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絕交

?溫婉想弄清沈君逸和水玲瓏之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便跟著他一起前往膳樓。畢竟中國人的傳統,飯桌上是商量事情的最佳場所。但很快,溫婉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從人五苑到膳樓,一路上向沈君逸打招呼的人不絕如縷,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女生。以致於當他們到達膳樓的時候,原本出發時的兩人中隊,不知不覺中就已經發展成為可以衝鋒獻陣的超強小分隊了。

一群人浩浩****地上樓,直接將二樓的位置坐了個滿。有女生扭捏著想要蹭過來與沈君逸他們同桌,沈君逸也不介懷,客氣地招呼她們坐下,還提起桌上的茶壺,準備給同桌的三位女生倒茶。那兩位女生連忙受寵若驚地搶了茶壺過去,為他倒上,順便也還算客氣地給溫婉也倒了一杯。沈君逸彬彬有禮地道了謝,端起茶,輕輕開合著啜飲了一口,動作瀟灑自若,看得旁邊的幾個女生的眼底不停地冒心心。

溫婉歎了口氣:“看來是沒辦法商量事情了。”悶聲不響地吃著飯,對於沈君逸時不時對她說的關照的話,也都“嗯嗯啊啊”地應過去。雖然有這麽多女生在,但他卻能做到不失偏頗,既每個人都關照到了,又能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吃完飯,又坐著陪聊了一會,溫婉才在沈君逸和他的“後援團”的護送之下回了人五苑。站在門口同那一幫子人揮手告別,那滋味還真是古怪。走進教苑,便看到水玲瓏坐在位置上,捧了本書認真地在看。水玲瓏本不是愛看書的人,這會兒忽然這麽專心致誌地看起書來,溫婉一看便知道有問題。慢慢地走過去,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輕輕喚了聲:“玲瓏姐姐。”

水玲瓏漫不經心地翻著書,一邊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問:“他怎麽說?”

“說?”溫婉怔了怔。

水玲瓏冷顏瞪了溫婉一眼:“我走之前,不是托你幫我送封信麽,送了沒?”

溫婉點點頭,心想要不是那封信,她還不致於會被蘇政雅盯上呢!

“那他怎麽說?”水玲瓏的神情終於忍不住變了變,有些憂切地看著溫婉。

溫婉回想了下當時的情形,搖搖頭說:“他什麽也沒說……那時人很多,他接了信便收了起來,並沒有當場拆開看,所以,除了向我道謝之外,也沒有說其他的話。”

水玲瓏怔了怔,應了聲“噢”,落寞地垂回目光來。溫婉忍不住問:“發生什麽事情啦,玲瓏姐姐,你們怎麽怪怪的?”

“我也覺得怪怪的,他似乎在躲著我。”水玲瓏推開書,愁眉苦臉地趴到桌上。溫婉正想問是不是信中寫了什麽引起誤會的事情了,卻見水玲瓏倏地站了起來,說。“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君逸哥哥或許隻是在害羞而已。對,說不定就是這樣的!我找君逸哥哥去!”說完,她又顧自眉開眼笑起來,站起身就歡天喜地地往外跑去了。

“玲瓏姐姐……”看著她活蹦亂跳的背影,溫婉不由有些哂然,心想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天真無邪麽?

柴啟瑞起身走過來,指著水玲瓏遠去的背影問:“那瘋丫頭又幹嘛去了?”

溫婉如實回答說:“找沈師兄去了。”柴啟瑞會意地點點頭,說了聲“這傻丫頭”,便轉身晃自己位置坐了。

回頭看到顏詡之抱了書從外麵進來,溫婉連忙上前打招呼:“顏師兄,這幾天有什麽新發現嗎?”

“嗯,找到些資料。”顏詡之坐回位置,從書袋裏找了一本筆記本模樣的藍皮簿子出來,翻找出最新抄下來的一段話,點給溫婉看。卻原來又是關於《詩經》來源的一種新說法,溫婉不由有些鬱悶了。難道就真的沒有一個人係統地研究過這個問題麽,被奉為國學的典籍是從何而來,為什麽關心的人這麽少?

顏詡之又翻出他做的其他筆記給溫婉看,不過大多都是對詩文的釋意,或者探究詩文本身所要表達的是何種情感,有益於探究書籍來源的有效線索仍然是少之又少。跟顏詡之約定好從明天開始,繼續再一起去書樓查資料,顏詡之欣然應允,隻是不知是看上肉脯餅的份上多一些,還是因為溫婉的重返學堂多一些。

瞅著上課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就起身跟顏詡之告辭回座位,剛轉身,就聽到苑門外有人厲喝了一聲:“溫婉!”

溫婉聽著這個聲音有些像水玲瓏,便連忙回了身,隨即就有一道人影像龍卷風似地襲卷到了她的麵前。剛看清這個人確實就是水玲瓏,一聲“玲瓏姐姐”還沒喚出聲,卻忽見她伸出手,往溫婉的胸用力一推。溫婉冷不防被推倒在地,怔怔地看著一臉盛怒的水玲瓏,茫然不知雲裏霧裏。

“沒想到你是這麽討厭的人!算我看錯你了!”水玲瓏怒不可遏地瞪著溫婉,蘋果臉漲得紅通通的,看來已是怒極。忿忿地痛罵了兩聲,仍不解氣,信手搬起顏詡之桌上厚重的典籍,就要往溫婉身上砸去。

顏詡之臉色一下子變了,連忙站起身,雙手一抱,將典籍摟了過去。幾乎同時,柴啟瑞扯住水玲瓏的手臂,將她往後拖了開去。一邊製止著水玲瓏憤怒的掙紮,一邊低聲斥道:“你瘋了,這麽對婉婉?!”

水玲瓏一聽,將兩眼一瞪,晶瑩的淚水便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洶湧而下。忿然指向摔坐在地上的溫婉,哭喊著控訴說:“你怎麽不問問她為什麽這麽對我?!從她入學的第一天起,我就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照顧,可她呢!她是怎麽對我的?!瞞著我,不跟我說實話就算了,她,她還偷換我給君逸哥哥的信!”

“我那麽信任她,才讓她幫我傳信,沒想到她連這麽壞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現在好了,君逸哥哥不理我了!他不理我了!”水玲瓏越說越覺得委屈,說到傷心之處,幹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手腳並用著想要掙開柴啟瑞的鉗製,衝過去把溫婉狠狠地揍一頓。

聽完她這番話,被弄懵了的溫婉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了,連忙正聲聲明說:“我沒有換信!我沒有!”她連信封上的朱漆都沒有動過,這樣的信用,她還是有的!況且,她換信做什麽?就算沈君逸真不理水玲瓏了,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那為什麽君逸哥哥拿的那封信並不是我給你的那封?如果不是你換的,那你說,是誰換的?!”

“我……”溫婉回想了下,她那天拿到信後,生怕弄丟了,就夾到書頁裏,放在書袋裏每天背著上學下學。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根本就沒有離過身。她把信交給沈君逸的時候,也並沒有發現任何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分明還是原來的信封,原封不動的朱漆,誰會想到裏麵的內容已經不一樣了?“我不知道。”

水玲瓏冷笑一聲:“不知道,我看你是心虛了吧!你們果然是一家人!是我太笨了,到現在才看清楚你!”水玲瓏說著,伸出根手指,緩慢而堅定地指向溫婉,厲聲說。“從現在開始,我們、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