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酒的陰謀
木梨子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隻有修表示不想去,結果被安一句簡單的“還是去吧?大家一起多好。”直接招安了,惹得大家紛紛在內心感歎,男人如果太大男子主義的話,不能證明他受男尊女卑思想荼毒太深,證明他絕對缺個可以修理得他服服帖帖的女人或男人。沒有不聽話的男人,隻有沒手段的女人。
大家這晚上過得很盡興。安本來兼職的就是酒吧的駐唱,嗓子自然是好甜美的小聲音也相當吸引人,龍熾和江瓷的唱歌水平雖然說是不如安和,但好歹也是不跑調,夏綿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老老實實地說自己唱歌水平一般,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他還唱了一首,事實確實如此沒錯,但到後來,大家都被夏綿的酒量震撼到了。
夏綿還真的是標準的實心眼,給他倒一杯他喝一杯,典型的不會拒絕人,但就算這種程度的連番的酒精轟炸,硬是喝不倒他,白酒啤酒來者不拒,一仰頭一整杯就下去了,每次喝完了之後還把杯底舉給大家看示意自己喝完了,然後靦腆地笑笑。夏綿喝了酒之後,臉也不怎麽見紅,雙頰泛著一層淡淡的酡紅,這點紅更顯出他的皮膚之好,跟女孩似的細致白皙,臉側細細的絨毛帶著點兒晶瑩的色澤,眼睛因為酒精的刺激也越發黑亮,讓他看起來反而更加精神。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喝到一定程度,略有醉意時,嘴角一小抹笑容勾魂攝魄,腮幫稍稍鼓起來,狹長的瞳孔懶懶地眯著,再加上他天生的純良溫和的氣質,可愛得不行,他出去上了次廁所,竟然還被打掃廁所的大媽拋了個媚眼。
和所有人的活躍氣氛相對,對比最鮮明的就是修。他給人一種極其明顯的“你可以把我的身體帶過來卻帶不來我的心”的欠抽感覺。更直觀點兒,具體表現就是不喝酒,不唱歌,說話少,往那裏一坐,神情嚴肅,眼前仿佛不是一群好朋友在聊天喝酒唱歌說笑,而是在播送中央七套的“聚焦三農”節目。
大家都在放鬆心情的時候,旁邊端坐這麽一尊氣壓過低的大威德金剛,是相當煞風景和破壞情緒的,大家開始還刻意跟修說話,努力不忽略不冷落他,結果一群人口幹舌燥講了一大串,修隻偶爾冒一句話,要麽冷死人要麽噎死人,而且還沒等大家覺得煩,修就一句“你們自己玩不用管我”讓大家訕訕地各歸各位了。大家把修當了一段時間的空氣後,心有愧疚,各自偷偷觀察他,他依然淡定如初,還時不時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溫開水喝一口。
大家都知道他是無意的,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但這感覺實在是太違和了。
龍熾最先忍不住了,他先把一杯啤酒放在修麵前的桌子上,走過去坐在修的旁邊,說:
“修,你至少喝點,就跟飲料似的。男人不喝酒,就跟不會站著撒尿一樣,太娘們兒了吧?”
修用看怪物的眼神上下掃了龍熾一遍,他眼中冷淡的神色讓龍熾覺得自己進了個大號的微波爐,忍不住就把接下來的話全咽進喉嚨裏去了,噎得直翻白眼。
修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出去上廁所。他剛出去,龍熾就神神秘秘地湊到了江瓷身邊往江瓷耳朵邊趴,江瓷特受不了他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一把按上他的臉把他推到老遠,說:
“你離我,對,這麽遠就行了。您那副神棍的表情我近了看消受不起。”
龍熾鍥而不舍地擠到江瓷身邊,還順手把夏綿拖了過來,他說:
“來來,你們都聽我說,你們有沒有覺得修有點奇怪?他對酒……”
“我覺得誰都沒你奇怪。不允許別人酒精過敏?”
夏綿扶了扶眼鏡,說:
“他的表現不大像酒精過敏,他似乎也沒像排斥吸煙一樣排斥喝酒,我記得有一次給他吃過一塊酒心巧克力,他雖然吃了一口就扔掉了,但身體沒什麽特殊反應啊。據我所知隻要是酒精過敏者攝入一點酒精就會有排異反應的。”
龍熾很高興夏綿這個相同的見解,他興衝衝地說:
“我覺得也是。我有個想法啊,修這麽不願意喝酒,我倒想讓他喝點看究竟能怎麽樣?”
江瓷一巴掌抽在龍熾後腦勺上,龍熾很委屈地聽江瓷罵:
“你還真的想死?想早點死的話去跳樓還能幹脆點兒,你什麽癖好?這麽希望被**至死?”
龍熾依然沒有放棄這個計劃,坐得離江瓷遠了點,和夏綿兩個人湊著頭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木梨子和也在半路插了進去,四個人不知道在謀劃點兒什麽,江瓷看著那四個人詭異的笑容,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坐到了簡遇安旁邊,悄聲問她:
“我說隊長,他們真的要讓修喝酒嗎?萬一修有酒精過敏呢?”
“誰知道呢?”
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單,她頓了頓,繼續說:
“夏綿說得對,開個玩笑大概也沒什麽事,其實我也很想看看修他喝醉的樣子,一定很好玩。”
江瓷看著簡遇安在說“一定很好玩”的時候明朗的笑容和眉眼,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衝天靈蓋。
修回來後,龍熾開始執行他們四人商定的計劃,死活要讓他加入大家玩猜拳遊戲,在他找盡各種詭異理由,硬著頭皮想方設法讓修加入,卻始終隻能看著修的冰山臉表情抽筋時,木梨子衝安使了個眼色,安心領神會,馬上說:
“修也來吧,大家一起玩熱鬧。”
修這才不情不願地隨便“哦”了一聲,坐在了大家中間,夏綿還特意貼心地添了一句“修不喝酒,那咱們就賭喝雪碧吧”,修默認了之後,大家就興致勃勃地湊在一起猜拳,輸了的就喝完一杯雪碧,隻是木梨子看似無意地在遊戲中途離開了幾分鍾,去外麵逛了一圈,回來時順手把包廂裏的燈光調得更暗了些,還特意把一瓶在外麵起開蓋的白酒從桌子另一邊放在了地上,悄悄推了過來,正好在夏綿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
氣氛很快被調動起來了,大家喝雪碧的時候都非常豪爽,舉起杯子一杯就喝幹了,修也受到了這氣氛的感染,自己輸了的時候也不再擺著一張臭臉,和大家一樣乖乖拿起杯子喝得一幹二淨,夏綿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悄悄把酒瓶拿過來,在其中一個杯子裏倒滿了白酒,還特意把杯子擺得離修很遠,免得他察覺到什麽不對。
又一輪下來,修又輸了,龍熾從一堆裝著雪碧的杯子裏把那隻裝了酒的挑出來,推到了修跟前,掛著一臉****的笑容說:
“修,喝了吧,幹脆點。”
修不虞有詐,也是出於剛才的思維定勢,接過來就準備一飲而盡,等剛把半口酒咽下去,他才察覺不對,杯子從他手裏哐啷一聲摔在了桌子上,大家都嚇了一跳,眼巴巴地看著他,同時各自做出了防衛的架勢,生怕他一怒之下施暴行凶。
他撐著桌子站起來,臉色沉得像塊鐵,不過他還沒站穩,腿一軟就又跪下來了,從他的脖子到臉迅速爬滿了不正常的緋紅色。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他一轉身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剛出去就傳來了他嘔吐的聲音,還是夏綿穩重些,低喊了一句“壞了”,就立即跟出去,大家聽到夏綿拍修的背的聲音,還有帶他去廁所的聲音,剛開始夏綿還是比較正常地問“還好吧?”“要不要喝水?”聽起來似乎交流無果後,夏綿和修的對話就變成了:
“乖,別在這兒呆著了。”
“好好好不去廁所。”
“……我們去的不是廁所我們去的是洗手間。”
這種幼兒園阿姨哄小朋友的腔調,聽得大家背部統一寒風颼颼,麵麵相覷,最先說話的是龍熾,他從剛才的不知所措中醒悟了過來,並意識到了一個大概是事實的事實:
“我說啊……修他不是不愛喝酒的問題,而是壓根不會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