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調查與……惡化!

龍熾。

1996年生人,已滿16周歲。

現就讀於倥城第一高中高二17班,理科生,學習成績較差,為學校籃球隊隊長。

父親為龍瀚瓷業公司的董事長,母親江瀚靜是倥城第五大學的教務處主任。

性格相當不靠譜,有一個妹妹江瓷(領養),江與其就讀同一班級,非常聽妹妹的話。

人際關係簡單,認識楚德和王傑。

可疑之處: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簡稱did,俗稱雙重人格。另一人格有暴力傾向,衝動易怒,具備犯案的心理條件。

徐起陽看著簡遇安的筆錄。從她嘴裏並未掏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關於報案人這一尷尬身份,她完全是以打太極的姿態應對,似是而非的答案完全沒有參考意義,徐起陽隻得放她回去,並囑咐她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倥城,準備隨時接受警方的詢問,她對此也沒什麽大的異議。

此外,作為龍熾的朋友,她交代了很多關於龍熾的資料。尤其是“可疑之處”一項,徐起陽看了許久,最後目光鎖定到最後一句話,覺得似有不妥:

“‘具備犯案的心理條件’這句話應該由我們的心理專家證明,你不能這樣妄下斷言。而且這可是負麵證詞,對你的朋友很不利。”

這時,安就站在他麵前,正拿起包準備走,聽聞此話又回過頭:

“既然知道了龍熾的病,那麽就把話講開吧,龍熾的病完全可以算是精神方麵的障礙,他本身是意識不到的。是的,他的人格另一麵有明顯的暴力傾向,這點我們幾個朋友之中的誰都可以作證,可如果真的是他的雙重人格中的另一麵下的手,他就根本記不起任何事,我們這些他身邊的朋友,不止一次地看見他的人格轉變,也不止一次地看出他在事後真的是什麽都不記得,我希望你們能夠在龍熾母親到席後再詢問他,詢問他的時候也請盡量不要刺激到他,不要提雙重人格這回事,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我想龍熾的父母也會向你們做這方麵的要求的。”

她頓了頓,接著說:

“而且,我的證詞不利嗎?我沒覺得。”

徐起陽正在想這句話的意思,安就走了。他又翻了一遍筆錄,隱隱覺得哪裏不大對,又說不上來。

莫名胸悶。徐起陽把筆錄合上,剛才小王來報告,江瀚靜已經下飛機了,他準備再次叫龍熾來一趟問問細節。

從警局的審訊室裏出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現在是下午14點了,她也有些餓,但剛出警局大門,她就迎麵碰上了文煜。

對於這個人,安的筆記本裏有記載,短短一句話:個性奇怪,不守成規的女法醫。

從兩年前的藍馬山莊案開始,兩個人就沒有斷過聯係,安是殯儀館的屍體美容師,文煜是法醫,就服務對象來說,兩人可以算得上是同行。有時候,文煜也會把一些死得很奇怪的屍體照片發給安,讓她幫忙分析一下。

其實,她這次設計來警局,主要想見的就是她。

果然,文煜老熟人一樣地拍著安的肩膀,邀請她去吃午飯。

安故意婉言謝絕,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文煜湊上來,神神秘秘道:

“你跟我一塊兒去吃飯唄,我可以告訴你點東西喲~”

安和文煜分開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從她那裏,她得到了很多信息。

首先,那個凶手當真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全程都是戴著手套操作的,楚德的屍體也是凶手等到蠟幹透之後再操作的,唯一留下幾點痕跡的地方還被凶手用小刀刮掉了。dna也沒有留下,電梯有太多人使用過,現場找到的毛發基本沒有任何調查價值,楚德的指甲裏也沒有殘留下犯人的皮膚組織,這要麽證明犯人力量很大,一招就讓楚德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要麽證明犯人在抓住楚德的時候,楚德沒有任何戒心,還沒反抗就失去了知覺。在楚德體內也發現了大量的麻醉劑使用痕跡,尤其是舌頭,布滿了麻醉劑注射留下的針眼。

至於楚德本人,是死於強烈的疼痛引起的神經係統紊亂,致使無法控製呼吸,心肺衰竭而亡。

安舀著碗裏的麵湯,聽著坐在對麵的文煜一邊吃麵一邊興致勃勃地描述著第二個死者的死因:

“哎呀,就是電死的吧,嘴裏含著一根老長的電線,被那電線電死的,就跟這麵條差不多長,現場同樣亂得很,到處都是電線。嘴上貼了……對,四層膠帶,舌頭上也都是麻醉劑針眼,我沒帶照片,否則我就給你看了,那舌頭……嘖嘖嘖,就跟那蒸饅頭的箅子似的,全是眼兒……死亡時間?你也知道吧,就在那孩子在辦公室裏玩遊戲的時候嘛,要不然老徐叫他來幹嘛?這兩個人偏偏都是在他在的那天晚上死的,話說,應該不是他殺的吧?長得那麽帥啊,好可惜……”

安問她:

“那條狗呢?”

文煜口裏含著一口麵,艱難地咽下去,才說:

“啊,狗?你不知道?那條狗是楚德養的,在他的出租屋裏養的,可能是殺主人的時候還想給他留個伴兒?誰知道,這凶手肯定是個大變態,要是在古代,等逮到他我肯定把他的事跡寫在大木牌上遊街示眾,雞蛋爛菜葉子肯定管夠,砸不死這個王八蛋。”

“有什麽眉目嗎?”

文煜吸溜了一口麵湯,斜著眼打量了安一下,突然湊近悄聲問:

“你是不是也在調查這個案子?”

安點點頭。

文煜把身子縮回來,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湯,說:

“那麽我無可奉告。”

安一怔,立即了然,接道:“我點頭的意思,是說我沒在調查這個案子,我隻是想讓你繼續說下去。”

文煜笑起來:“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嘛。咱們也認識有兩年了,作為私人朋友我可以向你征詢一下你對某個案子的意見,但要是你想插手幹涉這個案子,我隻能無可奉告。懂?”

安了然地點了點頭。文煜也就接著說了下去。

這個案子的難點,在於線索的斷裂,和犯人犯案動機的缺失。

動機就不用說了,楚德,王傑,在學校裏的風評都不是很好,平日裏也結下了不少私仇,但哪一件也達不到要殺人的程度,警方撒開大量警力網摸排楚德和王傑的人際關係,到現在還沒有有價值的消息。

徐起陽本來想順著麻醉劑購買的線索追下去,卻發現這種麻醉劑並非是管製類的麻醉品,在市郊隨便一個化工廠化工商店就可以購買到,警方甚至使用了人海戰術,排查全市所有的化工商店和廠家,現在還一無所獲,還不能確認這麻醉劑是不是在外地購買的,那樣再搜查真無異於是大海撈針,這條線索,可以說是已經斷了。

徐起陽想跟進監控這個線索,卻發現有太多的嫌疑人太多的動機,一一排查起來相當棘手,直到現在還沒有調查出來個所以然。

還有車輛,那上百輛小轎車和貨車警方都一一排查過,隻有其中一家運送日用品的貨車司機交代,他是池小妹的小學同學,家又離得近,自從他工作的公司指定他專門為第五大**送日用品後,池小妹就經常搭他的便車進學校,這點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還對他的車做了技術檢驗——結果自然是令人失望,沒有任何屍體殘留下來的痕跡。

對楚德的出租屋進行調查時,更是謎團重重,房間裏還殘留著他死前一天的活動跡象,那麽他這失蹤的幾天是去了哪裏?絲毫沒有頭緒。

還有那個新發現的屍體王傑,文煜驗屍後確認他陳屍的儲物間就是第一現場,監控從楚德屍體被發現的第二天就修好了,監控中顯示,從5月24日開始到那幾個偷卷子的男生發現屍體,除了龍熾,沒有人在行政樓7樓呆著超過1小時的,換言之,龍熾的嫌疑,毫無疑問是最大的。

……

安聽了這些線索,腦中加速思考著,她還有一個想法需要驗證,她探過身子,伏在文煜的耳邊,輕聲問:

“你記不記得,嫌疑人裏麵有個叫羅是豪的,他是不是……”

文煜一聽完安的話,就樂出了聲:

“你怎麽知道的啊,他就是那個當年被削掉腦袋的小男孩……叫什麽來著,哦,羅是嚴的哥哥,就因為當初他弟弟被關起來的時候,他的父母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告知那個老師他弟弟有嚴重的幽閉空間恐懼症,導致他弟弟慘死,他跟他父母關係一直都不好。哦,對了,楚德原來還私下嘲笑過羅是德命硬,克死弟弟之類的。”

和文煜談話結束,文煜興高采烈地回了警局,安則拿出手機,才看了第一眼,臉色就大變。

手機上顯示著7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來自江瓷的短信:

“家裏的老太太回來了,把龍熾帶去公安局了,現在已到,我在詢問室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