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涵隻感覺自己的腦袋有千斤重,怎麽都抬不起頭來,連帶著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壓在地上去,整個人伏的越來越低,最後重心一失,整個人都要跌倒在地。
突然一股冷風吹來,李亦涵大腦清醒了一些,她強穩住身子,抬頭去瞧,一瞬間便怔愣住了。
隻見不遠處的燈光之下,一道挺拔消瘦的身影站在光裏,投下的陰影中,那抹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一瞬間,腦中六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在那個夜晚,她遇見了那個在光裏的神明。
“蕭寒……”
李亦涵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隨之腦子昏沉一片,整個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
光中人步步而來,在李亦涵半閉半睜的瞳孔中逐漸放大,燈光像是賦予了他救世主般出場的感覺,一瞬間宛若神明。
終於,李亦涵撐不住了,眼皮徹底閉合,整個身子無力,開始往一邊倒下。
刹那之間,一隻手扶上李亦涵的額頭,止住了李亦涵的下墜之勢。
李亦涵被這麽一抬,腦子似乎又清醒了許多,再次吃力的睜眼去瞧,目光所及之處,一張熟悉的臉在燈光下是那麽的清晰,清晰地讓李亦涵腦子都遲鈍了半拍,任由那個人的手在自己額頭撐著。
“蕭……寒?”
輕柔的呢喃聲自李亦涵的口中飄出,其一雙眸子瞬間化作所有思念的宣泄口,淚水湧出的同時,一把撲進眼前的人的懷裏,雙手死死抱住蕭寒的腰不撒手。
蕭寒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伸手要推開懷裏的人,但是卻不知道推那裏才好,想來想去就推肩膀吧,但是對方領口敞得太大,從這個視線看下去,多少有些非禮勿視。
蕭寒隻好偏過頭,伸手去推李亦涵的肩頭,但是對方抱得實在太緊,根本沒有辦法推開。
“蕭寒,帶我回家。”
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認識自己?
但是他根本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還有帶她回家?是要讓他送她回家嗎?
蕭寒是想來買煎餅的,但眼下竟然隻有一個賣煎餅的攤車,孤零零的停在馬路邊上,老板也不知所蹤。轉頭瞅了一眼停在路邊上的出租車,蕭寒心裏一橫,將這個抱著自己不撒手的女人攔腰抱了起來,轉身朝著出租車走去。
反正自己是開出租車的,隻要出錢,哪裏能都送到。
此時馬路對麵的便利店,老板急匆匆衝出來,手上端著一個一次性水杯,上頭還冒著熱氣。抬眼瞧過去,發現攤車旁的李亦涵已經消失不見,頓時心裏一緊四下掃視,最後在一輛路邊的出租車的副駕駛上發現了李亦涵。
李亦涵似乎也發現了他,從車窗探出頭來,寒風吹拂著她的麵龐,隔著馬路衝著他喊:“老板,我終於等到他了。”
風太大,他沒有聽清楚。
出租車已經啟動,下一刻引擎聲轟鳴,車子如利箭般竄了出去。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蕭寒一邊開車一邊瞧著李亦涵,其敞開的領口一直是蕭寒不敢看過去的地方,最後實在沒辦法,蕭寒隻能伸手將其衣領合攏,這才長舒一口氣。
但下一秒,李亦涵伸手又將那衣領重新扯開,扯的比之前還要大一些,都能瞧見裏麵內衣的邊緣,嚇得蕭寒趕緊移開目光。
“好熱啊。”
大概是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溫暖的地方,李亦涵整個人躺在副駕駛的座椅裏,閉著眼睛,時不時的呢喃幾聲。
“各位聽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慈恩縣廣播電台為您報時,現在2013年12月31日,嗞……嗞……農曆的十二月初六,星期二,晚上十一點整。再過一個小時,便進入了新的一年,今年的遺憾都得到撫慰了嗎……”
收音機的聲音不大,但蕭寒意外的覺得很吵,伸手將收音機關掉,瞬間車內安靜了許多。大概是車內多了一個人,而且空氣中開始充斥著酒氣,蕭寒將車窗上的玻璃降下來幾分,冷風灌入,蕭寒覺得好受多了。
“喂,你要我送你去哪啊?”作為一個出租車司機,雖然今天是替自己父親開的,但還是要盡職盡責,尤其是像這種爛醉如泥的客人,蕭寒覺得更應該服務周到。
蕭寒沒有等來李亦涵的回答,等來的卻是李亦涵胃裏的翻江倒海,隻見其身子往起一坐,低頭就開始吐。
蕭寒見狀急了:“喂,吐車上五十塊。”
蕭寒希望這五十塊能將李亦涵口中的穢物嚇回去,但下一刻便叫他失望了。李亦涵頭一低,吐的更厲害了,簡直用暈天黑地來形容。
李亦涵吐完了,還滿意的咂咂嘴,身子往後一仰,大概是吐了出來,胃裏覺得好受些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吐完了嗎?吐完了告訴我送你去哪?”蕭寒無奈的又問了一句。
“明德路十五號。”李亦涵腦子裏就隻剩下這個地址了。
車子猛地加速,朝著李亦涵口中的地址而去。然而到了明德路停下車,蕭寒望著車窗外大片大片的荒地久久說不出話來,這個地方連個居民房都找不出來,隻有幾棵光禿禿的歪脖子樹詮釋著這裏還有那麽一點生氣。
他就不應該相信一個喝醉酒的人的話。
蕭寒氣呼呼的轉頭瞧向李亦涵,後者沒心沒肺的窩在座椅裏睡覺,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一半的麵容,但就是那一半,卻顯得出奇的好看。
“好看嗎?”李亦涵突然就轉過頭問了一句,嘴邊上帶著笑。
蕭寒像是個幹壞事被老師抓包的學生慌忙轉過頭,也不說話,盯著車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看。
良久覺得對方沒動靜了,這才再轉過頭,卻對上一張絕美的臉。
李亦涵那白皙好看的臉上帶著酒後的緋紅,眼神迷離的能將蕭寒揉進眼底裏去,挺俏的鼻尖距離蕭寒就隻有毫米之遠,蕭寒甚至都能聞到對方呼出的酒氣。
“蕭寒,等了你六年,終究還是被我等到了。”
對方開始講話了,不僅如此,還動了手,纖細白皙的手指一路從蕭寒的額頭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巴,一路往下,到了胸膛時,蕭寒終於坐不住了,伸手想要阻止繼續往下的那隻手。但還沒等到他碰到她的手,他的嘴唇就被堵上了。
柔軟,從未有過的感覺。
霎時間,蕭寒如觸電般,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掙紮,一雙眼睛瞪得巨大。然而嘴上的柔軟越來越得寸進尺,竟然要越過他的牙關。
她可是剛剛吐過的……
蕭寒腦子閃過這個念頭,一把將其推開,但隻是一瞬間,那片柔軟又附了上來。
這次對方竟然親的更加用力了,雙手還抱住蕭寒的頭讓其死死不能動,那瘋狂的掠奪和索取讓蕭寒差點喘不上氣來。
也許是體內藥力的作用,李亦涵變得愈加瘋狂,嘴巴開始下移,一直到了對方的脖頸,伸出舌頭開始舔著對方的肌膚。
脖子上傳來的濕熱感讓蕭寒身體如被電擊一般,猛地顫抖一下,僅剩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再放任對方這麽下去了,果斷伸手將其按回副駕駛,快速將安全帶重新扣上,接著扭動鑰匙打火,踩油門,車子瞬間衝出去好幾米。
這一套動作簡直行雲流水,蕭寒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夠快,否則定要落得個失身的下場。
這哪裏來的瘋女人,怎麽見人就親啊。
來不及細想,他開始思索著該將這個女人如何處理?偏頭瞧時,對方已經靠在座椅裏睡起來了。
深呼一口氣,蕭寒覺得還是找一家賓館吧,暫時安置,總不可能扔在路邊不管吧。
在附近找了一家賓館,挺便宜的,設施什麽的都說的過去。蕭寒將半醒不醒的李亦涵抱上二樓,送進房間,放在**。
李亦涵翻了個身,往床裏麵移了移,皺著眉頭呢喃:“水,喝水……”
蕭寒伸手摸了一把臉,轉身又去找水,好在賓館裏有免費的礦泉水,他擰開遞過去。但對方眼睛都不睜開,更是不接自己遞過去的水。
蕭寒無奈,隻好半跪在**,將對方扶起來,喂水喝。
一口氣喝了一小瓶,這才罷休。
蕭寒又將其塞進被子裏,鞋子脫了,這才坐在一旁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可是從來沒有照顧過女人,怎麽不知道竟如此累,覺得肯定是今天自己出門沒看黃曆,才遇見這麽一個……
蕭寒想了半天沒有想到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索性放棄了,突然腰間環上了一雙手臂,背部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個人靠了上來。
“蕭寒,我喜歡你,我發過誓,等再遇見你時,這句話一定要我先說。”李亦涵輕聲呢喃著,抱著蕭寒的手越發的緊了,“我可不是沒人追啊,我可告訴你,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好多好多比你帥的男生對我表白,我統統都拒絕了,都是因為你,你知道嗎?”
借著醉意,她想將積攢了六年的話一股腦的說給蕭寒聽。
“嗯?你怎麽不說話啊?”說了半天的李亦涵從背後將頭探出來瞧著蕭寒,撅著嘴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嗚……”
李亦涵一哭,蕭寒就慌了,“大姐,你要我說什麽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啊,我能說你認錯人了嗎?”
“放屁。”李亦涵立馬停止哭聲,“你剛剛還親我了呢,你就是不愛我了。”
“你講點道理好不,剛剛明明是你……”蕭寒氣的說不出來話,被一個醉了酒的女人纏住,真是一件倒黴的事兒。
“你就是不愛我了,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李亦涵一下子坐起來,指著蕭寒控訴道,模樣倒是有些可愛。
蕭寒無奈,“你別亂說話啊,我蕭寒可是連女朋友都沒有交過呢。”
“那我算什麽?”李亦涵小臉一仰,繼續質問。
蕭寒覺得自己不能再和這個酒醉的女人說話了,否則容易被氣死,索性閉嘴不說話。這反倒是刺激了李亦涵,伸手一把把蕭寒扳倒在**,抬腳就跨坐在蕭寒的身上。
“你隻能屬於我。”李亦涵伸手拽住蕭寒的衣領,霸道而張狂的吻了下去。
蕭寒一時間竟然睜不開,下一秒就發現自己的衣扣已經一個一個的被解開,一時間,腦子裏嗡嗡作響。
活了十九年,蕭寒自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會做那種趁人之危的事情,但是現在他有點堅守不住自己的本心了,實在是自己第一次麵對女人,而且對方又是這樣極致**,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吧。
陽光不合時宜的照進房間,打在**熟睡的兩人身上,溫熱的光線讓李亦涵率先掙開了眼睛,目光所及是一張男性的麵孔,那張麵孔熟悉而又陌生。
頭好疼。
李亦涵皺眉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額頭,掀開被子要下床的時候,突然發覺自己竟然沒有穿衣服,大腦經過短暫的運作之後,一聲尖叫便張嘴而出。
聲音很大,吵醒了熟睡的蕭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瞧見有人死命將被子朝自己身上抱,身子一涼,身上的一截被子已經被李亦涵給拉了過去。
“臥槽。”蕭寒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怎麽沒穿衣服,慌忙間一把扯住已經被李亦涵拉過去一半的被子,“別扯,給我分點。”
“分你個鬼啊。”
“露了,全露了。”蕭寒大喊,極力將被子朝著自己的私密位置扯。可李亦涵才不管對方露不露,將被子一股腦的全都往自己身上堆。
蕭寒眼看自己的要露出來了,忙喊了一聲:“停。”
李亦涵不知怎的,竟很配合的停了下來,蕭寒才道:“我們先冷靜一下,這樣,你先把眼睛閉起來,我穿衣服。然後我再閉眼,你再穿衣服,怎麽樣?”
“憑什麽你先穿,為什麽不是我先穿?”李亦涵出聲質問。
蕭寒點頭妥協,“好,我閉眼,你先穿。”
“你轉過去。”李亦涵說了一聲,見蕭寒轉了過去,故意等了三四秒之後才開始穿衣服,但穿著穿著發現自己褲子找不著了,看來看去,竟然在蕭寒那一邊的床頭上。
李亦涵想過去自己拿,但又害怕蕭寒睜開眼時尷尬,便道:“喂,你右手邊有我衣服,給我扔過來。”
蕭寒閉著眼睛,聞言用手在自己四周摸了摸,怎麽都摸不到。隻聽見李亦涵一會兒指揮往左,一會兒指揮往上,實在是不耐煩了,猛地睜開眼抱怨,“能不能說的準確一點。”
說話間,眼神已經不由自主的飄過去,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已經映入眼簾,嚇得蕭寒趕緊閉上了眼。心裏撲通撲通的直跳,但不待跳幾下,肩頭就被一隻鞋子砸中。
“你敢偷看。”李亦涵麵帶羞怒。
蕭寒腦子一熱:“也不知道是誰昨晚上那麽主動,現在倒是怕被人看了。”
“你……”李亦涵一時還真反駁不了,好在這個時候蕭寒已經摸到褲子了,扔了過來,李亦涵三兩下穿上。
轉頭瞧時卻發現這個房間裏連個獨立洗手間都沒有,“喂,廁所在哪?”
“出了房間右拐走到頭有公共的。”蕭寒閉著眼回答。
“可以睜開了。”李亦涵回了一聲,三兩步出了門。
等李亦涵回來的時候,蕭寒已經穿戴整齊了,剛才場合不對,李亦涵沒敢細看,此時再看蕭寒的臉時,這才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場景,李亦涵瞬間羞紅了臉,昨晚似乎還真是她主動的。
蕭寒此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亦涵則是坐在床的另一邊,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一瞬間陷入尷尬。
良久後,還是李亦涵找了個話題:“蕭寒,你不是在深圳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蕭寒眉頭再一次皺起來,眼前這個女人古怪的很,總是給自己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一個鄉下窮小子,還能去深圳?
“我可沒去過深圳,你真的認錯人了。”
李亦涵當是沒有聽到,繼續問:“慈恩現在還有這麽差的賓館嗎?蕭寒,你也太摳了吧,就帶我住這兒啊。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蕭寒腦子裏開始想著發生這種和陌生女人共處一夜的事應該怎麽辦,聞言再次解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肯定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蕭寒也不是吃幹抹淨不負責任的人,有什麽條件你盡管提,隻要我蕭寒滿足的,一定滿足你。”
李亦涵這才頓了頓,用正眼仔細瞧蕭寒,從上打量到下,覺得眼前這個人確實少了蕭寒那股子成熟的氣質,臉上怎麽看都顯得稚氣未脫,就像2014年那個時候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
李亦涵腦子瞬間炸開,目光倏地變得凝重起來,“今年是那一年?”
“讓你喝那麽多酒,今天是2014年的元旦,你是不是連你叫啥都……”
蕭寒的話都沒說完,李亦涵已經猛地衝向床側的另一邊,那裏是一扇透亮的大窗戶,從窗戶往外望,隻見外頭建築稀疏,高樓寥寥數幾,馬路也很窄,來往行人穿衣搭配在李亦涵眼中顯得皆已過時,就連呼嘯而過的車輛也存在著一種熟悉的年代感。
“原來十八歲缺少的那段記憶,要到二十四歲才會還給我。”
李亦涵瞧著窗外的景象,嘴中呢喃,眼中的淚水開始打轉,這麽說,她父母的死也有機會真相大白?
不,她要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