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如出一轍的字跡

看到夏綿這個動作,腦袋嗡地一下,馬上就把那把鑰匙拿起來,朝夏綿的手裏塞:

“夏綿哥你幹嘛?你幹嘛要拿這個?”雖然嘴上這麽問,可哪裏不知道夏綿此舉的含義!

他還了木梨子家裏的鑰匙,意味著他在宣布,他與在場所有人的決裂!

可是夏綿的拳頭捏得死死的,鑰匙完全塞不進他的手裏放棄了,想把鑰匙塞進夏綿的衣兜,可是在她準備做出這個動作時,她細瘦的手腕被夏綿一把牢牢捏住!雖然也有練過,腕力很強,但畢竟她還是個孩子,不管是手勁還是別的什麽,都不能和已經成年了的夏綿比,更何況她擅長的是中短距離的攻擊,夏綿這麽直接捏住她的手腕,她不僅毫無反抗能力,手腕還被夏綿的手捏得生疼!

不理會連聲地呼痛,夏綿定定地看著安,聲音沙啞,但是極度冷靜,剛才他的躁狂早已消失無蹤,可是現在的夏綿,看起來更像是一塊不可接近的冰,比剛才的熾熱與敵意,更加叫人心寒:

“簡遇安,從藍馬山莊開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你也是我最不信任的人。明明白白地說,我不可能再到這兒來了。簡遇安,說實話,我怕你。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發生了多少事?你不怕嗎?不怕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

安的聲音變得有些哀傷,可她也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

“我覺得我有權知道你的理由。”

夏綿的回答很冷漠:

“理由你自己清楚。”

安固執道:

“我不清楚。”

夏綿看著安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傷人的諷刺意味:

“那你就自己去找。你不是很聰明嗎?”

安死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聲音中居然摻雜著一絲不穩定的顫音和哀求的意思:

“你就不能跟我說嗎?”

安的聲音,聽得在場的其他人都有些心酸。

在他們的印象中,安哪裏求過人?

可夏綿對於安的態度完全不為所動:

“我不信你。你讓我怎麽相信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人?”

撂下這句狠話後。夏綿鬆開了緊攥著手腕的手,把她朝後輕輕一推跌了個踉蹌,摔倒在了沙發上,那把鑰匙還被她抓在手裏。

她保持著被夏綿推趴下的姿勢,回頭愣愣地看著夏綿。

此刻的夏綿。卻像是在看一群陌生人一樣,環視了一圈客廳之後,轉身就走,連半分遲疑都沒有!

客廳裏似乎靜止了,隻有江瓷在停頓了兩秒後,拔腿追向了夏綿離去的背影。

龍熾在後麵氣鼓鼓地喊住江瓷:

“小瓷!別去追他!這個人瘋掉了!”

江瓷頭也沒回。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指令:

“你給我在這兒好好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龍熾說得沒錯,夏綿是瘋了。否則怎麽會和他們絕交?

但是江瓷想知道的是,夏綿瘋掉的原因是什麽?

在跑出木梨子家的別墅後,江瓷緊跑幾步,從後麵扳住夏綿的肩,聲音中含著明顯的怒氣:

“夏綿,你今天是想幹嗎?”

夏綿的背僵硬得像是一塊鐵。對於江瓷的問話,他完全是無動於衷的狀態,看得江瓷心頭火起:

“你聾了?說話!”

夏綿終於有了反應。他扭過半個身子,剛才還停留在麵上的冷漠,此刻已經被一種無奈的神情所取代。

看到這個樣子的夏綿,江瓷也怔了,抓著他的手稍微鬆了些,口氣也放軟了:

“夏綿,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走,跟我回去,把話說清楚。別動不動就扔鑰匙,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

說到最後,江瓷的語氣中已經有故意的調侃成分了。

說著,她拉著夏綿的胳膊,想把他拉回別墅。

可是,夏綿偏偏像一尊雕塑一樣,紮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身高優勢讓江瓷費了死勁也拉不動他。

江瓷在發現自己是白費力氣後,也放開了手,剛才才被壓抑下的不耐煩此刻又有了冒頭的趨勢:

“你到底怎麽了?給句痛快話行嗎?”

夏綿看樣子是想要張嘴說話的,但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居然滲出了血來!

江瓷一看就急了,手忙腳亂地往外掏衛生紙,並埋怨起修來:

“修也真是的,怎麽下手這麽狠?”

嘴上這麽說,江瓷卻又心疼地在心裏埋怨夏綿沒眼色:

你又不是不知道修護食!你衝隊長嚷嚷,還把u盤丟她臉上,這可不是找死嗎?

夏綿在咳嗽了一陣後,喘息稍平,緩緩道:

“江瓷,今天我以為木梨子也會在,所以想以她的個性一定會出來問我究竟,沒想到她今天……咳……不在……不過如果是你,也沒什麽太大差別了。”

這番話,聽得江瓷莫名其妙,可她也大致能明白,夏綿應該是知道了什麽嚴重的事情,受到了刺激,才會有今天這樣過激的表現。

而且,夏綿的話中,似乎在表明,要有什麽事情告訴自己。

所以她不再開口,靜等著夏綿開口。

可夏綿的第一句話,就叫江瓷險些沒站穩腳:

“我懷疑,我父親的死和簡遇安有關。”

江瓷一把捂住夏綿的嘴,看向別墅門的方向,確定那裏沒人之後,她才低聲衝夏綿嗔道:

“你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這種話怎麽能隨便亂講!”

夏綿拉開了江瓷捂住自己嘴的手,沉聲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在胡說?”

江瓷被嗆了個半死,隻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夏綿。

夏綿也不管江瓷相不相信,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不跟你說具體的過程。但這個結論,我可以肯定。隻是不知道,她是我父親死亡的直接凶手,還是間接凶手。退一萬步說,即使她不是,她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江瓷瞠目結舌地等著夏綿的後文。夏綿則繼續道:

“我調查過她,在戶籍檔案裏,她是不應該存在的一類人,就是‘失蹤人口找回’的人,換句話說,她沒有過去的曆史。在昨天晚上。我打電話聯係了簡叔叔,他明確告訴我。簡遇安是失憶了。關於她14歲之前的記憶,她完全沒有。”

江瓷聽到這兒,有些忍不住了:

“你這樣很不禮貌的知道嗎?那是人家的**!”

“**?”

夏綿像是在說笑話一樣,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繼而道:

“她有**我沒意見,但如果是和我的過去有聯係的**的話。我為什麽不能挖出來?那是我父親!那是我爸!”

眼看著夏綿從剛才開始已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江瓷立刻安撫他:

“停停停,夏綿你先別激動。把話說清楚好嗎?你有什麽證據嗎?好吧,我們先承認她已經失憶了,可是你得拿出證據來啊,她失憶和你父親的死又有什麽關係?這兩者不存在什麽特別的因果關係吧?你不想細說的話,好歹也應該給我們看看你其他的證據。而且,夏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們說過,你父親是去世在你14歲未滿15歲的時候?安比你小一歲,也就是說,她那個時候也就是14歲左右,她都失憶了,就算她和你父親的死有關係,她也早該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江瓷一連串的質疑,叫夏綿愣住了。

這些問題,他從來沒去考慮過。

自從在戶籍檔案中看到和安長得極度相似的左伊人的照片,再結合“第九公寓住戶”放在《小王子》裏寄來的密信,還有那筆和安一模一樣的字跡,夏綿就確信安就是那個“第九公寓住戶”,進而推斷出來,自己父親的死,就是由這封“第九公寓住戶”寄來的密信導致的!

肯定是神學院的人怕父親調查到他們身上,而先對父親采取了殺人滅口的措施!

這個推斷,後來在與聶娜娜的通話中,得到了驗證。

至於安失憶這件事,就可以解釋她在和自己的談話過程中,絲毫破綻都不露的原因了。

他的理智,在看到左伊人的照片時,就已經被燃燒殆盡!

他根本沒考慮到聶娜娜有可能是騙他的,或者自己的推理有什麽漏洞,就直接給他和安的友誼下了死刑判決書!

的確,說起來,字跡這種東西,終究不是很靠譜,單憑和左伊人長得很像,就推斷安是左伊人,也太武斷了些,就算是這件事後來被聶娜娜證實,也不能證明聶娜娜說的就是真的……

想到和聶娜娜的那次通話時,夏綿突然感覺到了哪裏不大對:

自己打電話給聶娜娜的時候,就是8點20分左右吧?

而聶娜娜的死亡時間,據安所說,是在八點半。

但,卓格格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恰好也是八點半……

會是巧合嗎?還是別的什麽……

看著夏綿發愣的樣子,江瓷明白了大半。

這家夥肯定是頭腦一熱就來找安吵架了!

想到這兒,江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搞了半天你沒證據啊!你的理性被狗吃了嗎?”

江瓷已經受到了安太重的熏陶了,凡事都強調證據。所以,在剛開始,聽到夏綿信誓旦旦地說他父親的死和安有關時,她還以為夏綿掌握了什麽強有力的直接證據,可看到夏綿這個樣子,她反倒放心了。

太好了,沒什麽直接證據,這樣,誤會也隻是誤會而已,解釋清楚就好。

夏綿還想勉強維護一下自己的推想:

“可是,她如果失憶了,剛好可以解釋她麵對我的時候,態度卻很淡然吧?我以前和她提過我父親的名字,可是她的表現,就像是從來沒聽說過一樣。再者說,她失憶了,不能抹消掉她做過的事情吧?還有……這個上麵的筆跡,不是和安的一模一樣嗎?這本書,是我父親生前收到的最後一個東西,你看,這個字跡……”

夏綿從自己隨身的書包裏,摸出來了那本《小王子》。

他現在連自己都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思維能力了,下意識地想要去依靠身邊理智尚存的江瓷去進行判斷驗證,驗證自己的想法到底對不對。

聽著夏綿前半段完全沒有邏輯的話,江瓷已經懶得吐槽了。但在夏綿拿出《小王子》,並翻開扉頁後,看到那上麵娟秀的字跡後,江瓷的心轟的一下,沉入了穀底!

那個字跡……好像和在“地獄”裏的監控室裏發現的那張紙上,與弓淩晨寫在一起的紅色娟秀字跡,完全相同!

江瓷這才恍然記起:

怪不得當時自己看到那張紙的時候,感覺很奇怪!

那上麵的娟秀字體,和左撇子的筆法,和安的字,簡直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