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又燃
用有恃無恐來形容喬倚夏自是再合適不過的,這普天之下敢像她這般毫無顧忌地戲弄路西綻的估計尋不到第二人。這大概與二人相似的性格有著極大的關聯,路西綻過慣了高處不勝寒的日子,而喬倚夏又何嚐不是一路鮮花和掌聲過到今日,將她奉作女神的人不說成千,也至少上百。
路西綻被她按著頭,嗓子有些不舒服,隻是猛地掙脫開來,微微拉開同她的距離,一言不發,端著玻璃杯喝了一口白水。藍雪梧這回倒是沒有想要調侃兩人,而是被路西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寒冷之氣給震懾了去,她原以為能夠融化自家姐姐這座冰山已經算得上戰無不勝,想不到今日卻見識到了冰山中的戰鬥機,她實在難以想象兩個冰山是如何成為好朋友的。
看路西綻情緒不是很好,藍雪梧笑眯眯地歪著頭說道:“仙女姐姐,等會兒吃完飯我請你跟姐姐去看電影吧,是剛剛上映的好萊塢大片,我的男神Alex William主演的,是懸疑向的呢,很適合仙女姐姐來看。”
“抱歉,我無意拒絕你的邀約,但是。”路西綻漠然說著抱歉,臉上卻絲毫沒有愧疚之意,“我從不看美國的片子。”
藍雪梧一臉惋惜地嘟了嘟嘴,不過很快恢複了甜美的笑顏:“好可惜啊,我以為仙女姐姐會很喜歡這一類的電影呢。”
“是很喜歡。”路西綻優雅地用餐紙擦了擦修長的手指,舉手投足間盡是名媛的貴氣和矜持,“但隻看國產。”
藍雪梧顯然沒想到路西綻會作此回答,畢竟藍雪梧是個資深的電影控,就算她再愛自己的故鄉,她也無法昧著良心說假話:“國產的懸疑……確定有邏輯可言嗎?仙女姐姐該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不太會把時間投入到娛樂上,但偶爾也需要消遣,書的話沒有辦法,但若是僅為了娛樂,我為何要將資金浪費在外國人所投拍的電影上。”路西綻說的不卑不亢,聲音很禮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家閨秀,美好至極。
而不僅僅是對於藍雪梧,甚至是對於喬倚夏,都不曾想過路西綻竟有著如此強烈的中華魂,畢竟她從國外待過相當長的時間,當今社會,留學生出國深造後長期定居不再回國的事情也並不罕見,而路西綻卻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中華魂,不肯也不願隨波逐流。
“看不出來,仙女姐姐竟然還是個憤青。”藍雪梧一點都沒有覺得尷尬,隻是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了下巴上,一臉崇拜地看著眼前的仙女,“好喜歡。”
喬倚夏沒有說話,隻是心中多了幾分對於路西綻的欣賞。
“憤青算不上。落葉尚且知道歸根,更何況是人。一個人如果連自己來自哪裏都可以輕易忘記,那也隻能算是虛度妄活。”
藍雪梧激動地鼓起掌來,嘴角兩邊的酒窩越發明顯起來,她無法不承認,她簡直太喜歡姐姐的這個新朋友了,雖然冷是冷了點,但說話卻很是在理:“姐姐說的真好!我百分百同意!”說完之後還伸出了大拇指表示對路西綻的稱讚。
手機鈴聲打斷了三個人的對話,良好的修養讓路西綻先是衝藍雪梧禮貌的點點頭,而後起身準備去外頭接電話。
待她回來時,藍雪梧跟喬倚夏二人也已經結束了用餐,藍雪梧正托著下巴等她。路西綻重新坐到喬倚夏身旁,漫不經心地說道:“是你的上司。”
聽到上司兩個字,喬倚夏集中了注意力,將目光移到了路西綻的身上:“高局,他說什麽?”
“說是城東那邊李家村附近的荒野發現了一具屍體,希望我能夠過去看看。”
藍雪梧膽子很大,對這類事情很感興趣,原本無聊的正在刷微博的她猛地抬起頭兩眼放光地聽起兩個人的對話,喬倚夏蹙眉問道:“你拒絕了?”
“我為什麽要答應。”
“教授,之前我同石隊去拜訪你的時候你說過,你連外國人的事情都肯幫,不可能對自己人的事情袖手旁觀。”也就是因為這句話,讓喬倚夏第一次對路西綻有了好感。路西綻與她所想的不一樣,沒有因為自己成了大人物就忘記自己的故鄉。
路西綻漠然地挑挑眉,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查案可以,但我精力有限,需要有一個人在我口渴時為我遞上水杯,冷時添衣防寒,幫我做動腦之外的一切瑣事。”
喬倚夏暗自腹誹道,還說自己喜歡拐彎抹角,她不也一樣嗎,簡而言之,就是需要一個打下手的人,跟她高貴的身份相匹配,不過現在不是鬥嘴慪氣的時候,喬倚夏隻得耐心問道:“路教授,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雇傭關係還沒有終結,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那麽我願意……”
“成交。”路西綻將水杯放在餐桌上,發出了一聲淺淺的碰撞聲,而後起身穿上黑風衣居高臨下地看著喬倚夏,“開車去李家村。”
喬倚夏頓時如鯁在喉,自己竟又被路西綻擺了一道,她此前分明答應了高局的請求,此番隻是為了讓自己心甘情願地成為她的跟班而已。
看著路西綻筆挺的漸行漸遠的身影,藍雪梧忍不住大笑起來,自己從小就經常被姐姐戲弄,想不到親眼見著姐姐被別人堵得啞口無言的樣子這麽好笑。直到喬倚夏彈她一個暴栗她才裹好圍巾跟在喬倚夏的身後走到樓下去。
喬倚夏原本是想將藍雪梧先送回自己家裏去的,但奈何藍雪梧執意要跟著兩個人一同前往,並且一再保證一定呆在車上不下去,喬倚夏為了趕時間也隻得妥協。
趕到現場之後,喬倚夏率先小心翼翼走到屍體旁邊,卻發現屍體已經腐爛,旁邊有很多新增的腳印,衣服和鞋子也都被動過,喬倚夏轉過身慍怒地對一隊的隊長說道:“徐隊長,為什麽不封鎖現場?”
“屍體已經腐爛,很明顯,凶手不是近期作案,現場已經被破壞過了。”一隊隊長攤攤手無奈地聳聳肩。
“徐隊長,您應該知道,封鎖現場是我們刑事偵查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屍體是經過了幾個星期幾個月甚至是幾年被發現,都不該壞了這道程序。”徐威德高望重,是一隊的領頭羊,帶頭偵破過許多重大刑事案件,喬倚夏一向敬重他,卻不曾想過他會帶頭犯下這種錯誤。
因為雖然如他所說這起凶殺案不是發生於近期的,但同樣明顯的是沒有人經過過這裏,否則不會現在才接到報案,唯一有可能破壞現場的就是一些動物或者是天氣的變化,比方說降雨,比方說露水和光線等等。不封鎖現場,很有可能會毀滅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重要證據。
“小喬,我們一隊有我們一隊的辦案規則,這麽多年了,我們一隊的破案率不是虛的,既然上邊把這個案子分給了我們一隊,你就沒有權利這般幹涉我,甚至是質問我。”徐威同樣憤怒地回複道。
“那麽我有沒有呢。”
路西綻走到兩個人的中間,側頭看了徐威一眼:“徐隊長,我受高局所托,特來協助辦案。”
“是路教授啊。”徐威臉上立馬多了幾分笑意,“高局已經跟我說過了,非常感謝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協助我們一隊。”
路西綻不再看他:“喬警官方才所言,我沒有異議。”
“這次的確是我們一隊的失職。”徐威歎了一聲氣說道。
“隊長,都怪我……”一個看起來很是年輕的小夥子撓了撓頭說道,“我是第一個到現場的,我沒能做好封鎖現場的工作,其實隊長剛剛已經批評過我了。”徐威畢竟經驗豐富,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自然已經批評過手下的人,但一隊跟八隊先前有些小摩擦,徐威跟石韋略有不和,他就自然而然把遷怒到了喬倚夏身上。
徐威訕訕道:“不管怎麽說,這次是我們一隊的失職。”
路西綻不再多言,走到屍體前先是俯下身子看了片刻,而後蹲在了屍體前,剩下的人,包括喬倚夏全部站在屍體前。
“根據屍體的腐爛程度進行初步判斷,受害人應該是於三個月前被人殺害的。雖然腐爛程度較為嚴重,但下身有灼燒的痕跡。至於年齡,應該在十五歲到十七歲之間。”離得較近的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說道。
“嗯。”路西綻淡淡應道,並未追問。
徐威見狀繼續說道:“路教授,我們初步判斷,凶手先是對受害者實施了暴力,而後殘忍地將其殺害,並對其身體的下半部分進行了灼燒。”
路西綻並沒有回答他,因為在此之前她就已經得到了這些結論。她起身說道:“應該是熟人作案。”
“為什麽?”徐威問道。他不清楚路西綻是如何做到僅憑一具腐爛了的屍體就判斷出這是熟人作案的。
路西綻指了指覆蓋於受害人顱骨之上的衣服,雖然已經破爛不堪,但還是可以判斷出是一件外套,甚至於兩條袖子絞纏在一起。徐威皺了皺眉,顯然是沒有理解她的意思。路西綻隻得解釋道:“凶手對受害人施暴時,將其外套脫下,並非扔到一側,而是蒙住了受害人的頭,並且打了結。從而我們可以判斷出,凶手不願麵對受害人,如果他們素昧平生,那麽根本就不存在這麽一說。”
張威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有道理,那麽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確認死者身份,先將屍體交給宋醫生作進一步的檢驗吧。”
“不必。”路西綻斬釘截鐵地說道,“確認身份無非就是進行DNA檢測,很明顯,考慮到我們國家人口眾多,暫且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DNA數據體係,所以我們無法從DNA數據庫找到與之相對的DNA。”
“那麽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徐威跟石韋其實是同一類人,性子急,脾氣又極其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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