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消失”開始!

木梨子聽聲音就覺得不對,加快了腳步衝回了餐廳中。

她剛剛衝到餐廳門口,就看到被綁在椅子上的郭品驥連著凳子一起摔在地上,他的臉上有一片明顯的拳擊紅腫,龍熾正雙眼冒火地盯著他,語氣中滿是仇恨:

“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郭品驥從嘴裏吐出一口摻雜著血的口水,帶著凳子艱難地翻了個身,笑嘻嘻地和龍熾的臉對上了:

“喂,我說對了?你真的喜歡你的親生妹妹?那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啊,你真能下得去手啊。”

龍熾二話不說就去踹他,龍熾打籃球那麽多年,腿力極好,一腳就踢得郭品驥口角流了血:

“別用你肮髒的心思揣摩我和小瓷的關係!”

郭品驥緩了好久才能說出話來,但一開口就是極度欠扁:

“誰知道你和你妹妹是什麽關係呢?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她是你的親生妹妹吧,那你就沒有對她產生過半點想法?”

這時,聽到**,跟著木梨子跑回餐廳的江瓷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郭品驥的這句話,她氣得渾身發抖,剛準備進去,龍熾就已經跨坐在了郭品驥的身上,再次一拳砸上了郭品驥的臉:

“你再說一句給我試試!小瓷不是你這種渣滓可以侮辱的,混蛋!你個王八蛋!”

修和夏綿也回來了,見郭品驥臉上見了血,夏綿並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但修一皺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幾步衝上來,一把拉住了龍熾的手,把他強行拉離開了郭品驥,也不管郭品驥被打得如何重,上去就在郭品驥的衣兜裏摸索了起來。

他的衣兜裏並沒有遙控器,剛才他被綁起來的時候。修就搜過他的身,沒找到那個遙控器,就放心了許多。

但修還記得,木梨子分析過郭品驥的心理,他是兼具受虐和施虐兩種傾向的,他喜歡主動去招惹麻煩,但同時他也不會白白吃虧,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會給自己找麻煩。

就比如說,他現在主動去招惹龍熾。就非常不正常。

修在搜過他的口袋後。沒找到什麽。但他並不放心,打量了歪倒在地上的郭品驥一會兒,突然發現,他的右手正緊握成拳狀。看起來怪怪的。

見修的視線牢牢聚焦在了自己右手的位置上,郭品驥露出了笑容,還不等修盤問,就笑眯眯地自行張開了手。

修掰過他的手,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他手心握著一枚小小的紅色按鈕,有一條線徑直連到了他手上戴著的戒指上,而那枚紅色按鈕上,正發著暗紅色的光。

郭品驥舔了舔自己受傷的磕破了的嘴唇,小聲地用隻能叫修和自己聽到的聲音說:

“這個戒指。現在被我改裝成臨時的發信器了。這也是必然的嘛,不然我怎麽保護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你們的傷害呢?……算了,現在我不重要,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小甜心?我覺得她可能現在不是很好受吧?”

修提著郭品驥的領子,毫不猶豫地把他丟到了地上。拔腿便衝了出去。

木梨子也察覺到了修和郭品驥的動作,在修跑走後,她先給夏綿丟了個眼神,叫夏綿跟上去,自己才來到了郭品驥身邊,不和他產生任何視線上的交流,想把他扶起來。

她還沒忘記,這林家旅館裏還有一個危險分子方寧叔,她也知道,是自己的疏漏,應該直接把郭品驥的嘴用布封上,省得他總是說些有的沒的的話,迷惑他們的心。

可在木梨子湊近郭品驥的時候,他又說話了,還是用僅能供他們兩人聽清楚的、近似於唇語的聲音:

“很在意吧?”

木梨子不覺一怔,但她立刻控製住了自己,不回話也不看他,拽著他的椅子,想叫他坐起來。

可郭品驥一直直直地盯著她的側顏,她能感受到,而且那個目光叫她十分不舒服。

在她剛剛把椅子扶正後,郭品驥又低聲說了一句話:

“你猜,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撒謊呢?”

木梨子沒能控製住,看向了郭品驥,而郭品驥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木梨子,一雙充滿探測性的眼睛幾乎要看到木梨子的心髒裏去。

木梨子馬上扭轉了視線,衝江瓷說:

“把膠布拿來,我要封住他的嘴。他太不老實了。”

說著,木梨子就想離這個不安定分子遠一些,可是他突然伸出腳來,絆住了木梨子的腳,說:

“我不喜歡被封住嘴。”

木梨子扭回頭去,冷冷地說:

“這恐怕由不得你吧?把你的腳拿開。”

郭品驥笑容滿麵地把自己被綁起來的手晃了兩下,叫木梨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和按鈕。

他用唇語,得意洋洋地對木梨子說:

“再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按下按鈕,她的手馬上會斷。如果,你們想拿走我的按鈕的話,我就把這條線拽斷,林家旅館已經被我埋下了炸藥,這條線一斷,我的戒指就會發出爆破的信號,這樣的話,誰都不用活。你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麵對不對?好啦,不要試著去找炸藥,那樣的話,就是逼我早動手。年輕人,別玩走捷徑那一套,把這個充滿謊言的案子,解開給我看看啊。”

他說得很慢,足夠木梨子讀懂他話裏的意思。

說完後,他挑釁地望著木梨子,唇角的笑意怎麽看怎麽詭異邪惡。

木梨子則轉開了視線,不引人注意地深呼吸了兩口,才說:

“放開。”

郭品驥這才挪開了其實木梨子隻需跨一步就能離開的腳,笑嘻嘻地露出了個“請便”的表情。

木梨子再也不看郭品驥,幾步跨出去,盡量遠離郭品驥,以免叫他聽到自己胸腔心髒的狂跳聲。

全部是謊言……

看來他早就想到了,即使他們采用暴力的手段,也很難得到真實的答案。

誰說的話是真的,誰說的話是假的呢?

她全盤陷入在了思維的泥淖裏,沒有察覺到,她的表情已經被郭品驥看了個清楚。

郭品驥勾起了一絲得逞的微笑:

要的就是你的懷疑。就讓你的多疑。把你自己逼瘋吧。

……

修幾乎是一路狂奔著來到了雜物室門口,推門而入後,看到的便是安抱著自己的胳膊倒在地上,蜷作一團,麵色痛苦的模樣。不過很顯然,她最痛的那段時候已經過去了,郭品驥在和木梨子對話的時候,就已經按下了解除按鈕。

她看到修,勉強揚起一個蒼白的微笑,想要爬起來。卻無力支撐。一頭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方寧叔並不在這個屋子裏,不知道去了哪裏,修自己一個人跨進了雜物室,夏綿也想跟進來。卻被修阻止了:

“我自己一個人陪著她就好,你不要進來了。”

夏綿的步子本來已經邁進了門,可聽到修這麽講,他隻好停住了自己的腳步,留給修一句“你小心點兒”,才心有不安地離開了雜物室。

修什麽也沒做,隻是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小心地擦淨她臉上的灰塵,把她攬在了自己懷裏。便坐在了地上,不試圖叫醒她,也不說別的什麽話。

他從下午,一直坐到了黃昏,一直坐到了天黑。

他什麽都沒做。而其他的人,雖然做出了很多嚐試,卻都是一無所獲。

木梨子再度去查看了當年案件發生的房間,那裏正如夏綿所說的一樣,當年發生命案的所有痕跡都已經清除掉了,隻有一大一小兩張遺照擺放在房間中,當年染血的地毯早已被換掉,地毯上可能殘存的證據痕跡也**然無存。

江瓷、龍熾、和夏綿看守在餐廳裏,夏綿起初試圖跟這些被綁架者冷靜地講清楚,他們的綁架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傷害他們,僅僅是想要知道十五年前古老板死亡的真相,不然他們就會有性命之虞,隻可惜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

誰會相信呢?一個人要求另外的六個人來調查一樁無頭公案,如果破解不了,他們就會死?

夏綿還試圖從這些被綁者的口中問出,十五年前古老板暴死的時候的情景,可是他們的說辭,都和朱時旺、吳曉楓的講述相差無幾。

如果他們的講述是羅生門,即各自講各自的一套故事的話,反倒還能有機會推理出有誰在撒謊,但是他們的說法都如此一致,如同事先對過口供一般,就連細節都能一一地嚴絲合縫地對上,隻是因為視角的不同而有所差異而已。

這樣一來,反倒叫人無從下手。

審訊到後來,這些被綁架的人累了,夏綿他們也是心力交瘁。

問不出來,完全沒有頭緒。

修不在,夏綿也曾真的動用過暴力直接威脅的招數,可是完全沒有用,在威脅麵前,他們的確是嚇得瑟瑟發抖,但是還是堅持先前他們說過的就是他們曾經經曆過的。

事情進行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死局。

現場已經不複存在,當時的證人的證詞也是高度統一幾乎找不出任何破綻,他們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落腳了。

更叫人難以忍受的是,明明敵方的boss已經落在了他們手裏,可他們仍不能輕舉妄動,甚至不能向這些被綁架者說出郭品驥才是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犯罪者所說的話。

在傍晚七點左右的時候,江瓷實在受不了餐廳中的氛圍,從餐廳裏走了出來,想去找木梨子。

要想破這個死局的話,看來得另尋一條路啊。

江瓷一邊走,一邊想著,漫長的走廊裏沒有點燈,而天色早已轉黑,被陰影籠罩的走廊裏,隻有江瓷一個人的腳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所發出來的響聲。

在打了個寒顫後,江瓷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去找木梨子,似乎是個錯誤的舉動。

可等她剛剛想到這件事,她身旁的一個房門就被陡然拉開,她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整個人就被捂住嘴硬拖進了房門裏。

整個過程可以說是靜悄悄的,房門悄無聲息地再度閉攏時,走廊裏再度恢複了靜謐,剛才唯一的、踏在地毯上的腳步聲也就此消失,就像剛才根本沒有人來過一樣。

真正的恐怖,從現在,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