殘廢之身隻怕還未必能撐得過去,不如我將你的另一條腿也廢掉怎麽樣?”黑衣人說著,手挪到了陸語山的右腿上。

“想我陸語山一世英名,老來成廢人一個,現在卻要躺在這**任由你這宵小之輩折磨哈哈,這一世倒也過得精彩。”陸語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再次咳起來,噴出幾口血,臉色也變得灰敗起來,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不由想起武小樓和穆生香來,這八年來,與這二小的一點一滴,最後總結一下,這竟然是他最為開心的八年。

“說,星星宗的玄功法門藏在何處?”黑衣人一把將陸語山從**拎了起來喝問道,他得到的命令隻是將星星宗撲殺,並沒有要他搶得星星宗的法門,隻是星星宗的名頭之大,這黑衣人又是獨自一人找到了陸語山,哪裏又能不起貪念。

“呸。”一口鮮血混著濃痰吐了出來,那黑衣人哪裏料到一個要死的人竟然還有力氣吐出這麽大的一口痰,被噴一頭一臉。

黑衣人怒極之下,手上微微緊了那麽一緊,隻是陸語山此時已經是風中殘燭,哪裏還能經得起這黑衣人的手勁,脖子發出咯的一聲,頭不自然的歪了過去,嘴唇卻還在一動一動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黑衣人顧不得抹去頭臉上惡心的濃痰,將耳朵貼了過去。

“星星宗最後的弟子陸語山與敵人戰至最後一刻。”陸語山喃喃的說著,聲音如蚊鳴,漸不可聞。

“哼,死老頭。”黑衣人怒喝一聲,啪地將陸語山摔在地上,胡亂的將頭臉上的痰液抹了下去,身子一飄,消失在牆頭。

片刻,黑衣人再次飄了回來,細細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卻發現剛剛他摔的是什麽樣,現在陸語山還是什麽樣,早已死得透透的,再順著他的手指等尋找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哼,便宜你了。”黑衣人怒喝一聲,飛起一腳,將陸語山的屍體踢得淩風飛起,在空中斷成兩截,下身掛在房梁上,上身摔在牆角。

遠遠的,穆生香身體微震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武小樓,她那明亮的眼中閃著恐慌的神色,手也緊緊的拉住了武小樓的衣襟,再行近,武小樓的臉色也變了,他聞到了血腥氣,這與陸語山平日裏所吐的淤血完全不同的味道。

“出事了。”武小樓沉聲喝道,拉起穆生香,二人身影一閃而沒,再出現時已經在鬼院的牆頭上了。

看著地上的血跡還有殘破的房屋,二小的心裏同時猛揪了一下,奔下牆頭,二人的身體幾乎是同時的一僵,身體又同時一軟跪了下去。

“爺爺!”穆生香驚叫一聲,身上那在五年前就已隱去的陰氣猛地竄了出來,這鬼院裏的陰魂更是啾鳴一聲,似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一般把它們從隱身的陰處拉了出來,半空化為一股股的煙氣鑽進了穆生香的身體裏。

穆生香哪裏有時間理會這些身外之事,跪在地上,手腳並用如煙般的奔進了屋子裏抱著陸語山半截身子驚叫起著,呼喚著爺爺。

武小樓傻傻的站在院子裏,終於他看到了陸語山掛在房梁上的下半shen。

飄身而上,將那血淋淋的獨腿取了下來抱在懷裏,“老頭啊,你可知道,自我們住進這鬼院的那天起,我每天都會在心裏叫你一聲爺爺的,你說你今年七十九歲,我想在你八十歲大壽那天再喊出一聲爺爺,看你兩眼含淚的樣子,可是……你為什麽不給我這個機會啊。”武小樓抱著血淋淋的大腿哭叫了起來。

武小樓與穆生香雖然比較早熟,特別武小樓,這十幾年來一直都擔著一家之主的角色,可是痛失親人,還是讓他失了方寸,除了抱著陸語山殘肢之外,竟然不知該怎麽做。

穆生香抱著陸語山的上半身坐地上嗚嗚的哭聲,聲音似從四麵八方而來,更是淒涼無比,身上陰氣漫漫,充斥著整個鬼院,鬼院,比起從前來更加的磣人。

幾裏之內,不敢有人行走,凡是知道武小樓住在這裏的人都有些擔心,這麽大的陰氣,這小子怕是要玩了吧?可惜了那個水靈靈的丫頭。

日升又落,刮起風,下起雨,一連幾天,武小樓和穆生香抱著陸語山的殘體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此時正值七月,天氣炎熱,武小樓所抱的那截獨腿已經腐爛,發出陣陣的惡臭味,倒是穆生香所抱的那半截殘軀,死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沒有一絲的腐敗跡象。

“妹妹,為什麽你抱的那截不爛?”武小樓用哭啞的嗓子問道,這也是二人幾天來第一次說話。

“我……嗚……我也不知道。”穆生香哭著說道,她的聲音卻是一點也啞,還是那麽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