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不速之客

聶娜娜似乎很不希望別人看到她?

這個念頭剛在安的腦袋裏轉了一圈,修就走了過來,問她:

“你還好吧?”

安無意識地“啊”了一聲,才發覺,自己的臉色恐怕不是很好。

的確,剛才她的腰被聶娜娜擰了一把,現在都沒回過勁來,臉色好得了嗎?

她無意把事情鬧大,這樣對誰都不好,於是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試圖引開話題:

“你還真跑去買燴麵了?”

修把安頭上沁出的冷汗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嘴唇比他走的時候蒼白了不少,說話的氣息也有些不穩,而且,她的姿勢很不自然,好像有意在遮掩著什麽一樣。

可聽到安這麽說,他怕麵涼了就不好吃了,就從床底下取出小桌子,支在安的**,伸出手說:

“來,坐起來,慢慢的。別太急。”

安現在的問題不是“別太急”,而是完全“急不了”,被聶娜娜那麽一擰,安現在腰疼得和她剛受傷時的情況差不多,得讓人躺著喂飯。這情況雖然是暫時的,可那是實打實的疼,安剛試圖爬起來,就沒忍住呻吟了一聲。

修看她隻是稍微動了一下,就疼得喊出了聲,眉頭一下子鎖了起來:

“怎麽回事你?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

安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隔著聶娜娜和自己床位的簾子,無奈地笑了笑,說:

“剛才我想試著自己走走來著,結果好像扭了一下……”

修的眼角抽了一下,抬手就是一個暴栗,結結實實地敲在了安的腦袋上:

“你自己的傷好沒好你不清楚?瞎跑什麽?”

修這手是跟江瓷學的,江瓷一有不順心就拿龍熾的腦袋出氣。那暴栗敲得是又響又脆,要是她手重一點,都能砸得龍熾抱頭鼠竄,可是修畢竟還是心疼安,聲音雖然響,但是並不疼。

安鼓了鼓腮幫子,又斜了一眼簾子的方位,不引人注意地搖了搖頭:

“好啦,我知道了,吃飯吧。不過又得麻煩你喂我了。”

修卻察覺了安的微動作。他也朝簾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那裏有人?”

安笑笑,說:

“確實是有人,我們別打擾人家。”

語畢。她又朝簾子看了看。

奇怪的是,聶娜娜現在倒安靜得過分,一丁點兒聲息都沒有,雙人病房裏安靜得像是單人病房一樣。

修給安喂完飯,又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就要離開了。這裏不比單人病房裏方便,而且還住著另一個女孩,修是個男人,晚上留得太晚並不是很合適。

修叮囑了安好幾句,不要隨便下床,有事叫護士。別亂碰腰上的傷,在臨走前,他還丟下一句:

“我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所以,以後絕對,不許,出去。”

安哭笑不得地把修送走了,修說這話的語氣斬釘截鐵。安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接下來的半個月的住院時光。是見不了真正的天日了。

修剛一走,聶娜娜的腦袋就從簾子的縫隙中鑽了出來,她搖頭晃腦地問安:

“他走啦?你怎麽也不多留留他?”

安的腰痛已經慢慢地好了,她也不想多和聶娜娜多計較些什麽,就敷衍地應了一聲“嗯”後,就繼續翻閱起木梨子送過來的,早就被她給翻爛了的雜誌。

明天再讓她幫忙送幾本雜誌來好了。

但聶娜娜顯然不滿足於病房裏的安靜,她趴在**,說:

“哎,你跟我講講你的事情吧?”

安從雜誌中抬起眼來:

“讓我講什麽?”

聶娜娜一副非常感興趣的表情,道:

“說說你自己呀,你的男朋友,你的生活,我很感興趣呢。”

安微微地笑了:

“我的生活挺平淡的,沒什麽好講。”

聶娜娜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白白軟軟的臉蛋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兩個俏媚的酒窩: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一件你的事情,我就告訴你一件我的事情。我們等價交換,怎麽樣?”

安禮貌地拒絕了:

“謝謝你的提議,可是我對你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

聶娜娜悻悻地翻了個身,用背對著安,嘟嘟囔囔地說:

“不識抬舉!”

安已經漸漸適應聶娜娜這種刁蠻不講理的做派了,也不往心裏去,權當她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有些小孩子心性,不和她一般見識。

聶娜娜倒像是真生氣了,一把拉上了二人之間的簾子。

安剛瞄了一眼簾子,病房的門又被一個人推開了。

看著開啟的病房門,安不是沒有驚訝的:

這個聶娜娜,好像耳朵特別好使,外麵的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能聽見,誰要來開門,她都能聽到響動,把簾子拉緊。

門開了一條縫,可先進來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大束大得有些誇張的香檳玫瑰花。

起碼有幾百朵香檳玫瑰,而且看品相就是價格不菲的那種。

但,隨後出現在花後的臉,就讓安有些吃不消了。

郭品驥頂著他那張一貫欠揍的臉,捧著一大束花,把花在安的麵前瀟灑地一晃,安的眼睛一花,就感覺郭品驥的嘴唇直接在自己的臉頰上落了下來。

安剛想把他推開,就想到了自己的腰,所以,在郭品驥壞笑地結束他吃豆腐的動作,故作紳士地把花放在床頭櫃上時,安才有機會譴責他:

“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說著,她把臉貼在一側的枕頭上,蹭了兩下,擦掉了郭品驥在她臉上印下的吻痕。

郭品驥自然是沒察覺到她這個動作,他正致力於把這麽一大捧香檳玫瑰穩穩當當地放在床頭櫃上的工作,聽到安這麽問,他的嘴角一挑。一臉痞氣地問:

“怎麽了?我的小安是想我了嗎?”

聽著郭品驥誇張的聲音,安突然很懷念修低沉性感的嗓音。

兩相比較下,還是修的聲音聽著叫人舒服。

得不到安的回應,郭品驥也不急,自覺自動地拽過一張板凳,坐在了上麵。

安問他:

“你怎麽現在來了?現在要熄燈了。醫院應該不讓進人了才對吧?”

郭品驥捧著自己的臉,做自戀狀:

“我這麽帥,那些小護士怎麽舍得攔我?還有,我手裏捧著那麽一大束花,她們也不舍得我累著。這不,就放我進來啦~”

安突然記起了江瓷曾經和自己的對話,是關於她對郭品驥評價的:

“我覺得他真的是一個神奇的物種啊。你看,他的人坐在這兒,但他的羞恥心估計早就被他媽媽叫回家吃飯去了。”

安提醒江瓷:

“那個……他媽媽已經去世了。”

江瓷明顯地愣了一下,繼而又毫不留情地狠狠補上了一刀:

“哦,對不起。不過……這不正好和他羞恥心的去向是一個意思嗎?”

……

想到和江瓷的對話。安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結果,換來了郭品驥色眯眯的無恥調笑:

“沒想到我的小安笑起來這麽好看啊~”

安一個倒噎,險些被嗆死。

郭品驥這也太自覺了吧?

不過要是修在這兒,聽到他這麽說,估計又要跳腳了。

不知為何。想到修那張發黑的臉,安就覺得有趣,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嘴角已經帶上了一抹羞澀的笑意。

郭品驥抬手替她撩了撩頭發,安這才從自己的幻想中抽身出來,把頭偏偏,躲開他的手。

郭品驥的眼睛眨了眨,問:

“想什麽心事呢?笑得這麽開心。是在想我嗎?”

安低頭思考了一下,還是把話說開的好。不管郭品驥對她抱著什麽心思,是單純玩玩還是想要來真的,安都需要把話說清楚,既然確定了一個人,她就不想和別的任何男人有曖昧關係。

她實話實說:

“我在想修。”

郭品驥一愣,眉頭挑了起來:

“你們倆……”

安迎著郭品驥疑惑的視線,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說:

“嗯。”

郭品驥有些鬱悶地垂下眼皮。

安看他有些垂頭喪氣,想他好歹也算是簡白的高中同學,就想找些詞匯安慰一下他:

“你有沒有想過剪一下劉海?”

郭品驥又迷惑了,他用手撥了一下整個遮住了左眼的劉海,對安說: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安慰我嗎?提我的劉海幹什麽?我覺得我的發型很帥啊。”

安這才發現,自己擔心他會心情不好完全是在杞人憂天,這家夥的戰鬥力和自戀程度簡直爆表,要說什麽能打擊到他,安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

安指著他的劉海,說:

“你本來就是瓜子臉,再配上這個劉海,就顯得年齡小了。你都快三十了,成熟的男人才更有吸引力。”

但郭品驥一句話就把安堵得沒詞了:

“修那小子也沒見多有成熟男人氣質啊,那就是一個中二青年你不覺得嗎?”

郭品驥又自戀地撥弄了一番自己的頭發,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一樣,問安:

“他知道嗎?”

“哎?”

“我問你,你們倆是已經挑明了,還是還在曖昧中?”

安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看到安這個樣子,郭品驥滿意地撫著下巴,誌得意滿道:

“也就是說還沒挑明?那我不是還有機會?”

說著,郭品驥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用力地一拍巴掌,說:

“我決定了!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你們倆既然沒在一起那不就好說了?說到底,就算你們倆在一起了,反正還沒結婚,那就一切都不算晚!”

說著,郭品驥摩拳擦掌地站了起來,對安信心滿滿地說:

“你等著吧,我從現在……不,從明天開始,要追你了!我郭品驥想要追的女人,還沒有追不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