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最重要的線索
監控全壞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安的腦子嗡的一下就亂了,但為了不引起接到消息已經前來調查的警察的懷疑,她裝得若無其事,可心頭的波瀾,卻是一陣一陣地翻湧。
怎麽會那麽巧?
沒有監控,就意味著沒有人知道什麽人什麽時間從聶娜娜的病房中出入,醫院裏本來就是人雜的地方,往來探病的人員很密集,就連林護士也說不清,那個來幫聶娜娜收拾行李的人是誰,甚至連是男是女也說不清。
其實這也不能怪林護士,之前林護士對聶娜娜的印象就不怎麽好,再加上聶娜娜也不是什麽重傷,她就並不大關注1041房裏的狀況。而看到有人進去1041房,也隻以為是聶娜娜的朋友來探望她,而且距離隔得太遠,她甚至連那個人是男是女也沒看清。
盡管這個林護士目擊的、所謂“聶娜娜的朋友”,根據時間段推算,是最有可能殺害聶娜娜的人,但這層病房樓位於醫院的底層,來往的人太多了,林護士對那個到訪者又僅僅是匆匆一瞥,被警察幾番盤問下, 她的記憶都快產生混亂了,到最後,甚至無助地啜泣起來,弄得前來調查的警察也無所適從。
安簡單地向他們講述了一下發現屍體的全過程,被追問了許多問題,諸如是不是和聶娜娜很熟,為什麽這麽晚了要來她的病房,知不知道聶娜娜有沒有什麽仇人之類的問題。
安怕言多必失,所以對於警察的問題的回答都無比簡略,幸好,來調查的警察還以為她是被嚇壞了。對她簡單的回答也並不存疑,畢竟林護士打包票說,自己是看著安進到1041房裏的,安的為人她也清楚,聶娜娜絕不可能是她殺的。
林護士是個普通人,思維也不是特別細密。自然沒向警察說起安進入病房後是隔了一段時間後才按下護士鈴召喚自己的。
安還擔心林護士把這個細節說出來,暗地裏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準備說自己是被嚇壞了,好在林護士沒說出來,也省得她再多做些解釋,免得說得多了錯得也多。
但順利過關。這並不意味著安的心能夠安定下來。
應該說,在知道所有的監控都被洗掉後。安就一直在故作鎮定。
這樣一來的話,最重要的證據,就變成自己手機中拍攝的那張寫著“卓”字的照片了。
警察他們自然發覺到聶娜娜手上被塗花的字跡了,但因為那字被抹得亂七八糟,完全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麽,警察也無法從這條線索開始展開調查。安聽到一個小警察跟一個年紀稍長的警察議論。信誓旦旦地說這字肯定是被凶手抹掉的,這字,百分之百會是個重要的線索。被抹花了真可惜,這個凶手真狡猾雲雲。
安聽著他們的議論,暗暗握緊了手機。
她相信,隻要自己一把這張照片拿出來,警方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轉移到卓格格身上,到時候……
安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舉動了。
居然這麽輕易就破壞了重要的線索!
雖然卓格格和聶娜娜不對付,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警察隻要稍一調查就能發現,可是,卓格格要是真的無辜的話,警察隻要一調查她當晚的行蹤,就能讓她脫罪了。
自己何苦要來插這麽一杠子!
安的發呆,落在恐懼未消的林護士眼裏,就是被嚇壞了的表現,她心疼地摸摸安的肩膀,說:
“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叫修來陪你?我這兒有他的電話。”
安正在發呆中,根本沒聽到林護士的問話,問了句:
“什麽?”
林護士卻把她的這句問話硬生生地聽成了肯定句,她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機,撥出修的手機號碼,說:
“這可不是我管他要的,是他主動給我的,說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打這個號碼。他可是真心疼你的。”
安來不及勸阻林護士,林護士就打通了電話:
“喂?是修嗎?你好,我是簡遇安的責任護士,不不不,她沒出什麽事,是醫院發生了點兒事情……”
安見勸阻不成,也不硬阻止,她想,索性順水推舟好了,反正現在的自己,在警察和護士眼中,都是因為目睹殺人案而受到了嚴重得驚嚇,這正好是一般女孩的正常反應,叫男朋友來陪陪,也無可厚非。
林護士已經結束了通話,拍拍安的胳膊,勸慰她說:
“已經給他打過了。他可心疼你了,一聽是我就懷疑是你出什麽事兒了,好容易才跟他解釋通呢。你回病房等著吧,他說他馬上就到。”
安決定,如果要演戲的話,索性做足全套比較好,而且她現在還不想回病房,想再看看調查現場。於是,她用瑟縮的表情看了林護士一眼,小聲說:
“林姐姐,我一個人呆在病房裏,有點兒害怕……”
林護士立刻心領神會,說:
“那你就在這兒等一會兒啊,等修來了你再回去好不好?”
安點了點頭,林護士看著可憐兮兮的安,母性大發,還給她裹了一條小毛毯,怕她冷。
安乖乖地縮在毛毯裏,看著往來忙碌的警察,眉眼低垂,溫順的外表下,卻沒人能看出她內心的盤算:
看警察這個架勢,應該是要為了避免更惡劣的影響,安撫住院病人的情緒,準備先把聶娜娜的屍體放入醫院的太平間,等明天風聲稍定的時候,再把屍體悄悄運走。
剛才,林護士發現屍體時的喊聲雖然不是很大, 但也有一兩個病患聽到了,情緒躁動不安,警方專門派了兩個人去安撫他們,還有意關照他們,不要把發現屍體的事情外泄,以免引起更大範圍內的不必要的恐慌。
想必在把屍體運走之後,他們還要檢查聶娜娜的病房,以發現一些犯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今天晚上那些現場勘查人員怕是睡不了覺了。
安把視線投向了因為害怕縮在護士台裏、但還是好奇地看著來往的警方人員的值班護士們,決定把詢問有用信息的目標鎖定在她們身上。
女人的天性就是八卦,她們本來就因為值班不能睡覺,被這件事情一刺激,必定會更加無法成眠,警察們在這裏來來回回,肯定會在不經意中透露出一些重要的訊息,自己隻管安心地睡覺去,既不惹人懷疑,明天也能裝作探聽事由,從她們口中得到警方調查到的一些東西,雖然不怎麽全麵,但也總算是聊勝於無,總比自己一直呆在這裏,引起警方懷疑要好得多了吧。
安心裏轉著這樣那樣的主意,根本沒察覺到已經被林護士一個電話召喚過來的修。
修一進醫院的走廊,就看到安坐在長條椅上,縮在一個小毯子裏,隻露出兩隻眼睛,隻穿著拖鞋的腳露在外麵,眼睛發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起初接到電話時,林護士並沒把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對他講清,隻含糊地講醫院裏出了點兒小事,安是當事人,受到了驚嚇,讓他過來陪陪她。修還覺得,安可能沒什麽大事,她哪裏是那麽容易被嚇到的人。可一進來看到的景象,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馬上走過來在安身邊蹲下,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安露在外麵的腳趾,發現她的腳冰涼冰涼的,更加確信她可能是被什麽東西嚇著了。
安先是感到一個溫暖的東西貼在她的腳上,一轉臉就看到了修關心的臉,滿腹心事的她嚇了一跳,一個倒仰險些從長條凳子上摔下來,幸好被修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才沒摔到地上去。
修看到這副情狀,更相信安肯定是被什麽莫名其妙地東西嚇到了,有意想安慰安慰她,又想起了對人一向溫和的夏綿,決定稍微學習一下夏綿安慰人的方法,於是,他僵硬著身體,輕輕把安攬在懷裏,搜腸刮肚地想說些什麽溫柔的話,可是在安柔軟的身體一貼緊他,聞著從鼻翼側麵傳來的幽微的發香,修的大腦瞬間就當機了。
他開始咒罵自己:
你腦子有坑啊!幹嘛給自己找罪受啊!
自我詛咒歸自我詛咒,修現在處於一個進退不得的尷尬局麵,他既不能把安粗魯地推開,但保持著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困難了。而且,最叫他難堪的是,隻是嗅著那淡淡的發香,修的身體,居然可恥地起了反應!
修騰出一隻手來,死死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把那股邪火摁滅,可是,安還是靠在他身上,似乎也並不想主動離開,她的胸口正好蹭在修的手臂上,柔軟的觸感讓以前麵對著安完全沒有起過其他念頭的修,又有點兒把持不住了。
修自己感覺自己背部的肌肉僵硬得都要**了,可他還是得保持著這個痛苦的姿勢,至少能讓安有個依靠。
安的嘴唇忽然貼在了他的耳邊,從她口中呼出的熱氣,讓修的大腦又是一僵。
但是,安說出的事,叫修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旖旎念頭,漲得通紅的臉也恢複了冷峻的麵色。
安說:
“有人死了。是聶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