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終結比賽?

一秒記住,

這是個大約300平米的、類似室內健身房的封閉房間,房間四麵擺了一百來張椅子。一個大約四五十平米、比地麵高一米左右的正方形台子被椅子圍在正中央,幾張巨大的led顯示屏豎在一邊,上麵輪流滾動著交戰雙方的外號,賠率,勝率。

在一個入口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進人,進到場子裏的人找好位子坐下,三三兩兩地開始聊天,他們的裝束都相當高級,抽的也是高級香煙或雪茄,中間還有十來個女人,場中播放著幾乎能讓人血管爆裂的重金屬音樂,聽得人不由自主地情緒亢奮起來。

看場上的人坐得差不多滿了,幾個打扮成貓女的性感女人開始在台上跳大腿舞,以此熱場,看得台下的男人們紛紛叫好,滿場開始彌漫一種異樣的躁動情緒,空氣也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迷幻色彩。

修看到,方老板也坐在台前,白胖的臉上滿是虛假的笑,發現修的視線後,他轉頭衝修笑了一下,滿臉的油膩讓修有些反胃。

修喀拉喀拉地掰動著手指關節,回到了密封的樓梯道裏,深深呼吸著有些腐朽發黴的空氣。這種控製不了自己情緒的感覺讓他煩躁異常。

外麵又喧嘩了一陣,比賽正式開始。

同隊的人出去了一個,修還沉浸在自己的焦躁中難以自拔,他猙獰的表情把同隊的人都嚇得不輕,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同隊的人也知道修的性格就是這樣,誰說什麽都不管用,搞不好把修惹急了,鬧起內訌來,誰能吃得消?

隊裏的人示意彼此噤聲,紛紛關注起外麵的比賽來

在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囂叫中,修猛然身體一顫。他察覺到自己這種情緒相當不妙。他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對守在身邊的秘書說:

“口香糖,拿來!”

秘書也被他的可怖表情嚇了一跳,立刻從口袋裏掏出口香糖遞給他。修接過口香糖,用力咀嚼起來,這是同隊的人告訴他的,賽前可以嚼一兩塊口香糖,可以緩解緊張,也可以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些。

外麵喧喧鬧鬧吵吵嚷嚷了半天,修都不理。窩在角落裏,反複嚼著已經沒味道的口香糖,心情漸漸平複,那種冷漠克製的神情又出現在了他還顯得極為稚嫩的臉上。

同隊的人一個又一個被叫出去。有幾個人鼻青臉腫地走回來,跟其他人擊一下掌,表示獲勝回來了,有兩個則沒那麽幸運,是被抬下來的,一個是骨折。另一個被打得吐血不止。

被打得吐血的那個躺在擔架上,從修的眼前經過,他佝僂著腰捂著胸口,口中翻湧出一股一股濃血。碩大的血泡從嘴角吹出來又爆裂,朵朵血花四濺,看樣子大概是肋骨骨折刺穿了脾髒,生命垂危。

修的眼神隻輕輕在他臉上一掃,連點訝異慌張都沒有,就把視線挪向了別處。

當然,這異於同齡人,甚至異於正常人的神情。通過房間裏的監控攝像頭。一點不落地落在了一個紅衣少女的眼裏。

少女靜靜地盯著修的臉,翻了翻擺在身前桌子上的一疊文件,從中間取出一張照片。上麵是修小時候提著酒瓶子,氣喘籲籲地正往一條陰暗的小巷裏鑽的樣子,在他細瘦的胳膊上,滿是結痂的傷口與曖昧的吻痕。

對比著監控屏幕上和照片上兩張形似卻不神似的臉,少女低聲感歎道:

“武樂修……都長這麽大了啊。”

自言自語過後,紅衣少女撥通了一個電話,對電話那邊說:

“嗯,感覺不錯

。哥,你跟那個叫方寧的商量好了嗎?好,多少錢?那麽多?嗯,確實挺貴的,不過也算承擔得起。而且看樣子這個孩子也值這個價。好,叫停。”

……

每個黑拳拳手都有自己的外號,便於稱呼,叫起來也是霸氣殺氣俱足,同隊的人,有叫鐵狼的,有叫烈焰豹的,還有的就是鋼拳王、黑火之類的。

方老板給修起的外號,是帝王。

修一直記著自己這個古怪的外號,眼睛也一直盯著led顯示屏,等待著自己的代號出現在上麵。

可是,修沒等到自己上場,卻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剛才秘書被人叫了出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修發覺他臉上的神情不大對勁,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修本來不想搭理他,可是他偏偏朝自己走了過來,並小心翼翼地碰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在自己回過頭去的時候,他還有點忌憚地後退一步,和修保持著一段距離,說:

“老板叫你。”

這時,比賽已經漸漸接近尾聲,樓梯間裏除了修之外隻剩下一個人了,而這個人也很快被叫了出去。

修的眉頭難得地深深皺了起來,講話的語氣也不是很客氣:

“去哪兒?”

秘書這時卻已經鎮定了下來,他低著頭,禮貌但是不容置疑地說: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

修不大想走,他望了一眼外麵,這是他渴求已久的戰場,喧囂的氣氛已經把他的**全部點燃了,現在陡然讓他離開,他不大能接受。

可是既然是老板的吩咐,他隻得遵從。他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也不是頭腦簡單之人,在方寧叔對他的教導中,控製情緒也是他的必修功課,他知道,意氣用事,在任何時候都要不得

況且,老板現在叫自己去,說不定是有要緊的事情呢?

……

修盯著擺在麵前的酒杯,臉色陰晴不定。

這就是要緊的事情?陪老板和方寧叔吃飯?

方老板可不管修陰沉得可以滴下水來的臉,哈哈地笑著,給修斟了一杯酒,說:

“你還沒喝過吧?是爺們就幹了,幹了之後我就給你介紹一個人。他還沒來,咱們邊吃邊等哈。”

修環視了一圈桌子上擺放著的他見都沒見過的美味佳肴,沉默地把目光投向方寧叔,用眼神問他這算是什麽意思。

方寧叔也回給他了一個眼神,意思很明確:

把酒喝了,就告訴你。

修望著那杯酒,莫名地有些反胃,可他還是忍著不適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是杯白酒,剛剛進到修的嘴裏,他就覺得一陣辣意從他的口腔直衝到天靈蓋,頓時把他的整個腦袋弄暈了,他還以為這隻是暫時的現象,不料剛剛勉強把這口辣得他眼淚都出來了的酒咽下去,他的胃就一陣翻攪。

修一個沒控製住,踉踉蹌蹌地衝到了包廂的一角,對著擺放在那裏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看到這種狀況後,別說是方老板,就連舉著酒杯還沒來得及喝的方寧叔都愣了,他和自己的父親對視一眼後,站起身來,走到修的身邊,替他順著背,問他:

“怎麽了?難受?”

修卻根本沒法回答他,在咽下酒後,他感覺自己的胃火燒火燎地痛,這種抽搐一般的痛感叫他根本沒辦法控製住嘔吐的欲望,他一直吐到連胃液都出來了,才扶著牆軟倒了下來,除了喘息,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修這時候才意識到,武誠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大。

他不能碰酒,一方麵是因為他自己的身體對酒這種東西有生理排斥,一方麵,就是因為武誠

每次一聞到酒的味道,他就頭暈腦脹,甚至止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因為每次嗅到酒味,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個晚上,自己舉起酒瓶,衝武誠的腦袋猛敲下去……

想到這兒,修感覺,這酒裏麵也攙著一股濃濃的油漆味,無法消弭,嗆得他一陣一陣反胃惡心,好像自己喝進肚子裏去的不是酒,而是油漆。

這跟幾十年前人們吃多了窩頭想吐是一個道理,心理和生理的厭惡,讓他根本沒辦法碰一口酒。

方寧叔似乎也察覺到了修的特異體質,扶著他的胳膊,問:

“你不能喝酒?”

偏偏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修想要抬起頭來,卻發現自己的頸椎似乎也不受自己控製了,脖子軟綿綿的,身體止不住地想要往下癱軟下去,要不是感覺到進來的那個人的氣息很陌生,修不想在陌生人麵前丟臉,他早就一頭栽倒昏睡過去了。

不過,在他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皮鞋。

那雙皮鞋,單單是看材料和皮麵的光亮度就很昂貴,肯定不是個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鞋子。

修用強大的意誌力,僅能勉強支持著自己不暈過去,方寧叔無可奈何地提著修,把他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餐桌邊,拽了條板凳讓他坐好。

修的視覺已經不管用了,隻有聽力才能派上一點兒用場。他聽到方寧叔先是自言自語地罵了自己一句“小慫包”,然後才笑著對那個進來了包廂的陌生人說:

“讓您見笑了,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家夥不能喝酒。這下好了,沒辦法談了。”

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比方寧叔還要小,語調中滿是玩世不恭的調侃意味,但他所說的內容,卻叫修有點兒驚訝:

“是嗎?你們真的知道這個家夥不能喝酒?還是想故意把他灌醉了,不讓我們的交易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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