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魔鬼的練成

一秒記住,

方寧叔並沒有讓修當場回答這個問題,他本人也沒有對修明確說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修在被方寧叔帶到一處健身房後,在方寧叔的教導下,開始正式接觸黑市拳這個行業的時候,才漸漸認識到,黑市拳究竟是什麽。

修有著看乒乓球練出來的強悍動態視力,還有砸啤酒瓶子時練出的恐怖指力及腕力,但要說打拳,這些似乎都派不上用場。

方寧叔把他帶到了一間廢舊車庫改裝的出租屋裏,這間出租屋裏除了床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就全部是方寧叔設置的訓練工具,那些東西很簡單,就是木樁子,鐵管和沙袋。

修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還很不解,在他的印象裏,教打架,永遠是實戰比較靠譜,打這些不會動的死物件有什麽用呢?

可方寧叔指著這些東西,一一教給他每樣東西的用途後,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得先學會和這些不會動不會有反應的東西較量

。等你打敗他們之後,尤其是,等你可以一腳把那根鋼管踢斷後,你才會發現,人這種動物,其實是不堪一擊的。”

對方寧叔這句話,修似懂非懂,但是,在方寧叔給他定下了一年的訓練計劃表後,隨著練習的深入,他這漸漸意識到,自己之前對於打架的認識,還是非常膚淺的。

漸漸地,他開始變得癡狂起來,除了每天在方寧叔的強製要求下看一些書之外,他就是瘋狂的練習、練習、練習,話變得越來越少,思維也越來越簡單。

因為訓練完全不需要動腦子,隻要拚命就好了。

美國黑市拳王米特卡內拉曾說:“我們隻關心兩件事,金錢和生命。”

黑拳不是給有錢人玩兒的遊戲。而是給有錢人表演的雜耍。

拳手站在台上,那些賭的人捏著籌碼站在台下,一切非真心的加油助威,都是為了他們的輸贏和錢。拳手贏了的話,有錢人贏了一把錢,拳手贏了一身傷,拳手輸了的話,有錢人輸了一筆錢。拳手輸了一條命。

這k率保持100%的遊戲,是對這不公平的生命最尖銳的嘲弄。

那麽,怎樣在最殘酷的生存競爭中存活呢?就是盡量把自己的人格拋棄,並把對方和自己想的一樣不堪,什麽道德,什麽人性,在拳場上,你隻要比對方最先使出陰招,挖眼。踢襠,咬喉嚨,折斷手臂,就能活命。

規則是由強大的、能夠活下來的人製定的,在黑暗的世界裏得有自己的準則。沒有人關心拳手能踢倒幾棵樹打碎幾個瓶子,包括拳手的力量有多駭人、功夫有多可怖,都沒人在意,大家在意的是勝利。

當認識到這一點後,修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依舊沉默。但目光中僅有的天真也被逐漸磨滅。長期的忍耐性格,也漸漸轉化為相當強悍的戾氣。

他在他八歲零三個月的時候,開始在方寧叔的指導下練習黑拳,同時開始試著不再把自己當做人。

除了方寧叔給他每日安排的訓練計劃外,修也會給自己製定一些稀奇古怪的計劃

在他接受了一年多的基礎素質訓練後,修想出了一個可以提高自己靈活度的方法。

在車庫改造的訓練房旁邊,就是一個垃圾回收站。修從裏麵撿了許多鐵絲和塑料繩,綁紮固定好了四根廢舊的晾衣竹竿,每根竹竿從這頭到那頭上,都掛滿了修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笤帚棍拖把棍等棍子,長短不一,像一排密密麻麻高懸著的梅花樁,每根棍子中間的距離大約保持在30cm左右,剛好是他可以側身通過的寬度。

一段時間內。他就專門練習用腳踢這些木棍。

他練習的目標是,每根棍子都隻能踢上一腳。一腳撥開後,靈巧地閃避因為連鎖反應全部晃動起的棍林,在擺動的棍子中騰挪跳躍,連續踢擊二三十根棍子後,從這片“棍子林”的這頭直穿到那頭,如果能夠全身而退不被棍子打中分毫,就算是成功了。

練習到最後,他徹底掌握住了要訣,從棍林中穿過,不被碰到分毫,而且每根懸空的棍子都能被他一腳攔腰踢斷。

在那年,他滿了10歲。

練習完木棍,他向方寧叔提出了要求,把木棍換成了訓練房裏的鐵棍。這要比穿行木棍要難得多了。即使是在練習通過木棍時,他也時常被在四麵八方晃動的木棍抽得滿身淤青,睡覺恨不得能站著睡,到最後,連腳底板也被木棍砸得淤紫一片,更別說這些鐵棍子了,堅硬,而且不規則,狠狠地抽在身上就是一道血痕。

因為方寧叔對修基本是放養,隻是隔三差五地送趟吃的來或者教導他兩句,至於衣服,方寧叔因為不大在意,常常忘了給修帶來。修自己也不提,但是,有次他洗澡時,從自己胳膊上的一道深長化膿的傷口裏,生生拉出一條長一厘米多的蛆!

他撚著蛆看了看,又把它原樣塞了回去,它可以吃盡自己的腐肉,防止傷口潰爛的繼續。

他甚至沒有藥,隻能靠自然,自然賜予他什麽,哪怕是蛆蟲,他都覺得如獲至寶。

在他過完連他自己都不再記得的十歲生日的六個月後,他已經可以輕易撥開這些尖銳的鐵條,從鐵棍林的這頭閃到那頭,不沾鐵條絲毫。

用這些木棍和鐵棍,他隻是想鍛煉自己的靈活度,沒想到收到了極好的效果,他的反射神經在這近一年的練習中被刺激得異常敏銳,身形自然也變得相當靈活,而且,通過不斷的躲避,他對細微的響聲和異動的察覺力也變得異常敏感

。這些看似最基礎的東西,統統體現在了他以後的每次搏擊中,曾無數次救過他的命。

一年的訓練對一個10歲的小孩來說是相當漫長的,他眼中已經漸漸喪失了應有的情緒,殘留下來的,隻有焦躁。

不夠,不夠,不夠!

這點程度,怎麽就能在殘酷的搏鬥中生存?要把對方想象成洪水猛獸,自己活命的勝算才會多一分。

這世界上有許多著名的黑拳拳手,修尤其崇拜印度尼西亞的拳手安東尼馬庫斯,他一腳就能踢斷27英寸的鐵柱,而且每秒鍾能踢出4腳,基本上,每次比賽馬庫斯幾乎隻憑借他那高妙絕倫的腿法就能置對手於死地,在267戰中,有117戰擊斃對手,被對手畏稱為“地獄魔王”。

馬庫斯是如何訓練的呢?每天用400公斤以上的重量深蹲10~15組,用花崗石和鋼鐵練習掃腿,讓手持鐵棍甚至加納砍刀的助手陪練,每天訓練超過12小時。

修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但他在努力模仿著一個世界拳擊界都為之膽寒的“魔王”的訓練過程。

他開始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殘酷至極的練習。

雖然修在家裏時就常常幹粗活和累活,底子還是不錯的,但因為長期的孱弱和營養不良,剛開始的時候,他即使拚死拚活也隻能舉起100斤左右的東西。

為了彌補自己體力上的不足,他每天要背著100斤的填滿水泥的袋子咬著牙做200個深蹲,20個一組。每次深蹲做完,他的牙縫裏全是從牙齦裏生生擠出來的血。

他按照泰拳的招式,對訓練房中央的一根直徑20厘米粗的訓練木進行直膝、跳膝、飛膝的練習,他可是一點兒都不留情,把自己的骨與肉硬生生磕在堅硬的木頭上,那劇烈的疼痛甚至能讓他感到安慰。

因為他知道,在實戰中,對手將會和自己感到一樣乃至超越十倍的痛楚。他的膝蓋在經曆過幾次錯位的劇痛後,練得硬如鋼鐵

方寧叔給他弄來了人體穴位圖和構造圖,修通過自學和方寧叔零零星星的教導,逐漸弄清楚了如果要對人的身體打擊,哪個部位能致命,哪個部位又能讓人喪失抵抗力,哪個部位能讓人殘而不死,哪個部位可以讓人痛不欲生。

他放棄了跆拳道“始於禮,終於禮”的理念,放棄了那些看似華麗實則不實用的招數,隻吸取了那些凶狠淩厲的招數。

華麗是做給別人看的,命則是自己的。

在練習中,修深深感到,人比鬼要可怕多了,鬼能讓人死,人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到現在,修回想起那段時間,還是清晰如昨。但讓他覺得諷刺的是,他竟已經忘記了自己選擇打黑拳的初衷。

為何呢?

按照聽到這件事後的木梨子的分析,那是一個人在認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後,由意識之中滋生的羞辱感,經由變質之後衍生的強迫症,強迫自己變強,也是一種變相的自我保護。

當時的修怎麽會清楚這些呢?

他隻是覺得,自己已經慢慢地變得不像一個人了。

他是修羅,他可以對著自己的身體下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隨意拋棄,那麽他還會吝惜誰的生命?

他第一次一腳踹斷了直徑10cm的木樁,還不夠!

他將從泰拳中一圓步至九宮步加上十全步法的步法爛熟於心,靈活轉換,還不夠!

他把簡單的高低鞭腿足足練了半年,還不夠!

他發泄一般迷戀上了破壞的感覺,他要練到什麽程度呢?他自己也講不清楚,他隻是想證明他是有能力站在黑拳市賽場上的。

那麽,拿什麽證明呢?

他的命。

不過除此之外,他什麽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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