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比武

?見何弼學急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的,似乎真的有大事發生了,溫婉當即隨他們上了馬車,一邊往回趕,一邊問起具體情況。

卻原來蘇政雅這幾天神神秘秘的,竟是偷偷去報了武狀元考試。前些天的經常突然失蹤,就是跑去兵部參加騎射之類項目的考試,今天開始是取成績優異者進來比武,腿腳槍棍上見真功夫,勝者為魁。

蘇政雅的第一場打得非常順利,不費多少功夫便大獲全勝。第二場的時候,卻不幸碰到一個卑鄙小人,見打不過,不僅撒石灰,還用暗器。雖然那人被考官直接判出局,但蘇政雅腿上中鏢負傷,接下來兩場形勢堪虞。兩個小跟班都勸他算了,下回再來比過,但是他卻堅持要打完。還讓大夫將傷口包紮得緊一點,這樣可以不疼一點,但是大夫卻說已經傷及筋骨,他若是不好好休養,強自繼續比武的話,這條腿可能就要廢了。

“蘇政雅這家夥……”

溫婉心中百感交集,原來他之前說的等她考完科舉送她的大禮,就是他考上武狀元的消息。他以為他這樣勉強自己,到時候瘸著腿來告訴她這個所謂的“喜訊”,她會高興得起來麽?而且之前左相大人已經明確表示不讓他去了,她也勸過他不要想著考取武狀元了,好好地經營書局就行,他之前也是答應得好好的,為什麽突然之間又偷偷地跑去了?莫非是因為她要考取功名,所以他覺得他也理該有相應的功名在身,才能與她相襯?

“我們都不想政哥殘廢,但是不管我們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所以張恪建議來找小嫂子。政哥最信服小嫂子的話,隻要小嫂子威脅他幾句,保準他馬上乖乖地跑下來。”

驅車來到兵部,兩個小跟班帶著從後門抄近路趕往校場。他們兩個一個在前麵開路,一個在身邊護著她,以免被旁邊在做熱身運動的刀刀槍槍所誤傷。

“政哥在那!”何弼學忽然大叫一聲,溫婉連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處比武場上,蘇政雅正持劍與一持槍之人對戰。張恪一看,便歎氣說道:“唉,政哥的運氣也太差了,怎麽又抽到他最不擅長的劍了?”

持劍與長槍對戰,在武器上先輸了三分,蘇政雅必須要以輕巧靈便的身法避開長槍的攻擊侵近身過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劍的攻擊範圍之內,他方有取勝之機。但是他腿上已然受傷,身法又如何靈便地起來。溫婉就看著他在起躍翻走之間,紮著布帶的右腿隱隱發顫,卻仍然一刻不停地在避開槍雨的同時,伺機出擊。

“政哥,你看誰來了?!”何弼學衝過去,用力地揮舞著雙手大聲喊,卻立馬被守在場下的兵部侍衛架開。蘇政雅在一回頭間,望見了站在場下的溫婉,頓時一怔,那槍卻直直地朝他的喉嚨再來。

“小心啊!”溫婉急得大喊一聲,蘇政雅連忙躍身退了開去,一落地,右腿又顫抖了一下,雖然強自站定,但鮮血已在白色的醫用布帶上快速地暈染開去。

“你下來。”溫婉想過用很多事情威脅他,比如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跟他說話,或者馬上讓溫向東答應皇帝的賜婚等等等等,但當真正開口,卻隻說出了這三個字。

“我……”蘇政雅一遲疑,對方的紅纓槍又不期而至,蘇政雅連忙用劍隔開,側身躲過。鮮血已經開始沿著褲管往下流,在石砌的比武台上留上一點一點梅花般的印記。溫婉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鼻子一酸,眼中也濕潤了起來,提高聲音最後問了聲:“你下不下來?”

蘇政雅卻還是沒有下來的意思,溫婉再也無法看下去,閉起眼睛,咬咬牙暗自說道“隨他去了”,轉身就走。剛走出幾步,卻聽得何弼學驚呼了一聲“政哥”,溫婉心裏一慌,連忙回過頭去,卻見蘇政雅從比武台上一躍而下。不知是用力地猛,而且一直咬牙堅持著,這會兒終於鬆懈下來,一下子便屈膝跪倒在地。溫婉連忙奔過去,叫過何弼學背起他,當即趕往軍醫處。

由於大量出血,用了幾倍份量的止血藥才將血止住。軍醫大夫一邊包紮一邊感歎著說:“不愧是年輕人身體好,換成年紀大點的人,估計早昏死過去了。”蘇政雅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有點蒼白,卻還在不甘心地小聲嘀嘀咕咕著:“馬上就要贏了的……”

溫婉冷聲說:“那你是在怪我了?”【消逝的小草】

蘇政雅縮了縮脖子沒敢應聲。何弼學笑著說道:“果然還是小嫂子一厲害,一句話,政哥就乖乖下來了。”蘇政雅立馬“呸”了聲,起身便要去揍他:“死胖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哪裏涼快站哪裏去吧你!”

包紮好傷口,張恪去外麵叫了輛馬車送蘇政雅回侯府。蘇政雅和溫婉上車之後,那兩個小跟班便很識趣的告辭了。蘇政雅堆著臉,一副“半途下場,我很不愉快”的表情,想讓溫婉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不想溫婉卻近門坐著,一路沉默不語。蘇政雅終於忍不住說道:“我都聽你的話下來了,怎麽還不理我?”

溫婉哼了一聲:“為了這種事情拚命的人,不值得我理。”

蘇政雅解釋說:“沒有拚命,這點傷一點都不要緊。打仗的時候,將士們缺胳膊少腿,也照樣上場殺敵。”

“他們那是保家衛國,你這是為了什麽?你這個樣子,就算讓你打贏了,也沒有一個人會為你感到高興!”

“不能衛國,至少能夠保家麽。想想,你考了文狀元,我再拿武狀元,多好,誰都不能說我們不般配了?”蘇政雅滿懷躊躇地憧憬著,忽然想到會試之事,問道。“對了,今天不是科考麽,你這麽早就考完了?”

溫婉遲疑了會,點點頭說道:“嗯。”

蘇政雅說道:“原來考文狀元這麽快哪,那三年後,我兩個一起報好了,拿個文武雙狀元,是不是很厲害?”

溫婉悶聲說道:“你還是想辦法先把這條腿保住吧!”

“放心啦!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跌斷腿,哪一次不是很快好了。我的腿,廢不了!”

溫婉忍不住“嘁”了他一聲:“你以為你是小狗啊?”

蘇政雅不明白了:“這又跟小狗有什麽關係?”

“農村有句話說,‘狗腿不瘸’,就狗的腿是打不斷的,那你說你是不是小狗?”

蘇政雅鬱悶了,但他剛剛確實又說過類似的話,隻能弱弱地分辨說:“我跟小狗還是有不一樣的……”

溫婉送蘇政雅回侯府之後,天色便已經不早了。溫婉站在大街上想了半晌,終於還是放棄趕回科考會場。在街旁找了個茶棚坐下,看著滿街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群,發了好長一陣子的呆,方才緩緩地轉回家門。

柳氏問起考得如何,溫婉隻說是有點緊張,並沒有說自己少考了一科。科考的閱卷是以論文為先,取文章優異者,再對照其史籍經書那科的成績進行各榜排名。而且在往年,臨時有人怯場,或急病,少了一兩份也是常事,所以估摸著也應該不會有人發覺她少交。

當晚溫向東說起此番科舉的文題“論先古之成敗,數今朝之得失”,論古之成敗倒好說,史籍論著上都有,數今朝之得失便難辦了。閱卷的有數十位官員,一不小心說到什麽事情中了他們的痛腳,說不定立刻便名落孫山了。溫向東問起溫婉寫了什麽,她也隻含糊了過去。【芝麻我對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