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沒有凶器
這地毯本來就是猩紅色的,而**悄無聲息地從內擴散出來,要不是觀察力好的人,恐怕還注意不到。
起初朱時旺並沒往別的地方想,看到吳曉楓大驚小怪的樣子,還嘲笑了他幾句,可是漸漸地,他也笑不出來了。
剛才就彌漫在空氣中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好像越發濃烈了……
郭品驥趴在了地毯上,輕嗅了一下從房間內滲到房間外的**,眉頭一下子便皺了起來。
吳曉楓是最先發現擴散出來的**的,而且在腦海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房間裏出事了,看到郭品驥的動作和他臉上神情的變化時,臉色變得越加蒼白,顫抖著聲音問:
“……是什麽?”
大大咧咧的朱時旺心中也有了一陣不好的猜想,他俯下半個身子,問郭品驥:
“是不是菜湯什麽的?”
郭品驥拍了拍手,站起了身,眉毛糾結地思考了一會兒。
吳曉楓早就等不及了,伸手去擰古老板房間的門把手,可是門鎖了。
他揚起聲音,大叫起來:
“古老板!古老板!”
沒有回應。
郭品驥拖了還準備再叫幾聲的吳曉楓的胳膊,口氣難得地嚴厲了起來:
“在這裏叫有什麽用!”
說著,他轉頭奔向老板娘的房間,砸起門來,而老板娘應聲開了門,走了出來,看到三個慌張的少年,問:
“怎麽了?”
老板娘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她在走出自己的房門時,還順手把門帶上了,仿佛這門內有見不得人的什麽東西一般。
朱時旺好奇。就趁老板娘關門的瞬間,往亮著燈的房間裏掃了一眼。
他沒有看到什麽特殊的人或東西,但是他似乎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聽起來有些詭異的聲音。
像是什麽人在她的房間裏哭。
在聽三個人斷斷續續地講述完整件事情後,老板娘穿著拖鞋就啪嗒啪嗒地朝前廳跑去。從前廳的掛備用鑰匙的地方取了一大串鑰匙,哆嗦著手指,好不容易才從一大堆鑰匙中挑出古老板房間的鑰匙,又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勉強把鑰匙塞進了鎖孔,抖抖索索地擰開了門。
在老板娘開門的時候,三個少年都留意到。從門內流出來的**又明顯地擴散大了一片,而且空氣中彌漫著的腥味也越發刺鼻。
而這種刺鼻的腥味,在老板娘打開門的瞬間,向所有的人迎麵撲來。
房間裏的一切。都叫人驚駭無比!
房間裏,能掀翻的東西都掀翻了,能砸碎的東西也無一幸免,更恐怖的是,滿地都是鮮血!
這並不誇張。古老板的房間裏,遍地都是血!幾乎整個地毯,都被古老板身體裏噴湧出來的血浸透了。
本來就呈猩紅色的地毯,色彩變得更加紅豔妖嬈,整個房間裏縈繞著的熏人欲嘔的血腥氣。叫朱時旺和吳曉楓一前一後衝出了房間,作嘔不止。
而最可怕的是……
古老板並沒有死,不僅如此,他還醒著。
隻是他的狀態,就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無力地握緊拳頭,朝自己的胸口捶了下去。
這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是在他的手落下去的瞬間,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皮肉被撕裂的聲響。
古老板居然還沒有因為這一刺而暈過去,他再度抬起綿軟無力的手,把刺進自己胸膛裏的什麽東西給硬生生拔了出來,隨著他拔出的動作,有鮮血飛濺而出。
剛剛吐完回來的朱時旺、吳曉楓,還有一直站在門口,呆若木雞的郭品驥和老板娘,眼睜睜地看著古老板仰麵躺在地上,機械地用某種利器捅紮著自己的身體,他也會因此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他好像同時又很享受這種痛苦的快感。
在愣了幾秒鍾之後,老板娘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
她一邊尖叫著一邊倒退,直到退到了櫃台前,把前台撞得一個搖晃,她才止住後退的腳步,但她的尖叫聲卻沒有停止過。
她好像無法自主控製自己了,抱著腦袋,順著櫃台蹲了下來,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一聲又一聲地慘叫著,像是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
郭品驥也像是被老板娘的尖叫聲喚回了魂,他幾步闖到了房間裏,在古老板的身邊蹲了下來,而古老板則渾身是血地扭動著身子,朝窗戶的方向爬去。郭品驥也隻是稍微遲疑了一下,便伸手抱住了古老板,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朱時旺和吳曉楓看到郭品驥的動作,也想跟進去,但是郭品驥剛剛吼了一聲“別動”,便發出了一聲淒慘的慘叫!
他鬆開了抓住古老板的手,朝後跌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朱時旺和吳曉楓定睛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郭品驥的胳膊上,不知何時居然有了一個汩汩流血的血洞!
郭品驥捂著自己的胳膊疼得麵目扭曲,而此時,古老板猙獰地轉過臉來,他的臉上布滿了血,嘶啞地吼叫道:
“你們都滾!不行了……要晚了……”
什麽要晚了?
古老板蠕動著身子,繼續朝窗戶的位置爬去,郭品驥也不敢輕易去扶他了,捂著手臂,坐在濕漉漉地、沾滿鮮血的地毯上,目送著古老板爬出一段距離後,才如夢方醒,衝朱時旺和吳曉楓喊道:
“你們愣著幹嘛啊!報警去!快!都別進來!別破壞現場!”
看到郭品驥手臂上赫然的血洞,兩個少年當時也是真的被嚇壞了,根本不敢靠近當時處於瘋魔狀態的古老板,都跑著去前廳打電話去了。
老板娘的尖叫聲仍在持續,朱時旺和吳曉楓兩個人則不停地比比劃劃,你一言我一語地,終於叫電話那邊的警察了解到目前的狀況了。
隻有郭品驥一個人和古老板呆在充滿血腥氣的房間裏……
不對!
在朱時旺和吳曉楓戰戰兢兢地撥打完報警電話後。才想起郭品驥還留在剛才的房間裏,忙不迭地跑過去查看,卻發現郭品驥已經退到了門口。雙眼放空,隔了很久。才吐出兩個字:
“死了。”
這兩個字對於朱時旺和吳曉楓這兩個未經世事、還處於未成年年紀的少年,無疑是一記炸雷,當即就把他們倆給炸懵了,他們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根本無法消化郭品驥剛才說的話。
這時,那一對驢友小情侶也聽到了老板娘撕心裂肺的慘叫,從房間裏鑽了出來。跑到房間門口一看,那女的立刻轉頭衝了出去,嘔吐不止,那男的也臉色慘白地跟著女人跑到了洗手間。似乎是去安慰她了。
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
郭品驥捂著胳膊,脫力地坐在了門邊,出於恐懼和好奇的雙重心理,朱時旺把腦袋探進了房間裏。
古老板倒在了窗戶邊,半個身子都趴在了窗沿上。呈跪姿,已經一動不動了。
朱時旺轉了一下視線,無意地看向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
就這麽一眼,他就被嚇得險些尿了褲子。
老板的女兒在房間裏!
她趴在一張桌子下,睜著一雙死魚眼。有氣無力地望向古老板陳屍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
郭品驥一直呆在房間裏,如果老板的女兒是在剛才才跑進房間裏的,他不會注意不到。
很顯然,剛才古老板的自殘行為全部被他的女兒收於眼中。
朱時旺被嚇傻了,直勾勾地盯著老板女兒的眼睛。
她死魚眼裏的黑色眼珠就像是死人一樣,凝結在了她的眼眶中,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孩子的臉上,簡直叫人背脊發涼。
就好像……現在那個倒在窗台上,一身是血的男人,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而更像是一個陌生人。
……
朱時旺講到這裏,打了個寒顫,好像眼前再度出現了那個女孩空洞得猶如幽靈的表情。
木梨子裝出了一副被嚇著了的表情,卻在腦海中迅速地歸納著兩個人講述中的信息:
古老板死的時候,房門是鎖著的。
房門的備用鑰匙就掛在前廳,任何人都可以取用。
第一個進入房間的,排除那個死魚眼的老板女兒外,就是郭品驥了。
在發現現場後,有一段時間,老板娘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一直在尖叫,而朱時旺和吳曉楓去打電話報警了,那段時間裏,隻有郭品驥一個人呆在房間裏。
郭品驥從古老板的房間出來後,古老板就死了。
把這一切疑點串聯起來來看的話,郭品驥實在是太可疑了。
古老板的死因是什麽?為什麽他會留下“要晚了”這樣的遺言,他又為什麽要在死前進行自殘?
難不成他會是自殺的?
接下來的問題不大適合木梨子問,因為她還要裝作被嚇壞了的樣子,不讓這兩個人察覺到不對。
木梨子給了江瓷一個眼神,正好,江瓷也有一肚子問題要問,得到木梨子的暗示後,她問道:
“那古老板是怎麽死的?”
吳曉楓撓了撓腦袋,說:
“失血過多。你想想啊,血流滿了一個房間,能不死嗎?”
失血過多?這就意味著,古老板的身上沒有致命傷?
江瓷了解過法醫學的知識,才覺得不可思議。
江瓷起先和木梨子想得差不多,以為是郭品驥趁著其他人離開之後,給古老板補了幾下,讓他死掉的,可既然他身上沒有致命傷,那麽就很難說了。
江瓷繼續追問:
“那凶器是什麽呢?”
吳曉楓和朱時旺對視了一眼,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朱時旺停頓了幾秒,才答道:
“沒有找到。警察來了之後,凶器也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