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一切未結束(第十四卷完)

夏綿的心思暫且不提,那已經是一團亂麻了。

他渾渾噩噩地做完晚飯後,就一直坐在電腦屏幕前發呆,沒人知道他想的是什麽。

他在電腦前,一直坐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

……

在醫院裏。

現在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可安因為腰不方便,稍微一動就痛得麵無人色,連吃飯都不能自己拿筷子本來自告奮勇地挽著袖子說要給安喂飯,結果被江瓷眼明手快地拖到了一邊。

幾個人埋頭商量了一會兒,先把修支出去讓他打飯,並保證由來喂飯。趁著他出門的工夫,幾個人一貓腰,集體溜走了。

所以,當修回來後,看到空空****的病房,臉當即就黑了。

安倒是淡定得很,她也清楚,這是大家在給他們兩個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修這種一根筋是無法體會大家的良苦用心的,他看病房裏沒人,就悶悶地對安說:

“我去叫值班護士來,讓她喂你吧。”

說完,修轉身就要走,安馬上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喂!”

等到修轉過身來,安笑眯眯地對他說:

“別去麻煩人家了,人家也有活要做的。你來可以嗎?”

修的眉毛跳了兩下,把手裏端著的飯盒放下,有些別扭地道:

“我不會喂飯。燙到你了怎麽辦?”

安的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表情變得特別俏皮:

“你舍得啊?”

修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湊近安的身邊,把飯盒蓋子打開,裏麵是熱騰騰的丸子湯和蔬菜粥,都是口味清淡但是營養豐富的食物。

安從醒來後,早上和中午都沒吃東西。她說自己一點都不餓。也難怪,她的胃空了將近一個星期,剛一蘇醒,吃不進去什麽東西,也是正常的。

不過到現在她倒是真餓了,修剛用勺子舀了一個丸子,探到她唇邊後才想起來要吹一吹,可安已經急不可耐地下口咬了一半,燙得直吐舌頭。

修急忙放下碗,給她喂了一口溫水。語帶責怪地問:

“吃這麽急幹什麽?我又不跟你搶。”

安看著修,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胃部,說:

“我餓了嘛~”

在這之前。安的心裏記掛著的雜七雜八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自己過往的記憶,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死死地壓著她,叫她喘不過氣來。可在進入那幢鬼屋後。她漸漸地想通了,她不想再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擾她的正常生活了。

心既然放開了,她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對修,她也難得地撒了一回嬌。

看著安微紅的臉頰和眼底閃耀的期待的光,一副“我餓了快點喂我”的饞相。修臉上的肌肉不覺也放鬆了許多,又舀了一個丸子,放在唇邊吹涼了。又用自己的嘴唇輕碰了一下丸子的邊緣,確定不燙了之後,才小心地喂到了安的嘴裏。

但是這次還是沒成功,勺子裏的湯汁撒在了安的被子上,修急忙拿紙巾去擦。

看著修認真擦拭著濺到被子上的湯汁。還有他微紅的耳朵,安淡淡地笑了起來。眼底漸漸亮起了微光。

這是許久都沒在她臉上出現過的表情了。

……

江瓷得意洋洋地走著,剛才他們溜了,但是不代表他們就離開了醫院,江瓷和龍熾藏了起來,後來又折回了房間門口,親眼看到了修給安喂飯後,她的心情簡直是大好,在回家的路上,她哼著歌走在前麵,龍熾則跟在她後麵,盯著她還裹著紗布的胳膊,看了一會兒後,不自覺地伸手去戳了一下她的傷口。

江瓷正高興呢,胳膊上就是一陣刺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想抬手去敲龍熾這個不長眼的家夥的腦袋,可是她一下子忘了自己抬起來的是受傷了的手臂,頓時疼得捂著傷處不吭聲了。

龍熾發現自己惹禍了,急忙湊上去,連聲道歉:

“小瓷,疼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瓷疼得直想抬腳踹他,可是看到龍熾急得額角都冒冷汗了,想想還是作了罷,她怒瞪了龍熾一眼,算是對他的懲罰。

龍熾心疼地摸著江瓷裹著紗布的手臂,問:

“小瓷,爸媽又出差了,我回去給你做吃的吧?好好養養,傷能早點好。”

“得了吧,我們在外麵訂外賣吧,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那小瓷你想吃什麽?”

“叫我江瓷。”

“不。你要是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叫你江瓷怎麽樣?”

“你想得美。”

“那我就還叫你小瓷~小瓷,我抱著你走怎麽樣?你有傷,走起來會不會不舒服?”

“我哪有那麽嬌弱,都過了一周了,我又不是沒長腿!”

“……”

“滾!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

兄妹倆在打鬧中慢慢地走遠了。

……的家裏剛剛回到家裏,就有一個菲傭上前來,脫下了的小外套,並恭敬道:

“少爺,您回來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樓上鍾小茹的臥房裏就傳來了女人高亢的呻吟聲,一聽這動靜就知道裏麵在發生著某些極度**的事情皺了皺眉,問那個一臉平靜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的菲傭:

“她這是幹什麽呢?”

那菲傭被鍾小茹**得很好,低眉順眼地說:

“夫人她的事情,我們這些傭人不好過問的。”衝半掩著的房間門翻了個白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摔上了房門本來陽光明媚的心情被這一件事搞得極度不爽,她躺在**生了一會兒悶氣,就翻身爬了起來,打電話給高國瑞。

自己不好過。就去騷擾這個家夥,讓他和自己一起不好過。

……

鍾小茹的臥房裏。

**一片狼藉,鍾小茹和那男人已經完事了,男人站起來,鎮定地穿好衣服,並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領帶。

鍾小茹斜倚在**,額角香汗淋漓,鬢角的發絲被汗水打濕了,她眼含媚態地看著男人整理領帶的背影,媚笑著說:

“好久沒見。這一來就這麽激烈?說吧,有什麽事情求我?”

男人吹了一下口哨,把臉扭過來。對鍾小茹說:

“我有個手下,犯了點兒事,殺了個把人,現在關在精神病院裏。我知道你在那個精神病院裏有人脈,我要你照顧好他。”

鍾小茹一愣。繼而媚眼如絲地笑開了:

“果然像是你的性格,單刀直入。不過我喜歡。”

說著,鍾小茹再次仰麵躺在了柔軟的大**,把**姣好的身材完全暴露出來,她微歪著頭,對那男人笑道:

“來吧。我需要的可不是口頭上的承諾,如果真的要我去做的話,你就誠心誠意地拿出點兒什麽來。”

那男人也不含糊。一轉身就撲到了鍾小茹雪白的**上,兩個人激烈地吻了一陣後,鍾小茹意亂情迷地抬起眼來,聲音略帶喘息地問:

“你的計劃……進行得怎麽樣了呢?”

那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道:

“我已經準備好接替她的人了。你完全不用擔心。”

鍾小茹一笑,兩個人又陷入了一番激烈的**之中。

……

在一所夜總會裏。

在巨大的重金屬喧囂聲裏。人總會產生某種錯覺。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彌漫著濃鬱的大麻氣味,刺傷了人的嗅覺,讓人血管爆裂的電子搖滾樂震得人耳朵發痛,開到極致像是腐爛芍藥一樣的鮮紅霓虹燈反複閃耀著,塗著藍色妖姬玫瑰一樣妖冶閃亮嘴唇的dj在舞台上恣意狂舞,下麵是跟著她的節拍搖頭晃腦,熱鬧瘋癲的人群。

這是個不為人知的地下世界。

一個穿著藍色肚兜的舞女和一個麵目猥瑣的男人,被一扇厚重的門堵塞在一個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子裏,狹窄的床,未亮的燈,不明晰的輪廓牢牢地勾兌交纏在一起,揉搓出並不甘美的物質,撕裂兩具光鮮潮濕的皮囊。

男人半跪在床沿劇烈喘息,他的兩臂之間是年輕舞女滿臉汗水的容顏。

男人突然大力扇了舞女一記耳光。他失控般大叫:“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不要臉的雞!我女朋友和我交往五年,居然他媽也是個雞!我天天頂著綠帽子在街上混居然還拽得不行!你說,啊,這是不是怪你們,你他媽逼的說!”

舞女卻極鎮定地架開他強壯的雙臂,翻身擰亮了床頭燈,光線微弱曖昧。她泰然地穿起上衣,聲線沙啞:

“哦,那就是我猜對了?”

舞女看緊男人略顯疑惑的眼,滿臉笑意:

“從剛開始我就知道你心裏一定有怨恨,你是來發泄的。我從你**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粗暴簡單,與其說是心情上的抑鬱,不如說是對我們這一行有極大的仇恨。你是個普通的油漆工,手上有很重的油漆味道,指甲縫有油漆幹結後的碎片,衣服下擺上也沾有長年累月形成的油漆斑漬,你還沒有妻子,袖口破了也沒有人縫,這種常年孤獨的生活,惡劣的工作環境,很容易造成人心理變態的。你還是更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啊,你聽說過開膛手傑克嗎?我倒不希望成為你手下的犧牲品。”

男人露出驚愕的表情,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半晌才接上一句話:

“在你麵前沒秘密啊,你個小婊子還蠻有文化的。”

舞女點上一支煙,清了清喉嚨,把一口卡在喉嚨裏的痰吐在地上,聲音也清亮了不少:

“這跟文化沒關係。我隻是喜歡觀察人,見的人多了,好歹也能揣測個兩三分,死人,活人,我都見過。而且,我跟死人打交道的時間比跟活人打交道的時間還長,死人多沉默,我可以盡情觀察他們。這是一種享受,你不懂。”

男人露在外麵的皮膚突然有些起粟。他下意識往後避了避。舞女察覺了他的動作,露出一絲妖媚的笑容:

“害怕了?是啊,人都害怕自己的秘密輕易為人所知,我也是。我有不少朋友,其他人我不大清楚,至少其中有一個,總想要知道我的秘密。自己的秘密怎麽能輕易讓人知道呢?但我現在又有一種古怪的想法了,要是他們有一天突然來到這裏玩,我就這樣迎上去,對他們說:‘先生小姐們,需要我的什麽服務嗎?’我,非常期待他們的表情。”

舞女係好上衣襟擺的最後一粒紐扣。

一點風倒灌進來,她的皮膚敏感地抽搐了一下,並下意識摸了摸脖頸上懸掛著的一枚小小的戒指項鏈。

昏黃而有些虛浮的光,映得她上衣最後的那顆紐扣折射出金屬樣的光澤。

一雙亮著妖豔光芒的桃花眼,在陰暗曖昧的氛圍下讓人有伸手欲觸的**感。

她握緊雙手,雙腿自然垂下,交疊的手指自然放在膝蓋上,像一個平靜的自持的女子。可她的笑,幾欲讓人聯想到海底裏有毒的海葵,聲音卻是讓人無比安心:

“我舒子伽,或者說,我簡遇安,非常期待呢。”

……

在精神病院裏。

弓淩晨結束了一天的身體檢查後,坐在了窗邊,凝視著窗外黑漆漆的天,手指則在鋼化加固過後的窗玻璃上不規則地運動著,好像在畫著什麽圖形。

他的嘴角漸漸揚起一個戲謔的弧度。

他張合著嘴唇,無聲地吐出一句話。

這句話,也隻有他本人聽得見,聽得懂:

“一切都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