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後屋的水井

老胡在村東頭蓋了間敞亮的大瓦房,門前用自己單位的推土機,好好的平整了一下,然後築起了院牆。

在蓋房子之前,老胡就盤算過,現在村裏缺水,家家戶戶每天早上,都要到村西邊的井架那裏付費打水。所以,在蓋房子之前,他就找來打井的工人,在要蓋房子的地方,打了口深井。

然後把房子蓋了起來,那深井就在新房子的後屋裏。

老胡的新房就在村裏大路的邊上,房後就是一片很大的河塘,房前不遠處有個電線杆子。

房子最後一根主梁要上房了,老胡把親戚朋友、鄉裏鄉親,都請了過來!

這個是當地的一種風俗,凡是家裏蓋新房,最後的主梁要上房的時候,就把大家請來,大家祝賀一下,也順便讓大家都知道主人有新房了。

吃喝過後,老胡帶著大家一批一批進屋參觀。很多鄉親都羨慕老胡後屋裏的水井,說老胡聰明,知道先打眼井!

老胡連連擺手,心裏卻很是得意。

就這樣,老胡從舊房子搬到了新房子。他和老婆兩人住在東屋,兒子自己住在西屋。

平靜地過了將近半個多月的日子。

時處夏末秋初。傍晚的時候,正式蚊蠅肆虐的時間。

老胡的兒子小胡,下班回來出了一身的臭汗,草草吃了兩口飯,就抱著大洗衣盆來到後屋的水井邊上,準備衝個涼水澡。

他把水桶順進水井,用力一提,發現好似有什麽東西在下邊抓住了一般,手裏的繩子拽上來一段,就好像又被什麽拽了一下,下去一段。

小胡心想:水桶掛在了井的邊緣石頭棱角上了?隻有這樣的情況,水桶一邊掛在石頭棱角上,另一邊沒有掛著;你才會提起水桶時,沒有掛著的自然上翹,而掛著沒有動,你一鬆勁兒,水桶就回去了,再以用力,肯定是感覺好像有什麽在下麵拽著一般。

小胡晃了晃繩子,然後又往下順了順;再次用力提起,可還是先前一樣!

他皺了皺眉,然後嘴裏嘟囔道:“真他媽的!老子要衝個澡你個破水桶跟我叫什麽勁!”

他再以用力,水桶上來了。

小胡笑了笑,心想:不罵你還真不行啊!

他脫光衣服,穿個褲頭,拎起水桶,嘩啦一下從頭頂倒了下去。

“痛快!過癮啊!”小胡用手摩挲著臉龐,自言自語說道。

他剛要繩子再次栓到水桶上,陡地愣在那裏。

他竟然看見水桶的皮子上,有一雙手印,黑紅黑紅的,纖細纖細的,似乎是個女人的手。

小胡蹲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忽然想起剛剛打水時的情景。

叭噠一個屁敦坐在了地上,然後眼睛驚恐萬狀地看著水井,慢慢雙手撐地,向後蹭。

直到後背靠在了牆上,他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下,等他把頭再扭回來看去,水井邊上已經有兩隻刷白刷白的,沾滿了黑血的手。

那手似乎正在用力,好像水井裏有人要爬上來一般。

“你小子在那裏坐著拉屎呢啊?”老胡的聲音從身邊不遠處傳來。

小胡嚇得“媽呀”一聲,抱著頭趴在了地上。

老胡聽完小胡哆哆嗦嗦地哭訴,眉頭緊皺,站在窗前,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今天是月裏十五啊!

慢慢放下頭,看著院子前麵的電線杆子,老胡猛然想起了什麽。

突然轉身來到電話機旁邊,迅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焦急地問道:“村長!三十年前吊死在樹上的那個女人,你還記得不?。。。那棵樹的位置現在是不是俺家門前的電線杆子?。。。她的墳頭原來是不是在俺家新房的附近?。。。”

老胡緩緩放下電話,然後癱坐在椅子上。塔拉奧破回來後,父子倆一說,當場就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老胡讓她們娘倆收拾了東西,連夜去了村東邊的弟弟家先住下,就說家裏最近蚊子太多。

老胡把燈都開了,然後著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天一亮就業去弟弟那邊住。先避一避再說吧!

已經後半夜了,老胡幹了一天活兒,身體累得實在挺不住了,就靠著牆睡著了。

恍惚之間,他感覺身邊後有人,驀地睜開眼睛,仔細一看,噔噔噔,腳踩著炕席退到了牆角兒。

一個身穿灰布衣裳,下穿花布褲頭,饅頭亂發鋪在麵前,雙手盡是黑紅黑紅血液的女人,正站在炕沿邊上。

老胡顫抖著死盯著她,雙手不住地在眼前揮舞,可是怎麽也揮不走這可怕的情景。

那女人倏忽一閃,站到炕上,斷斷續續地、嘶啞著聲音說道:“吊。。。死。。。你!明。。。明晚!”

老胡大叫道:“我又沒禍害你!吊死我幹什麽?”

那女人繼續說道:“井。。。井。。。”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老胡愣了半天,才大叫著衝出房子。

第二天,弟弟一家和老虎的老婆兒子,都愁眉苦臉。

因為10年前,就已經有關於這個女人的說法了。

一個趕大車的晚上在河塘附近解手,結果第二天吊死在了自家的門前。臨死時候寫的遺書上,赫然寫著:我錯了!不該在你墳前解手侮辱你!更不該在你警告我過後,還打聽你的死因!

當時傳得沸沸揚揚,十裏八村都知道這件事。

老胡雙眼通紅,托非不堪。一個晚上,精壯的莊稼漢,就被死亡折磨得不成人形。

弟弟實在看不下去,轉身出門去了。

他來到村裏近年剛剛出馬的一位“大仙兒”家中,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

大仙兒坐在炕上,閉著眼睛入定後,一動不動。

香爐裏的黃香啪地齊齊折斷,落在龕前。

大仙兒渾身劇烈搖晃,不一會,沙啞著聲音說道:“他挖井把我的墳破壞了!任誰也救不了他!今晚我一定要吊死他!吊死他!吊死他!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害過我的人已經都不在這個村裏了!”

大仙兒回神以後,對老胡的弟弟說道:“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個女人已經決心要你哥哥的命了!而且不達目的不罷休!你哥哥怎麽搞的,蓋房子挖井挖到她的墳頭去了!不然她昨夜十五,就已經改走了!”說完歎了口氣。

老胡的弟弟一聽,頓時傻眼了。

回到家中,把嫂子和侄子叫出來,如實說了!老胡的老婆當場就暈死過去,老胡的兒子則痛苦失聲!

天慢慢黑了。老胡的弟弟已經想好了,讓老哥在院子裏睡一宿!院子裏隻要是能吊人的,在下午的時候,都被他和侄子給清理了!

老胡的老婆和他弟媳還有孩子,在村長家裏呢!村長知道後,也是不住的搖頭無奈!

在下午的時候,來到老胡弟弟家裏,說出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村裏有位美女,十裏八村許多小夥子都過來求親!但是姑娘就是不幹!

後來村裏村長按耐不住,休了老婆,強行霸占了她!

其實姑娘心裏已經有了人,就是本村的!這個小夥子平時老實巴交,家裏就一個老娘,平時小夥子勤勞肯幹,一年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小夥子自卑,雖然也愛慕她,可惜就是不敢表白!

知道村長的惡行後,小夥子怒火中燒,找村長理論,卻被村長活活打死!

姑娘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一位狐仙,懇求他的幫助!狐仙同情她的遭遇,痛恨村長的不恥行為。幫她滴血融骨,出賣靈魂,吊死在了村長家門前的大樹上!

死後化作厲鬼,傻了村長全家老少!但是村長另一個小老婆,卻留下一脈!

厲鬼從此徘徊在村裏。村裏人人自危,人口最少時,竟然隻有二十幾戶人家。

改革開放以後,以為南方來的術士路經這裏,歎氣說過,此女子要三十年才肯離去,而且要殺光仇人方可!

老胡和大夥在院子裏默默地坐著,然後慘淡地說道:“我也不是她的仇人!隻是挖了井,不小心挖了她的墳!至於這麽趕盡殺絕嗎?”

村長看著他,無奈地拿出村裏的族譜!把折頁的地方翻開,遞給了老胡!

老胡看了看,驚呆地看著村長。

老胡弟弟接過去一看,嗚嗚嗚地哭起來!

原來老胡的奶奶就是那個村長的小老婆,老胡的父親就是村長的一脈!在老胡2歲的時候,父親在河塘邊上挖河泥,不想卻滑入河塘,淹死了裏麵!

老胡終於知道了!他原來不姓胡,姓王!

母親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害怕輪到他,就在村長的幫忙下給他們哥兒倆改了姓氏!

夜,已經很深了!村長等人已經散去了!

剩下老胡的弟弟和兒子陪著他。

三個人誰也不說話,默默地等待著!

一陣陰風刮過,三人同時一個激靈!

女人站在房子的西牆角,正對著他們!

老胡的弟弟大叫:“上一輩子的事情不該我們來承擔責任!更不該如此決絕地趕盡殺絕!”

那女人什麽也沒說,指著老胡沙啞著說道:“一個。。。夠了。。。吊死他。。。!”

老胡的弟弟看沒有任何希望,就冷笑著說道:“院子裏任何能吊死人的東西都沒有了!我看你怎麽吊死我哥!";

女人沒說什麽,倏忽一閃,站在院牆外麵。

老胡突然騰空而起,整個人順著躺在院牆的牆上麵!

女人一揮手,兩塊巨大的石頭,中間被一根八號鋼絲連接著,夾著呼呼風聲迅疾的飛了過來!

鋼絲繩橫在老胡的脖子上,兩邊的巨石咣當一下撞在了牆上!

這是哪門子吊死人啊?這明明是把人勒死啊!

老胡的弟弟和兒子歸納進跑過來用力搬石頭,可是石頭太大太沉!

片刻功夫,老胡就咽氣蹬腿死了!

老胡的弟弟眼睛通紅,大聲喝道:“好一個厲鬼!你這不是吊死人,明明是勒死人!”

女人沒有理他,倏忽一下消失了!

老胡的弟弟在天亮以後,感慨地和侄子說:“以後做事要三思!千萬別做禍害子孫後代的缺德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