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米開間的寬大客廳,實木裝潢極為典雅。

一個頭發半白的中年人,緩緩頭上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筆記本電腦。

其上播放的,赫然是正在直播的《歌王》。

耳機內傳來了另一道聲音:“侯老師,那江北要上了!”

“我在看。”候景泰應聲。

候景泰,男,五十三歲,伯克利音樂學院碩士學位,二十七歲留學歸來,一直在娛樂圈從事作曲工作。

出自他手的金曲數不勝數,屬於年年各大頒獎典禮上的常客了。

頭上頂著一個碩大的光環——曲神!

“對了,老高,你覺得孫傳傑今天唱得這首歌,怎麽樣?”候景泰突然問道。

除了在看《歌王》的直播之外,他還在和另一個人語音聊天,赫然是和孫傳傑瘋癲程度差不多的高健偉。

兩人相愛相殺,要死也得一起死……

他現在最怕的不是丟了第一。

也不是丟了前三。

而是……

別特麽真給我們擠出前五了吧!

第六第七?

丟不起那個人啊!

電話那頭的高健偉明顯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才道:“我感覺他是被逼瘋了,不過……起碼沒丟一線歌手的臉。”

“嗯。”候景泰應了一聲,“金英今天的發揮也很不錯。”

“倒是這個外國歌手,有點讓人審美疲勞了,但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啊……”

候景泰的聲音中有幾分感慨。

怎麽說呢。

咱們自家的歌手被各種血虐,如今終於正常了一次,倒是讓人……激動了?

反倒是人家國外歌手,每期都能火力全開。

能不唏噓嗎?

這些年,他們過得確實太舒服了啊。

那邊的高健偉明顯想附和兩句,說些什麽,但洪亮卻突然說道:“我感覺,這期沒這麽容易。”

“什麽?”高健偉愣了愣。

“江北要上了,我對他這首歌……倒是有點期待。”

高健偉:“啊?”

“浮誇啊……怎麽個浮誇?嘖,這些年的娛樂圈,可不就有點浮誇了嗎?手指頭破了都得去個醫院,不快點去呀,傷口都愈合了,哈哈!”候景泰笑道。

高健偉:“嗬、嗬嗬嗬……”

與此同時。

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電子樂器伴奏傳入耳中,候景泰點點頭:“這個曲,有點意思……”

高健偉:“……”

算了,他寫歌的能力一塌糊塗。

“這個舞台效果也設計的很有意思。”高健偉幹笑著附和道。

候景泰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他一下,同時,在演唱沒開始之前,先將高健偉的通話給靜音掉。

認真聽這首歌。

當假聲出現。

當江北的表情變得逐漸猙獰,連續的鼓聲敲擊,向副歌推進時!

候景泰已經將電腦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整個人已經站了起來!

弓著身,臉幾乎要貼到屏幕上!

而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到現在為止,甚至鏡頭都沒轉過幾次。

絕大部分。

從渲染舞台燈光效果的慣例鏡頭給完後,幾乎都是在盯著江北的臉給特寫!

“你當我是浮誇吧,誇張隻因我很怕。”

“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很不安怎去優雅?”

“世上還讚頌沉默嗎?不夠爆炸!”

“怎麽有話題讓我誇,做大娛樂家……”

第一段副歌,至此結束。

猙獰的表情,張大的嘴巴,沉醉地演唱著這首《浮誇》,歇斯底裏,但卻還不夠,他似乎還在保留著……最基本的理智。

不夠,這還不夠!

對,這才隻是前半段,歌還沒結束呢,遠沒有!

還有更炸裂的在後麵,一定還有!

此時的候景泰,雙眼已經充血,手臂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絕了,這首歌,太絕了!

激動之中,就連這位曲神都猛地一拍電腦,拍在了筆記本的觸控板上,恰巧點開了此時彈幕。

滿是問號。

其中已經有不少回過神來的網友,開始發言了。

候景泰平日裏是不喜歡這些彈幕文化的,畢竟……他們能聽懂個錘子?

“動作神態好貼合這首歌的名字啊!我的天啊,他的嘴型也太浮誇了!”

“太絕了,這一期芒果是玩狠的了,直接懟著江北的臉給特寫,是提前設計過的嗎?”

“這個假聲我太喜歡了,臥槽,我感覺一股電流直衝天靈蓋了!臥槽了,他後麵到底要怎麽唱啊?!”

“在江北上場的時候我叫來了正在拖地的爸爸,我倆已經提前跪下了。”

“求助一下,我家孩子今天上幼兒園摔了一下,就胳膊骨折了而已,哭得撕心裂肺的,我感覺太浮誇了,怎麽教育他要當一個真誠的人?”

“……”

候景泰嘴角**。

強忍著複雜的心緒,戀戀不舍地將彈幕給關掉,嗯……等江北唱完了之後再開吧。

他感覺見到了新大陸。

在進第二段主歌之前。

導播像是終於想起來他的工作了一樣,趕忙將鏡頭開始轉移。

先對準台下擅於配合的觀眾。

毫無意外的。

下麵那些人,那個表情積極糾結……有幾個本身無關長得就小的青年,更是已經擠到了一起。

像是在接受著什麽審判一樣。

……

舞台上。

江北退後一步,等待著耳返中的聲音,等待著下一段主歌的開始。

這也是……

他前世最喜歡的一首歌之一。

前世,後來又何嚐不是一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呢?

隻是起碼他在娛樂圈的那些年,還是很純粹的啊……

光線忽明忽暗。

他知道,此時沒有人能看清他藏在兜帽下的臉。

他要的效果,洪亮全都給到了!

這一場表演,獻給這個流量為王的娛樂圈!

他慵懶地站在那,將佇立在地上的話筒輕輕向後一拉,避開了燈光的直射。

在這一刻,仿佛整個舞台,沒有人……

而當他開口的那一刻,光線直射在他的臉上:“那年十八,母校舞會,站著如嘍囉。”

直播間的畫麵,依舊是江北的特寫!

隻是,他變得不再那麽癲狂!

像是,在講述著自己的過往……曾經的生活是有多麽困苦。

這個世界,腦海中的記憶被雪藏的五年。

回憶起,前世他躺在病**的歲月,永遠隻能將自己縮在角落的時光……

更想起,前世拚搏時,他背著吉他在地鐵站裏。

在出租屋裏……

隻是到了後來,他更喜歡這首歌了。

“那時候我含淚發誓各位,必須看到我。”

“在世間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