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 秋風纏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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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羅遙內力深厚,這一聲怒吼,立時清清楚楚地傳到外麵,如在耳邊。
白清瞳和迦羅宇已快失去理智,互相都已糾纏在一起眼見要從口鬥轉成手鬥了,卻被那聲怒吼齊齊嚇了一跳。
誰在讓我們閉嘴?
好像是遙……
皇叔?皇叔不送給在裏麵生孩子嗎?
對啊,遙正在生孩子!!!
白清瞳和迦羅宇瞬息間交換了彼此的信息,同時反應過來。
白清瞳撲到門口叫道:“遙!遙!我們不吵了,你安心生孩子,千萬別激動……”
“皇叔,皇叔,您怎麽樣了?朕在外麵呢,您有事就叫朕……”
白清瞳很想不再和身旁的那個白癡皇帝爭執,可是聽了他的話卻忍不住哼了一聲:“叫你幹什麽?要叫也是叫我!”說著一下把擠在他身邊的迦羅宇頂到一邊。
“為什麽不可以叫朕?朕可是皇帝!”
“皇帝了不起!皇帝還管生孩子?”
“豈有此理!朕可以傳禦醫嘛……你又擠我,給我一邊去!”
“你才一邊去。”
“你一邊去!”
“你一邊去!”
……
迦羅遙剛才吼完那一嗓子,立時又疼得倒回**。本以為他們能老實點,誰知才不過片刻,
竟又吵了起來,分明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他氣得麵色鐵青,心裏怒罵:這兩個死小子,等著!看我生完孩子怎麽收拾你們!
他怒氣一生,登時力大無窮。
卓淩風作為一名醫者,一直專心給王爺接生,根本沒注意外麵情形,卻見王爺突然發力,整個肚子都往下挪了一圈。
他嚇了一跳,趕緊摸摸王爺堅硬的肚皮,探到胎兒的頭部已經滑過了骨盆。
他大喜,連叫道:“王爺,快了快了!快用力!”
我不正在用力嗎!
迦羅遙都感覺不到疼了,耳邊都是門外那兩人的吵吵聲。
他急著生孩子,憋足了力氣向下推。
卓淩風已經可以看到孩子的頭部了。本來還擔心胎兒太大不好出來,卻沒想到這次竟會如此
順利。
迦羅遙也有所感覺,下腹突然痛到極點,不由大吼一聲:“呃、啊──”
白清瞳和迦羅宇在門外正在上演全武行,猛然聽到迦羅遙的大叫,不由再次齊齊嚇到
。
白清瞳一把甩開迦羅宇,終於不管不顧地踹開大門,闖了進去,嘴裏慌慌地喊著:“遙!遙……”
“哇……哇哇……”
迎接他的是清亮的嬰兒啼哭聲。
他呆立原地,一時竟不知所措。隱隱看見屏風後麵卓淩風和子荷在忙碌著,子荷高興地抱著嬰兒大叫:“王爺,是男孩!是男孩!是個小世子!”
迦羅遙此時虛脫地倒在**,神誌卻十分清明。聽說是個兒子,登時雙目一亮。
白清瞳回過神來,
第一句話卻是大聲問:“大人怎麽樣?”接著才想起轉過屏風,撲到迦羅遙床邊。
卓淩風笑道:“有我在,自然是大小均安了。”
迦羅遙雙目濕潤,握著白清瞳的手,啞聲道:“清瞳,是個兒子。”
“嗯嗯。你辛苦了。”白清瞳知道他有點重男輕女,已經和自己說過無數次希望這胎是個男孩。但其實對白清瞳來說男孩女孩,甚至雙兒都無所謂。可是此刻還是由衷地欣喜。
迦羅宇很鬱悶。他一直沒有看見皇叔新生的小世子。
本來他也想隨白清瞳一起跟進內室,卻被趕到的高總管勸住了。在屋外等了又等,也不知他們在裏麵磨蹭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功夫子荷才出來,說王爺累了,
睡過去了,白清瞳在陪
著。小世子剛出生,不便抱出來,怕著了風。
迦羅宇守侯了一下午,卻沒看見皇叔和小堂弟的影子,十分鬱悶地走了。
第二天下了朝,立即又顛顛地跑來,
終於在內室見到了皇叔一家四口。
迦羅遙還有些虛弱地躺在**,但精神甚好。新出生的嬰兒躺在他身邊,夢兒爬在一邊看著。白清瞳坐在床頭給他削水果。
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小皇帝有些心酸,不過還是很高興,賜了不少禮物給小世子。不過看見這個新堂弟的第一眼,他卻有些吃驚。
“好醜……”
他這是第一反應,並無他意。夢兒卻在一旁不高興了:“皇帝哥哥討厭,我弟弟最漂亮了。”
迦羅宇立即陪笑道:“朕說錯了。寶寶好可愛。”
白清瞳哼了一聲,沒有理他。其實他也覺得剛出生的兒子小小的,肉肉的,臉上紅通通的,
說不上好看。可是卻不高興別人也這麽說。
迦羅遙倒不以為意,孩子剛出生時都這樣。不過他看著迦羅宇和白清瞳波濤暗湧的樣子,倒
想起一事,微微一笑,道:“皇上,臣記得昨日臣生產時,皇上和拙荊都很激動啊。”
迦羅宇一愣,立時感覺有些不妙。
白清瞳卻一時沒反應過來迦羅遙口出“拙荊”是誰,不由停下削水果的動作在那琢磨
。
“皇叔,朕和……和嬸嬸也是擔心您嘛。”
白清瞳終於明白這個“拙荊”和“嬸嬸”和指誰,渾身一抖,水果都掉地上了。
迦羅遙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身邊人一眼,繼續微笑道:“臣真的很開心,有皇上和拙荊這麽關心臣。皇上德關切之意,臣在產房內都聽得清、清、楚、楚,實在感動啊。”
迦羅宇想起昨日發生的不雅之事,自己都覺得丟臉,立刻麵紅耳赤,知道皇叔饒不了自己,
幹笑兩聲,道:“那個……皇叔不用感激,皇叔早日養好身子,
朕就高興了。那個,朕突然想起宮裏還有點事,朕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皇叔。”說完不等迦羅遙‘挽留’,立刻匆匆告辭。
迦羅遙雖然對迦羅宇昨日德行為不滿,覺得他失了皇帝的身份,有心要教訓他幾句。但想到他
到底是情真意切,又身為皇帝,便給他個麵子,讓他去了。不過轉頭再看向白清瞳,卻不那麽好罷休了。
白清瞳知道他要說什麽,苦著臉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是皇帝又怎樣?他從來沒少整我,我大人大量,都不和他計較了。”
迦羅遙失笑:“他是皇帝,你還想和他計較?尼啊,這麽不懂尊卑……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白清瞳渾不在意道:“反正我和他八字不合。再見麵早晚還要吵起來。”
迦羅遙低頭沈思,望著床邊一對兒女,
沈默片刻道:“如今銳兒已經出世,我們留在京城也無所作為。待孩子滿了百日,我們便回遙西屬地,你看如何?”
孩子的小名已經定下來,就叫“銳兒”,含義不言而喻。
白清瞳大喜,雙手一拍:“好!天高皇帝遠,我們回遙西自在去。對了,還要去清泉鎮上接了安大哥大嫂和小知恩,帶他們一起去。”
迦羅遙見他如此高興,不由微微一笑。
半年後,迦羅遙與白清瞳拖家帶口,終於浩浩****地返回了遙西。之所以拖這麽久,一來銳
兒還小,夢兒也身子骨弱,在京裏好好養了養。二來,便是小皇帝依依不舍,總是勸了又勸,
不放皇叔走。這才耗了這些時候。
回遙西的路途非常順利。中途白清瞳親自去了一趟清泉鎮,要接安大漢一家與他同去。不過安大漢出生在清泉鎮,不忍遠離故土,婉拒了他的好意。
白清瞳隻好作罷。迦羅遙卻感念安大漢當初對白清瞳的救命之恩,將陳家那處祖宅贈了給他。
遙西雖然與京城大不相同,卻民風淳樸,百姓富足。又是迦羅遙十六歲便受封的封地,長期
以來用心管理,十分富饒。
白清瞳兩世為人,心境淡薄很多,隻要和妻兒在一起,其他也不放在心上了。隻是他聽說遙西以南的蒼州,是迦羅皇室當年的舊皇陵,
肖銳……哦不,是樓清羽,當年曾和齊威帝在此被放逐兩年之久,想起前世與肖銳的兄弟情,不由想去看看。
當初離開京城時,
他曾去齊威帝皇陵再度祭拜,
卻不見了正殿裏的樓清羽畫像
。詢問看守皇陵的侍衛,卻說正殿裏從未掛過齊威帝夫夫的畫像。
白清瞳當時怔愣半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但他遍尋皇陵,又反複和侍衛們確認,都說從無此事,不由懷疑難道是自己兩度失憶,腦子出了幻覺?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次來蒼州,便是希望能再次尋到蛛絲馬跡。
蒼州荒僻,人煙稀少。皇陵巍峨,卻難掩蒼舊落寞之感。
守陵的老宅多年前修葺過,不過還是十分頹廢蒼涼。這裏曾經流放過多位皇子皇孫,卻奇跡地仍然保持著百多年前初建的規格。
十分簡單的三層院落,內院中院外院,兩旁各有偏房,大概二十來個房間。
白清瞳知道樓清羽當年和齊威帝迦羅炎夜住得隻有這件正房,見裏麵擺設簡單,
樸素得可說是簡陋了。
“這裏多年來一直是這樣?擺設都沒變過麽?”
他問身後看守宅子的蒼州老衙役。
“回靖王妃。這做宅子是專為守陵而建,自有規格。本來都不應有床榻之物,而應鋪草榻席地而臥,隻是曆來來此守陵的都是流放的皇室中人,所以才規格高了些。”
這還叫規格高了些?
白清瞳默默不語,在屋裏屋外巡視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任何樓清羽留下的痕跡。
也是,幾十年過去,這裏還曾流放過其他皇子,哪裏還能尋得痕跡,不過寄托一縷哀思罷了。
轉眼到了正午,那老衙役見靖王妃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一事,匆匆趕去地窖,抱了壇酒上來。
“王妃,這裏有壇老酒,醇香清甜,是當年齊威帝在此流放時,孝元皇後發明的,用我們蒼
州的水和山裏果子釀成德。孝元皇後當時給此酒起了個名字叫威、威什麽忌諱的,為了給齊威帝解悶釀德。
不過這名字繞口不大好念,後來孝元皇後做了皇後,我們蒼州人就管它叫皇後酒。”
“威士忌……皇後酒……銳最喜歡威士忌……”白清瞳接過那壇老酒小心地抱在懷中,喃喃自語。
那老衙役耳朵倒靈敏,聽他自語,忽然拍頭笑道:“對對,威士忌。當年孝元皇後就給它起
名威士忌,好奇怪的名字。嗬嗬嗬……”
白清瞳掏出一錠金子塞給他,微笑道:“多謝尼了。這是給你的買酒錢。”
那衙役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按照孝元皇後的老方子釀德,年頭不久,不值這麽多錢。”
白清瞳擺擺手,笑著走了。
遠處迦羅遙在馬車上等候他,看著他抱著壇酒遠遠走來,不由對他微微一笑。
此時正是初秋,秋風纏纏,
如絲如情。
白清瞳緊了緊酒壇,笑著快步向迦羅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