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巧的巧合

女人啊,蠢笨的時候很可怕,聰明的時候更可怕呢。

不過也並非如此,有時候聰明的女人更多的是叫人又愛又恨。

左家便有個聰明的女人,讓左城頭疼,無奈,失眠。

十二月天的夕陽總是下落地極快,天驟然就黑下來了。

左家三樓的樓道,還未來得及開燈,昏暗不明。

女人直直站著,背影消瘦,對著閣樓的門怔愣了很久。

“少夫人。”

燈光驟亮,女人抬抬手,下意識遮擋。

左魚疾步走到女人身邊:“您怎麽在這?”抬頭,左魚眉間蹙起。

這個閣樓……

一直怔愣的女人這才晃過神:“突然發現這個閣樓我一次也沒有上來過。”

她的好奇心並不重,不知道為何,這一次例外,鬼斧神差,她伸手落在密碼鎖的按鍵上。

“這裏隻是放了些雜物。”不愛說話的左魚解釋著。

女人側身對著,燈光照得她側臉陰暗不明。

“叮、叮、叮、叮。”一下,一頓,她按了四下,條件反射又鬼使神差的動作。

左魚掌心一緊,出了一手的汗,除此之外,麵無表情。

“密碼。”忽然,女人說話了,雲淡風輕的兩個字,捕捉不出喜怒。

“嗯?”左魚眉頭更緊。

她笑了笑:“我明明不知道的,但為何我按了這個數字?”

左魚淡淡回答:“巧合吧。”

巧合?九個數字的排列組合,她偏偏按了那四個數字,以那樣的順尋,這樣的巧合,概率未免太小。

她臉色牽起微末的沉凝,伸手,握住了門把。

她想,若是門開了,這就不是巧合。

手,一點一點抬下……

“少夫人。”左魚的聲音,有些急促。

女人動作頓住了。

“先生回來了。”

笑了笑,她收回手,看向左魚:“我剛才按了什麽數字,你看到了嗎?”

“沒有注意。”左魚低下頭,不看女人的眼睛。

“怪了。”苦笑了一聲,“我居然不記得了。”

那是一種條件反射,一種不受控製,沒有記憶的鬼斧神差,連她自己都懷疑了,是不是剛才沒有按數字。

抬手,她想再試試。

“少夫人,先生已經在等了。”

第二次頓住動作,女人輕歎了一句,笑著轉頭。

身後,左魚深深吸了口氣,抬手,將按過的數字打亂了。

1209……其實她看到了,女人剛才按的數字。

桌上沏了一壺茶,淡淡茶香彌漫,左城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眸子,敞著西裝外套,領帶鬆散地掛著。

這男人,活脫脫一妖孽!

“回來了。”女人笑盈盈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左城掀開眸子,笑了笑,懶懶回了一個字:“嗯。”

“今天很早,公司沒事嗎?”她端起他剛才用過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左城接過她手裏的杯子,伸手便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呢喃:“想你了。”

臉頰像黃昏的晚霞掠過,一點緋色,女人窘迫地去推:“還有人在呢?”

左城輕笑,好不歡喜,懷裏的女人探出腦袋來,眸子瞟了一眼四周。

哪裏還有人在,左家的人要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左城親了親她紅撲撲的小臉:“怎麽還這麽害羞。”

臉皮薄的女人臉上更添一抹緋色,妖嬈得好看。

左城又俯身親了親,淺笑著:“得讓你習慣才好。”

習慣?習慣他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的親昵?好吧,她覺得望塵莫艾,嘴裏支吾了半天隻蹦出一個字:“你——”

小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緋色重疊,水汪汪的眸子下長睫撲閃撲閃的。

都說江南女子溫婉如水,清雅似玉,果真沒錯。

“我的女人真美。”左城抱著,又是一記深吻。

他自詡定力非凡,遇上了這個小女人,什麽原則、隱忍、矜持全數潰不成軍了。

吻著吻著,他手繞過她的脖子,撥開了頭發,然後她覺得脖頸一涼。

“喜歡嗎?”他嗓音還帶著每次親昵後才有的暗啞性感。

她低頭,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鏈,纖細的鏈子,看著斯文簡單的吊墜,細細看才發覺那吊墜是梔子花。

梔子花?她喜歡白百合呢!不過她還是心裏歡喜,摟著左城的脖子,笑吟吟地問:“為什麽突然給我買禮物?”

“男人給自己的女人買禮物都要理由嗎?”

說這話的同時,左城摩挲著她的脖子,‘順帶’取下了她原本掛在脖子上的另一條鏈子,又‘順帶’將那條鏈子收入掌心。

女人笑得眸子合攏,瞟了瞟左城的手心:“你不喜歡這個戒指吧。”

“嗯。”左城不可置否,隨即理所當然地補充一句,“你的男人很小氣,你隻能戴我買的。”

那‘小氣’的男人說著又將那鏈子串著的戒指放回她的手裏。

別扭的男人!

她笑了又笑,覺得她的男人實在有趣的很,便調侃著:“那小氣的男人,你能大方地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保險櫃密碼嗎?”

“為什麽想知道?”

她想了想,說了個官方的理由:“我聽說,這是做妻子的特權。”

聽說?左家少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進來吹耳邊風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左右為首選。

左城眸子似暗又明,深深邃邃地浮動:“那有沒有聽說過做丈夫的特權?”

“嗯?”女人一本正經地想了想,左右好像沒說過,抬頭看左城,等他回答。

左城唇角一揚,俯身,唇便落在了女人唇上,嘶磨了好半響才說:“讓你習慣這個。”複而,手從她腰上緩緩上移,“以及這個以上所有的親昵。”

他笑著說著,手落在她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動作。

她大囧,羞得不行,連忙去抓住她的手。

左城笑出聲來,心情極好。

女人紅著臉,眸子轉得很快,隨即岔開讓她坐立不安的話題:“你還沒告訴我密碼。”

“1209。”將她抱在懷裏,他又說,“家裏所有的密碼都是這個。”

忽然懷裏的人兒僵了一下。

“怎麽了?”左城尋著她的眸子看過去,小心翼翼著。

她抬起頭,將手心的戒指揚起:“這個戒指上也刻著1209。”她摩挲著戒指,細小的戒指上數字的紋路清晰,大概是戒指之前的主人拂過很多遍了。

“巧合而已。”左城將她抱緊,在他耳邊隻說了四個字。

她歎歎氣,聲音微不可聞:“今天巧合似乎很多。”

她忽然記起來了,閣樓的密碼她按的就是這四個數字。

巧合嗎?真巧的巧合。

“別瞎想。”

她搖搖頭說不瞎想,腦中卻亂七八糟地停不下來,隻是毫無頭緒。

左城不動聲色皺起了眉,眸子暗沉,寧靜得像在等待一場爆發。

1209,是他大意了,她沒有設計,他卻陷入了美人計,一時忘了防備。

巧合草草收了尾,兩人都沒有攤開細說,似乎都在刻意避開,默契得像有預謀。

一切和往常一樣,唯獨今晚左城要她的時候,少了往日的半分溫柔。

之後夜深,左城掀開被角,下了床,然後很久很久沒有回來。

露天的天台,一張軟癱上,男人如黑曜石的眸子深不可測,半斂著,白皙的指尖夾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下一張俊臉美得有些恍惚,不似真實。

地上,丟了一地的煙頭。

男人掐滅了煙,倒了一杯紅酒,殷紅的唇湊近。

忽然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奪過了杯子,身後女人的嗓音清雅:“左右說你的胃不能喝酒。”

男人半斂的眸子抬起,一抹驟起的星光灼亮,第一眼看去隻覺驚心動魄,然後再沒有勇氣去看第二眼。

這美得不像男人的男人除了左城還有誰?

左城笑了笑,將女人攬到懷裏:“隻喝了一杯。”

“一杯也不行。”

“不礙事。”他攏了攏她單薄的外套。

偎著他,她鼻子一皺,隨即眉頭:“你抽煙了。”

左城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鼻子真靈。”

煙味那麽重,不靈也能聞得到。

她有些惱:“你不要命了,又是抽煙又是喝酒,你的胃哪裏經得起這樣折騰。”

這嗔怒的關心,左城十分受用,嘴角揚得很高:“沒事。”

沒事抽那麽多煙?騙小孩啊。

“很煩?”

左城隻是緊了緊手上動作,沒說話。

“你一煩就喜歡抽煙。”

他的女人啊,長了一顆剔透的玲瓏心。

點點頭,咬著她的耳垂答了一個字:“嗯。”

她眸子沉了沉,江南女子的嗓音清冽好聽:“若是不能和我說,你就和進叔或者左右他們說,不要一個人抽煙,更不要因為我不喜歡煙味,便用酒來掩蓋。”

她忽然想到白天的巧合,未果,然後耳邊傳來男人溫軟的嗓音:“好,都依你。”

她轉過頭去,伸手,撫著他皺起的眉頭,輕輕撫平來。

“還是這樣好看,我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

他任她手心在他眉間搗騰,隻覺得心裏也像有隻涼涼的小手在動亂。

她抿著蒼白的唇,秀氣的眉擰著:“明明可以這樣觸碰的,涼涼的溫度,隻是為何我總覺得像夢。”

夢啊,往往美好得叫人沉淪,往往一觸即碎,然後醒來,莫失莫忘。

她忽然頓住手,不敢觸碰。

左城扳過她有些僵冷的身子,握起她還懸著的小手,一點一點拂過他的臉。

“這是我的眉毛。”

“這是我的眼睛。”

“這是我的鼻子。”

“這是我的唇。”

這張臉,美得叫人沉淪。

月光溫柔,融在他臉上,柔和的好看:“你手心裏的。”緊了緊她的小手,他說,“是我,你的男人。”

那張傾倒人心的臉,落在她掌心,涼涼的溫度,很熟悉,怎麽可能是夢。

這個男人有一雙讓人迷惑的眼睛,和一副總了帶了蠱惑的嗓子,她一下子便沉進去了。

“我手心裏的是你。”她笑了,落入一個不可自拔的泥沼,“我的男人。”

他亦笑,眸子美若星辰:“嗯,所以緊緊抓著就好。”

“嗯。”

他親了親她額前的發,拖著長長的調子,那蠱惑人心的嗓音卻吐出這麽一個字眼:“乖。”

女人小臉皺巴巴了:“像在哄小狗。”

“嗯,鼻子很靈的小狗。”說著,他便去親她的鼻子。

她躲開,看到地上一地的煙頭,翻翻白眼。

事實證明,她不是狗鼻子,她的男人是煙囪。

兩人偎了一會兒,睡意綿綿,露天的天台外,繁星點點。

“什麽時候醒的?”

“你掀開被子的時候。”

看著懷裏女人眼下的青黛,左城心疼了:“我很小心,還是吵到你了。”

她輕笑,戲謔回答:“狗的鼻子都很靈。”

感情她是用聞的,不是用聽的。

左城輕笑出聲,她想,一個男人也能笑得這麽好聽,幸好,這是她的男人。

女人像隻貓兒似的,犯困了,往左城懷裏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說:“你沒有抱著我,我不習慣,所以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