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被激怒的木梨子

安真的有點兒毛了,溫暖的軟軟的舌頭舔在她的眼睛上,讓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爬上了一條蛞蝓,難受得要命。

她抬手就把扁平臉的護士推開了,並迅速倒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她的臉。

這個人真的是鬼屋的工作人員嗎?

假如單單隻是她的行動鬼裏鬼氣,安也不會太懷疑,可是她此舉,卻是遠遠超出了安的忍耐底線。

這是個變態?還是……單純是她需要做的“恐怖服務”之一?

扁平臉護士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舔了舔嘴唇,沙啞著嗓子,說:

“你……還需要我的服務嗎?”

安的語氣不再是剛才和她開玩笑的語氣了,她的嘴角向上挑起一個禮貌但戒備的弧線,說:

“抱歉,我不需要這樣的服務,我認路還可以,按照標示走就好了,你不用再給我帶路了。”

扁平臉的護士也笑開了,不過她的笑容很難看,嘴巴咧得很大,牙齒也是並攏的,乍看之下,倒像是馬戲團裏的小醜逗人發笑時做出的鬼臉:

“你,不要後悔呢。”

安又倒退了一步,用背抵上了牆,她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包裏,抓緊了匕首的柄。

她現在搞不大清楚狀況了。

這個護士,到底是什麽人?僅僅是工作人員?還是弓淩晨安插的眼線?

想到後一種可能性,安忍不住狠狠地責怪起自己來:

怎麽沒早想到這一種可能性?

於是,她換用了一種更戒備的語調,回答道:

“你也是。”

護士笑笑地瞥了她一眼,便拖著她詭異的步子,向回走去。

安一直目送著護士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安才稍微舒了一口氣。

這個鬼屋,真的得小心一些了。

到現在為止,她仍不知道,這個鬼屋已經停業。

因此,鬼屋裏麵所有的鬼,或者說,所有扮成“鬼”的人,是從哪裏來的,可想而知。

她屏住氣息,從包裏抽出了生鏽的匕首。勉強把生鏽的刀刃從刀鞘中拔出後,把刀鞘放回了包裏,把生鏽的匕首。藏在了自己的袖子裏。

說不定……會在這裏碰上弓淩晨,自己需要格外注意了。

她朝著走廊的拐角處走去,並越走越遠,因此,她沒能聽到。在候診室裏,傳來了一個熟人的聲音。

……

這次的來客,是個看上去嬌弱可人的漂亮女生。

扁平臉的護士淡淡地笑著,看著這個跑得呼哧呼哧臉色煞白的女孩子,用她沙啞的聲調問:

“你需要我的幫助嗎?”

木梨子跑了一路,現在終於能停下腳歇歇了。她的心髒此刻跳動的頻率已經超過了她能承受的範圍,因此她喘息時難受得要命。

身體上的不適,自然會影響到她的心情。她沒心情陪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員的人玩文字遊戲。在喘息完一陣後,她問女護士:

“有沒有……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孩子……跑進去?”

扁平臉護士陰惻惻地慢慢咧開嘴巴,道:

“我沒有看見。”

木梨子直起腰來,一手捺住胸口,一隻手。則抓住了她從木架子上拿來的匕首。

和安不同,她是知道這個地方不安全的。因此,她對任何的惡意,都異常敏感。

隻要這個女護士敢做出什麽的話……

果然,這個女護士緩緩地朝木梨子移動過來,她的走路姿勢,就叫木梨子提高了警惕,木梨子朝後退了幾步,握緊了匕首柄。

女護士邊靠近,邊用沙啞的聲調說:

“小姑娘,你來,我告訴你……”

木梨子的腿撞到了那排藍色的候診椅上,她知道,不能再退了。

於是,她抬腳便踹在了那個女護士的肩窩上,這一腳木梨子用上了自己一大半的力道,女護士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腳踢得向後飛去,背部狠狠地撞上了護士台,上麵擺放的瓶瓶罐罐應聲落地,乒乒乓乓地摔成了一堆玻璃碴。

女護士呻吟起來,伸手去撫摸自己摔痛的背部,並哼哼唧唧地想要站起來,木梨子卻幾步趕上來,一腳踩住她。對於江瓷的擔憂而產生的對弓淩晨的憤怒,統統被她轉嫁到了這個女護士的身上。

她揪起女護士的領子,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問: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的大本營?”

扁平臉護士直勾勾地盯著木梨子漂亮的臉蛋,嗬嗬地笑起來,形同瘋子。從她的嘴裏,含混不清地吐出來兩個字:

“墓場。”

墓場?

木梨子皺了皺眉,繼續問:

“你看到江瓷進去了?”

女護士繼續嗬嗬地笑,不作答,一雙小眼睛盯著木梨子,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人。

木梨子有些忍不住了,她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一個八度: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女護士看著江瓷的眼神越來越古怪,像是陶醉癡迷於木梨子的美麗一樣,喃喃道:

“你真美啊……”

說著,她居然要抬手來摸木梨子的臉。

木梨子一驚,立即拍掉了她的手,語氣更加不善:

“我要知道江瓷的去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女護士盯著木梨子的臉,小聲地道:

“江瓷……江瓷……剛才進去了……”

木梨子的心頭一喜,忙拽著女護士問:

“她進哪裏去了?你說清楚?”

女護士的笑容越發詭異,法令紋都扭曲了起來:

“江瓷……她是獵物,是神選中的獵物……”

木梨子已經不打算和這個瘋子交談下去了,隻要知道江瓷是從這裏進去的,她就敢進去找她。

弓淩晨說,如果自己不在規定時間內找到她,她就會死……

至於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看上去精神非常不正常的女人,木梨子並不想多作理會,一掌劈暈了就是,省得她幹擾自己。

木梨子剛俯下身,準備把她拍暈,就聽到,女護士嘴裏嘟嘟囔囔著:

“……她是獵物,是獵物……就跟你的母親一樣啊,都是獵物!神選中的獵物!嘻嘻……哈哈哈哈……”

木梨子的動作停住了。

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麵色正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木梨子更加不客氣了。一手提起了女人的頭發,把女護士從地上提了起來。她不顧女護士的鬼哭狼嚎,語氣冰冷地說:

“你再給我說一遍?誰是獵物?”

女護士因為頭發被提起。整個臉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她嘴角陰冷的笑容也扭曲了,可她仍說:

“江瓷……還有你的母親……都是獵物……”

女護士見木梨子的麵部肌肉完全變僵硬了,突然伸手,抱住了木梨子的後背。硬把自己的臉湊近了木梨子的臉,口裏噴吐著難聞的口氣,對木梨子耳語道:

“你的媽媽,是不是叫田入雪?”

木梨子的腦袋嗡地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女人就伸出厚厚的舌頭。舔舐了一下木梨子的右眼。

木梨子沒說話,可是,她的眼睛裏。射出了因為憤怒到極致,而變得有些猙獰的目光!

媽媽!媽媽!

這兩個字,是木梨子盡量不去提到的稱謂。

那個媽媽給予了自己什麽?讓她嫉妒的惡火燒灼了自己的心髒,毀掉了自己的童年,讓自己變得敏感多疑……

這樣的人。木梨子想早早的把她忘卻,讓她死了就好。

可是。正因為太想忘記,反倒忘記不了。

木梨子不知道,自己是愛她,還是恨她。不過,聽到女護士提到“田入雪”三個字的時候,木梨子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變成了一顆被點著了引信的炸彈。

幾秒鍾後,這顆炸彈,陡然在她胸腔爆炸開來!

她用了比剛才大了幾倍的力氣,狠狠扯住了女人的頭發,並且用自己的膝蓋,用力抵上了女人的腹部。

這一抓一拽非同小可,女人的頭皮都被木梨子硬生生揪下來一塊。

女護士跌坐在地上,仰著臉,傻笑著,看著一身煞氣的木梨子,從包裏抽出匕首,晃晃悠悠地朝自己走過來:

“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說我媽媽是什麽?”

女護士卻擺出一副不願再說的樣子,笑嗬嗬地看著木梨子發怒的樣子。

木梨子很清楚,自己恨田入雪,恨這個生而不養她的媽媽,恨她從小到大對自己的態度,可是,這並不代表別人可以肆意地侮辱她。

在木梨子心裏,母親不值得尊重,可她畢竟曾經是木家的人,是木家的一份子。女護士的一番說辭,落在木梨子耳朵裏,就是對木家的侮辱,對她自己的侮辱。

木梨子作為木家女兒的自尊,決不允許這樣的侮辱!

她用匕首麵挑起了女護士的下巴,用匕首尖抵住了她的喉嚨。

木梨子很自信,就算手裏的匕首再鈍,她的手勁也足以把匕首捅進這女人的喉嚨裏去!

她冷冷地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你說我媽媽是什麽?你認識我媽媽?”

女護士笑眯眯地看著她,把自己的脖子朝她迎了迎,好像在說:

“你捅啊。”

木梨子的手一抖,腦中的怒火控製不住地猛竄了起來,把她僅剩的理智在刹那間燃燒了個幹幹淨淨!

她的手腕,向下猛一用力……

與此同時,一個男聲在她後麵響了起來:

“梨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