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窗邊半張臉

一秒記住,

下午,木梨子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教室裏上課,麵前的筆記本上壓了一堆瓶瓶罐罐,她認真地往自己手指上塗著指甲油,塗完一個指甲還放在陽光下曬曬。

她剛開始的計劃是不要太惹人注意,扮成個不壞不好的學生就行,但她環顧教室了一圈後放棄了這個想法,教室裏竟隻有夏綿一個人還在乖乖地記筆記,卓格格等四五個學生睡得雲裏霧裏的,剩下的大多數人都拿著手機玩,還有好幾個座位是空著的,坐在木梨子前麵的胖女孩越千淩也沒來。大家自顧自幹著自己的事情,如果她像夏綿那樣做出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樣子,那才叫惹眼。

木梨子實在是不知道該幹點什麽,索性就拿出指甲油來塗。

她看著自己指甲在太陽底下折射出的反光,突然有了點奇怪的感傷情緒。

像這樣坐在教室裏,已經是她小學時候的事情了,那莫名其妙的違和感,正是源於長久的告別。

想到這兒,她連塗指甲油的興趣都沒了,趁教授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像這樣的逃課大家已然是司空見慣,所以誰都沒留意

。她繞到窗戶邊,正好看到夏綿抬起頭朝窗外張望,木梨子看看夏綿的四周,沒有人注意自己,她比了個口型,示意她要去看看檔案室。

夏綿微微點點頭,用口型回了一句“注意安全”,低下頭去繼續記筆記了。

木梨子握了握手心裏那枚鑰匙,那是她下午來的時候在自己抽屜裏發現的,鑰匙外麵裹著一層紙,上麵寫著卓格格的名字。

卓格格應該已經從夏綿那裏得知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有檔案室鑰匙的她,自然要為木梨子提供可以進出檔案室的鑰匙。但是她不能正大光明地給木梨子幫助。事先他們就已經講好。要裝作不認識。

卓格格和夏綿認識的是木梨子,不是不良少女“邵雪”。

木梨子按照夏綿給自己的資料,摸到了行政樓。

其實,就算沒有夏綿的指示,木梨子也對這幢行政樓有極深的印象。

三個月左右前,那個站在樓頂歇斯底裏的瘋狂教授,那個拿著槍指著自己的曲尉……

她把鑰匙在掌心握緊,進入了行政樓。

在進入前,她抬頭看了一眼監控,監控攝像頭是運轉著的。

既然監控是能派上用場的話……

木梨子開始了自己的推測:

一般人在發現東西失竊帶著空間去修行。又有監控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調看監控,然而事情已經過去三四天了。還沒有動靜,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從監控中找不出值得懷疑的偷竊的人……

但這又和失竊的事實相悖。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那是一個即使出現在監控中,也不會惹人懷疑的人所做下的事情。

木梨子繞過監控,朝檔案室走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雖說不算晚,但行政樓裏的人已經很少了

。夏綿說過,也許是由於前不久發生過人命案的緣故,近來行政樓的人下班特別早,所以木梨子沿著一樓的走廊一直走到盡頭,走道裏隻回響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走廊兩邊的門都掛上了鎖。木梨子甚至一時出現了這是一座荒樓的錯覺。

檔案室躲在一個走廊的最盡頭,門口沒有監控,門是緊鎖著的。

據卓格格所說。檔案室的張老師四點就會下班,一分鍾都不多呆。張老師在發現檔案室被翻亂後,曾跟她抱怨說,他離開的時候檔案室還是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進來偷檔案這種東西。

不過也不能排除他是在撒謊。

在動機不明的前提下。隻考慮可能性的話,張老師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不過。還有一個……

她掏出鑰匙,準備進入檔案室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一個顫巍巍的女聲:

“你……在這裏幹嘛?”

木梨子猛然回身,倒把她後麵的人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手裏端著的東西也差一點砸碎在地上。

越千淩?

木梨子看著麵前被嚇得麵如土色的越千淩,感到有點好笑,自己也是神經過敏。自己嚇得倒不怎麽厲害,越千淩卻是一副快要被嚇暈過去的樣子,眼睛瞪得溜圓。

木梨子的眉頭一擰,裝出一副凶狠的樣子,冷聲問她:

“關你什麽事?你在這兒又幹什麽?”

木梨子問這句話的目的隻是想把越千淩嚇退,不料她抖抖索索地捧著那個裝著觀賞龜的魚缸,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我……我隻是……我的烏龜生病了,校醫和我關係好,答應幫我看看,她也通一些獸醫知識的,所以……所以……”

木梨子看她誠惶誠恐的樣子,有些好笑,自己問話的目的也不是想要恐嚇她,就算她是來做什麽不能為人所知的事兒,端著自己的烏龜來又算怎麽回事?

她“哦”了一聲,反正自己剛才開門的動作已經被越千淩看見了,她為了不讓自己的行動顯得太過古怪,幹脆就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直接用鑰匙打開了檔案室的鎖

當門打開的時候,越千淩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她小心地說:

“那個……檔案室前不久才失竊過,你來……”

木梨子知道,越千淩這類女生,膽小但是敏感異常,如果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她倒也不會去告訴旁人,但會在自己心裏進行各種各樣的猜測,同時,她會更加關注自己的行動,與其剛來到這兒就被人盯上,不如就用上對付寢室裏那個女生的辦法,簡單粗暴的方式往往也挺奏效的。

木梨子猛地轉身,把越千淩又唬了一跳靈異荒原。她臉上浮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問越千淩:

“怎麽?你的意思是,我是來偷東西的?張老師讓我到這兒做個登記,你倒還有意見?前不久的盜竊案是我混進來做的嗎?你說話給我當心點,小心我收拾你!”

木梨子無比流暢地把這段威脅性十足的話砸向越千淩,言語間狠厲十足,甚至感覺下一秒她就會把拳頭揮到越千淩那張胖胖的臉上。

越千淩倒退了數步後轉身就跑,幾乎是落荒而逃。

木梨子待越千淩逃也似地竄出行政樓後,臉上凶狠的表情才掛不住了,她默默念了聲“抱歉了”,就推門進入了檔案室。

檔案室散亂的文件已經被收拾好了,以前的檔案都回歸原處。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紙墨的清香,還夾雜著樟腦丸的味道,不知是張老師臨走前忘記了關,也可能是為了防止檔案受潮,檔案室內開著空調,嗚嗚的空調風機響個不停,檔案室內冷得厲害,木梨子剛一進去,胳膊上就起滿了雞皮疙瘩。

這種程度的寒冷,讓她感覺像是再度踏入了殯儀館的陳屍室。

她收起雜亂的思緒,在檔案室裏轉了一圈。

門口擺放著一張課桌,上麵雜亂地放著些文件和連筆蓋都忘記合上了的筆,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又一排的木質書架,上麵整齊地擺放著一大批檔案,和辦公桌上的淩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木梨子走到一排檔案前,發現每份檔案側麵果真都標注著姓名和學號。也就是說,那個小偷把檔案甩得滿地都是,最後卻隻拿走了夏綿那一份檔案,完全是為了讓大家更快地注意到檔案失竊這回事。

因為從檔案的數量看來,如果不把檔案弄亂,要注意到一份檔案消失,非常困難。

那又為什麽會是夏綿?

每排書架側麵也都有一個鐵質的牌子,標著大一大二大三大四,木梨子繞到“大三”那塊牌子下,發現檔案排列是按照班級分的,夏綿所在的班占了檔案架的小半麵。木梨子一個一個地數過去,看見了越千淩的檔案。

出於好奇,她把這份檔案抽了出來,發現它的密封做得很完備,如果要看裏麵的內容,必然會破壞外麵的檔案袋。木梨子不想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就又把檔案塞回了原處。

木梨子不經意間把視線下移,看到了架子第二格的表麵,有一個新鮮的燙疤,像是被煙頭燙上去的。

是誰在檔案室裏抽煙?

木梨子把視線微微挪開,就在這排書架正對的右手邊,就有一個禁煙標誌。

她腦中忍不住浮現了這樣一幅畫麵:

深夜,一個影子站在這排書架邊,用手指掠過一個個不同的姓名,最後,“他”的手指定格在夏綿的名字上,他把手指上夾著的煙磕了兩下,又叼在嘴裏,把檔案拆開,拿出裏麵的文件確認了一下……然後……

等一下?好像哪裏不對勁……

木梨子正抬手撫摸著煙疤出神,突然,她感到了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

木梨子憑直覺把臉往檔案室走廊那邊的窗戶偏去——

隻見半張臉出現在窗戶的下方,看不見麵容,連男女也分不大清楚。兩隻黑洞洞的眼睛從窗沿下露出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木梨子,不知道已經看了她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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