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是或不是

因為有了藍馬山莊的經驗的第一反應是:

“是不是在屋子裏有密室或是秘密通道什麽的?”的話換來了江瓷無奈的笑容:

“啊,這個是普通民宅,怎麽會有那種東西?隊長隻是租了這個房子,並且搬出來得比較晚而已,以前她家裏樓上樓下可都是住的有人,怎麽會有那種東西?”

但是木梨子卻不怎麽同意江瓷的看法:

“我倒覺得的想法不能排除可能性,隻是相對來說可能性較小一些而已。而且我最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

說著,木梨子按了一下手裏的遙控器,圖片切換到了下一幀。

看到那鏡子上用鮮紅的口紅寫下的字跡,江瓷念出了聲:

“u:d……這個是什麽意思?好牽強啊。”

木梨子也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的確,從意思上來說,可以翻譯成‘我的確需要一場救贖之眠’。這樣看來,確實非常像人在自殺前留下的遺言。再加上前麵提到的密室問題,警察他們一勘查現場,就懷疑這起事件是一起自殺案件,要不是我讓林汝堯去報案時說的是她是被殺害的,恐怕來的警察絕不會那麽多。也多虧了徐起陽在,他也不大相信安會自殺,決定再調查一番再下定論。不然的話。他們估計連深入調查都不會做。”

提到遺言,夏綿想起來了一件事:

“對了,梨子,有沒有找到遺書?如果沒有明確的遺書的話。單憑這句話還證明不了什麽啊。”

木梨子回答道:

“沒有,也幸好沒有。我咬死了說安沒有留下遺書,就證明她有可能不是自殺。這畢竟算是一條疑點,又牽涉到人命,他們不得不慎重一些。但是……還是很讓人在意啊……密室的問題……”

木梨子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即使他們這些人再堅定地認為這件事一定有陰謀,可是在外人眼裏看來,這就是一起再簡單不過的自殺案,因為死者在死前破壞了家裏全部的門鎖,是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出入的。

如果是謀殺案的話。凶手在殺完人後。該怎麽走出現場呢?

木梨子看客廳內的氣氛有些肅穆。便笑了笑,試圖調和氣氛:

“關於這點不用太擔心,警方已經采集了現場的指紋。準備和屍體的指紋進行比對。至少,那屍體的一隻手,沒有被燒壞。”

夏綿覺得很奇怪,立刻追問:

“一隻手沒燒壞?怎麽回事?”

木梨子給他們發的照片,是那具屍體的麵部特寫,目的隻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死者是安,所以,他們中除了木梨子外,誰都不知道屍體的一隻手是保存完好的。在他們看來,屍體被整個燒焦了。有一隻手卻保存完好,簡直是不可思議。

木梨子比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夏綿先別急,一點一點來。現在他們所要分析的,是這鏡子上留下的字跡。

江瓷正凝神看著這行字,努力分析著筆畫走向和字母的含義,卻突然發覺,一隻冰冷的小手輕輕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口,並把自己的袖口牢牢攥緊在了手裏!

江瓷渾身一凜,扭過頭去,看清是後,才長出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你怎麽了?”的茶色的大眼睛牢牢地盯著顯示著那行字的屏幕,用力地咬著嘴唇,想起了以前和安在病房的一場對話:

當時為了安如此輕易就破解了她費盡苦心設計的秘密基地暗語,對安抱怨:

“安,你說得倒簡單,你都不知道要瞞住夫人,搞這麽一個秘密基地有多難……趕明兒你也設計個暗號什麽的,你就該清楚多困難了。”記得分明,安當時是這麽回答她的:

“要是哪一天我自殺了,在死前我肯定給你們留一個完美的死亡暗號。”

這番話,放在以前一點兒都不會在意的,但是放在現在,她卻突然覺得發自內心地恐懼,尤其是在看到這個含義曖昧的“死亡暗號”後就更加膽戰心驚了。

這個……或許不是什麽遺言,而是安留下來的,所謂的“完美的死亡暗號”呢?

當聽完的理由後,木梨子無奈地苦笑起來:

“誰知道呢?總之,這是個疑點就是了。我們又不能去問安。要是安現在毫發無損地出現在我們麵前,我肯定要好好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可關鍵是她不在,我們現在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弄懂這些東西了。”

木梨子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來了一個紅外線指示燈,按亮之後,用紅外線在大屏幕上顯示的“u”上畫了一圈:

“我最在意的,是這個‘u’,加上後麵這個冒號,怎麽看都是留給某個人的話吧?可是,在我的印象裏,安似乎沒有任何姓‘u’的朋友。”

夏綿把手指扶在鏡架上,說:

“這個‘u’也有可能是名字中的一個字,要照這麽推算的話,可能性太多了,畢竟她認識的人,我們不一定全部認識。誰知道她指的是誰?”

夏綿的回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但修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任何反應,既不參與討論,也不像是在思考的樣子,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屏幕,可眼中的焦點是遊移的,倒像是在發呆。

木梨子看到他這個樣子。把紅外線燈調轉了方向,朝修的臉上晃了晃。修這才有了反應,抬起手擋住光,眯著眼睛問:

“幹什麽?”

江瓷也挺看不慣修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口氣不是很好地問:

“什麽幹什麽?你要幹什麽才對吧?大家在分析隊長的事情啊,你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算什麽?”

修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取過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說:

“不好意思,我對別人的事情不關心。”

江瓷對修的邏輯非常驚訝:

“喂,修你魔障了?那不是別人,是隊長啊!”

修卻已經把沙發搭在肩上朝外麵走去,說:

“我說過了,那不是她,所以。我沒興趣探討這個人是怎麽死的問題或是什麽密室問題。相較於這個。我覺得直接去找她比較實際一些。”

夏綿站了起來。衝修的背影喊:

“你知道她在哪兒?”

修頭也不回,聲音越來越遠:

“我不知道。但是我至少知道,就算你們推斷出來這個替身是怎麽死的。到頭來還是得找她到底去哪兒了,與其到那個時候浪費時間,還不如現在就著手去做。”

聽到修開門準備出去的聲音,江瓷雖然覺得修說得有道理,但還是有點兒著急地衝他喊:

“外麵那麽大,你去哪兒找啊?”

修頓了頓,回答說:

“如果你們確定了那個毫不相幹的人的死因後再出去找的話,外麵難道就會變小?”

他的話音剛落,門就被他關上了。

因此,身在門外的修接下來的自言自語。誰都沒有聽到,除了修自己。

他雙手插兜,抬頭看著灰藍色的天空,麵無表情地靜靜地站了半分鍾後,輕聲說:

“反正已經習慣了。我想要的,從來都得不到找不到。但我除了一直去找,還有什麽辦法?”

說完,他自嘲地搖了搖頭,快步走出了別墅區。

……

修的離開,讓客廳內的氣氛又發生了變化。

江瓷覺得修說得有一些道理,內心也有了動搖。

是啊,既然修確定了屍體不是安,那分析一個陌生人的死因,不是耽誤時間嗎?

說不定,那個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想法,故意以一具陌生人的屍體,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她剛想說些什麽,卻立刻被木梨子打斷了:

“江瓷,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恕我直言,我覺得你的想法有點兒愚蠢。”

江瓷沒料到木梨子這麽直接,還用了“愚蠢”這個詞,這讓一向好麵子的江瓷有些受不了,她略略提高了聲音:

“怎麽愚蠢了?這個本來就不是安啊!我們幹嘛要研究她?搞不好,一切都是某些人營造出來的假象!”

木梨子看著江瓷,似笑非笑道:

“你也說‘搞不好’,對吧?也就是說,你並不能確定,這一定是別人的陰謀。那麽,這些東西,仍存在著研究的價值,我不覺得我們這樣是在做無用功,至少,那鏡子上的字,應該是安的筆跡沒錯。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安也是你所謂的陰謀的參與者之一。不管她是被逼迫的還是自願的,是害人者還是被害者,她既然在這個地方呆過,就一定留下過痕跡。我們要找到的,也僅僅是她留下的痕跡而已。況且……”

木梨子停了停,說:

“……你的話裏,有個非常大的漏洞。為什麽修說那個不是安,她就一定不是安呢?修就算是和安再熟悉,那可是一具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啊,完全變形了。雖然我不知道修是以什麽標準判斷那不是安的,但是你覺得,他的話確實可信嗎?或者說,他的話,就一定是事實嗎?”

江瓷聽得白了臉。

木梨子的話的確說得難聽,可是,事實也的確如此。

修的話不足為信,更不能憑他的一麵之詞就證明那具屍體真的不是安!

想到這兒,江瓷也打消了要出去的念頭,可她仍有疑問: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把利害關係和修說清楚呢?”

木梨子把紅外線燈在手裏把玩著,笑容玩味:

“跟他說?他既然認定了死者不是安,我就不打算去和他對著幹,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我們的關係不能再搞僵了。還有……他出去找的話,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一些東西呢。”

說到這兒,木梨子看向一頭霧水的江瓷,說:

“修的信息渠道和信息來源,也許是來自我們完全無法想象的另一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