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
路西綻裏麵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將她完美的身形展現的淋漓盡致,她的身上有一種簽單而沁人心脾的香氣,不似香水那般濃烈,不若花香那般豔麗,那是一種專屬於路西綻的孤冷的仙香。喬倚夏將她的長風衣披於自己身上,手指觸摸著衣角,柔軟的材質劃過她的指尖,帶去了絲絲溫暖。
盧桂萍出來了,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鬱。喬倚夏接過盧桂萍手中的戒指,細細察看了一番,卻並無發現異常。她想將戒指交給路西綻,而路西綻卻開口問道:“盧女士,您同您先生結婚有二十年了吧。”
“今年,剛好是第二十年。”
喬倚夏手中托著戒指,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般,皺著眉頭謹慎問道:“盧女士,你們結婚這麽多年,膝下無子?”
盧桂萍再也笑不出來了,臉色變得慘白,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毫不摻假的痛苦:“有過。”
有過和有是兩個意思,有過的意思,是指現如今已經不在了。許是怕喬倚夏和路西綻二人追問下去,盧桂萍使勁地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了懇求:“我真的不想再提起有關於娃的任何事,我拜托你們不要問了,拜托你們。”
她既不願提及這段往事,那麽硬逼她開口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就算她說了,也或許隻是為了搪塞她們而編造的謊言。但可以確定的是,孩子是她的心結,是心口上一道抹不去的疤痕。
喬倚夏和路西綻皆頓時沒了聲音,倒是盧桂萍,自從方才喬倚夏提及到了孩子的事情,原本淡然自若的她瞬間變得焦躁起來,看起來坐立難安,喬倚夏並不打算打斷她,因為此刻她的一舉一動正是她心理波動的最佳反映。一直到盧桂萍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哽咽著說道:“兩位警官,你們帶我走吧,我認罪,我全都認了。”
喬倚夏微微皺眉,如果說在看監控錄像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個女人,那麽現在她完全消除了對這個女人是主犯的疑慮。
路西綻起身,那陳舊的沙發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眼睛平視前方,像一個聖潔的女神,微微啟齒道:“喬,我們走。”
“為什麽!”女人幾乎是失控般地大叫了一聲,“為什麽不抓我呀!我已經全部都認了!”
喬倚夏小心地將戒指放到女人的手心裏,而後準備同路西綻一起離開。路西綻個子很高,比一米七二的她還要高出兩三公分,精致的容貌與頎長的身形結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傲視塵寰的女神雅典娜。路西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語氣很淡地說道:“主犯已經落網。當然,如你所願,身為從犯的你也逃不過法律的製裁。”
“什麽主犯從犯的,我聽不懂!”女人臉上滑落一滴淚,從她慌亂的眼神裏已經暴露了太多欲蓋彌彰的情緒,“我恨那些人,那些人,全部都隻配做我的刀下鬼!”
路西綻微微蹙眉,看起來似乎是不願再同她過多交談,她向前邁了一小步,隻覺被緊緊抱住了腿,毫無疑問,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傷心欲絕的盧桂萍,隻見她眼淚洶湧成河,近乎絕望地說著:“不要冤枉他,都是我,跟他沒有關係啊!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他一定是為了我才會認罪的,你們不要冤枉他,我求求你們了!”
盧桂萍哭的肝腸寸斷,路西綻這樣被她緊緊抱著腿,感覺到她的眼淚幾乎要蹭到了她的長褲上,喬倚夏看了看有著嚴重潔癖的路西綻,果然,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但即便如此,路西綻仍然站在原地就那樣被她抱著,而不是選擇抽開腳離開,因為若是那樣的話,很容易會踢到她。
喬倚夏隻得俯下身子用力氣將她拉開同時保證不扯痛她,女人像是哭的沒有力氣了,再也拉扯不動她們了,喬倚夏便和路西綻向外走去,剛剛打開門,就看見了風風火火的石韋等人。石韋看起來很急躁,但有有些驚訝,很顯然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同二人相遇。
“這剛查到這女人住的地方我們就來了,怎麽樣啊,她招了沒有啊!”石韋後麵跟著三個人,商陸白英還有一個平頭年輕人。
“招了。”喬倚夏看著石韋,也不知是無奈還是鬱悶,隻得淡淡地對他說,“一直強調自己就是唯一的凶手。”
“那還不趕快帶走,帶回局裏繼續審問啊!”無論是不是主謀,但既然有這樣的說辭就一定跟這起案件脫不了幹係。
喬倚夏繼續說道:“這不是在等你嗎,石隊。”
“咳咳。”石韋像是有些尷尬,輕了輕嗓子,而後衝身後三人招了招手,“走。”
商陸跟在石韋的身後,進去的時候眼睛盯著那冰雕一般的路西綻,兩眼冒桃花,幾乎挪不動步子,白英敲了敲他的頭,他才回過神來。路西綻實在是話不多,待他們進去之後便準備離開,卻聽見屋內石韋大喊道“快撥120”。
意識到出事了,喬倚夏同路西綻二人不約而同地加快步伐小跑進了屋內,隻見盧桂萍雙眼緊閉,麵色煞白倒在地上。
石韋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不過卻的確是個能夠掌控住局麵的人,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成為重案組隊長的原因。石韋看了眼身側的喬倚夏和路西綻,說道:“路教授,你跟倚夏後續還有安排的話就盡快去吧,這裏交給我就成了,隻能先帶去醫院,等她清醒了之後再說了。”
“對了,路教授。”石韋又接著喚道路西綻,“你們兩個人會不會有些少?還需要幫手吧?”
喬倚夏覺得,像路西綻那般心高氣傲之人,一定覺得連她都是多餘的,更何況是其餘的幫手,路西綻屬於典型的全世界隻有一個人的自我陶醉類型。但這個冷豔的女人接下來說的話卻再一次出乎了喬倚夏的意料之外。
“可以。”
石韋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對商陸說道:“你們幾個去醫院之後好好照看著她,清醒了之後一定要馬上打電話通知我。”而後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路西綻和喬倚夏的中間,看著路西綻說道,“路教授,我們走吧。”
路西綻淡淡瞥了身旁的石韋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在了正被風刮得嘩啦作響的玻璃上,輕啟朱唇:“商陸跟我們去。”
聞言,商陸仿佛得到了古時君主的恩寵一般,不僅兩眼冒桃花,嘴角也勾起了濃濃的笑意,一溜煙跑到路西綻跟前,笑得像一朵野**。路西綻卻並未看他,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抱歉,很明顯是說給石韋聽的,而後不再多逗留,轉身出了屋門。
路西綻跟喬倚夏並肩走在前麵,商陸跟在後麵,那拚命掩飾可還是分外明顯的偷笑聲格外刺耳,想來他心裏是樂開了花。雖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路西綻的廬山真麵目,可是光憑她的那些事跡便足以讓商陸將她視作偶像了,今日他不僅見到了偶像的麵容,還獲得了同她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想想都覺得像夢一場。
“路教授,那個,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選我啊?”商陸湊到路西綻的身邊,笑顏盈盈地問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石隊經驗那麽豐富,人還穩重,能力又強,怎麽看都比我厲害……”
“因為隻有你穿了便衣。”
聽到路西綻這句話,喬倚夏有些想知道商陸此刻的表情,她也真的這樣做了。她看見商陸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由並排再次落到了她們的身後,那如花的笑靨也不複存在,此時,他的頭頂上,定有烏雲滾過。可不得不說,商陸的確是想太多了,他妄想從路西綻的口中聽到類似誇讚或者是寒暄的話,可能性不是為零,而是為負。
本以為商陸會就此消停,沒想到每過幾秒鍾他又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湊到路西綻身旁,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路教授,你穿這麽少會冷吧?你要不先披著點我的外套,你放心,我昨天剛洗過的,還有香味。”
喬倚夏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披著路西綻的外套,隨即馬上將那長風衣脫下來披到路西綻的身上:“抱歉,路教授。”
一直快速行走的路西綻猛然定住腳步,商陸走得有些忘我,看見路西綻停住腳步才往後退了幾步,有些對自家偶像的行為不明所以然。隻見路西綻將自己的長風衣重新脫下來,然後扔到喬倚夏懷裏,並不看她,語氣很平靜:“我說了,我熱。”而後繼續向前走。
商陸咋舌地看著喬倚夏,喬倚夏覺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卻也來不及過多思考,便繼續向前走去。
途中遇到了兩個相談甚歡的婦女,路西綻獨自上前同她們說了些什麽,隻見二人相視一望,隨即全都擺了擺手,嘴裏還嘟囔著不可能,沒見過。
回到車裏,發動引擎之後,喬倚夏馬上打開了空調。商陸坐在副座,冷得直搓手,他回頭看了路西綻一眼,不愧是女中豪傑,隻穿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卻看起來無比鎮靜。
“說說吧,喬。”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