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歐陽勳是從哪裏拖出來一把劍,那劍從靖寒憶背後直貫穿胸前而過,冉鏡雪親眼目睹了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她睜大了眼睛,零碎的淚伴著她一聲淒婉長叫而出,她竟是連滾帶爬的向靖寒憶撲過去。歐陽勳將那一劍拔出,靖寒憶便頹然倒在了地上,那一劍竟是毫不偏離的貫穿了他的心髒,痛到無力的感覺令他幾近昏厥,但他仍竭力的用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伸向了拚命向他爬過來的冉鏡雪。

聞到聲音趕過來的鬱天劍與水芙蓉也隻能來得及見到這一幕:歐陽勳手提的劍上還在淌著鮮血,然而,此刻他的臉上卻也漸漸露出了愧悔之意,仿佛正在與心中的某種意念做著劇烈的掙紮,他額頭上連青筯都已暴出,汗水淋淋而下。

冉鏡雪終於抓住了靖寒憶的手,然而,靖寒憶的神思已開始渙散,眼睫漸漸低垂。“寒憶,你不要離開我,我們剛才成了親的,你不要拋下我,雪姬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的……”冉鏡雪一邊哭求著,一邊努力的爬起身來,想要去抱緊他。

聽到冉鏡雪的呼喚,靖寒憶猛地睜開了眼睛,然而無邊的黑暗還在侵襲著他的意識,他努力的睜著漸漸失去光采的眼睛,對冉鏡雪微笑道:“雪姬,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然而,一句話沒說完,他卻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不——”冉鏡雪的哭喊也漸變得無力,她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爬到他身邊,一隻手捂住了他不停冒血的胸口。“寒憶,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冉鏡雪一邊泣聲一邊搖著頭。

水芙蓉見到這一幕之後,頓覺眼前一黑,竟昏厥了過去。“芙蓉。”鬱天劍驚憂萬分的抱起她,對歐陽勳怒道:“想不到你還真殺了他?你到底是為了給雲婧報扏,還是已受他人所控製?歐陽勳,我勸你趕快清醒,不然,你很有可能連你大哥也一起殺了。”

歐陽勳仿佛如遭雷擊,身體猛一震,手中的劍竟握不住而掉落在了地上。“我到底是怎麽了?”他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剛走進門來的歐陽尋,自責道:“大哥,我……”

“一個女人的死就擊垮了你所有的理智!”歐陽尋也是雷庭大怒,一拳就將歐陽勳擊倒在了地上,“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殺了我們的救命恩人,小勳,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不知道,我控製不住……”歐陽勳牢牢的抓緊了歐陽尋的手,跪在他麵前,愧責道,“我真的控製不住,大哥,我一想到雲姑娘的死,我就……”

歐陽尋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看來是那個女人使用迷魂術在你心中種下了心魔。這個女人還真夠厲害,將我們所有人都已算計。”他再望向倒在地上的靖寒憶,目光中也露出了深深的愧責,更多的也是一種隱隱的傷痛,不可不承認,當他看到靖寒憶一雙眼睛時,總能想起那個笑起來天真爛漫卻又幽幽含情的藍衣少女。

“寒憶,你不要離開我,我們剛成了親的,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冉鏡雪已哭得聲嘶力竭,雙手無力的搖了搖靖寒憶的身體,靖寒憶用盡最後的一點餘力抓住了她的手,凝望向她的目光中透出一點憂淒,他已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隨著鮮血的湧出而漸漸流逝,縱然他有再強的毅力也抗拒不了死神的力量,於是,他隻能最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道:“雪姬,不要哭,我記得初遇你的時候,你很堅強,我希望你能一直堅強下去,堅強的活著……”

“不,不……”冉鏡雪拚命的搖頭,一邊哭一邊求道:“寒憶,沒有你,雪姬也活不下去的,雪姬希望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好不好?寒憶,你答應我,好不好?”

靖寒憶竭力笑了笑,然而,眼睫卻已重重的下垂,握著她的手也漸漸鬆開。冉鏡雪極為害怕的抓緊了他的手,感覺到他身體的逐漸冰涼,她又恐懼萬分的將他的身體抱緊,希望能將他的身體溫暖起來。

“寒憶,你不要睡著,跟我說說話,好麽?雪姬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你說……”

“寒憶,你聽見我說話了麽?”

“你聽得見雪姬在跟你說話麽?”

她不停的輕聲叫喚,再次望向他的臉時,卻見他仍睜著眼睛,然而眸中卻已無神采,她終於明白過來她終究留不住他,前一刻還是洞房花燭溫柔的纏綿,後一刻她就要接受生離死別的痛苦,這一刻的絕望與心碎甚至超出了她在麵對所有師兄師姐們死亡時所承受的極限,“啊——”她突地一聲長聲淒叫,將掛滿淚痕的臉埋在了靖寒憶的胸膛。

水芙蓉被她這一聲傷心欲絕的叫喚驚醒,淚水也在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驀地掙開鬱天劍的懷抱,跪倒在靖寒憶身邊,雙手顫抖的抓緊了群裙,悲痛的低聲輕喚:“師兄,師兄……”

冉鏡雪聽到了她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目光中閃出一絲莫名的希翼,她突地抓住水芙蓉的手,肯求道:“芙蓉妹妹,你這麽聰明,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麽?”

“雪姬姐姐——”水芙蓉被冉鏡雪失魂落魄的表情嚇住,又不知如何勸慰,因為她此刻心中的痛苦絲毫不比冉鏡雪少。

“芙蓉妹妹,我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也很愛他,你一定不願看著他死的,不是嗎?”

“雪姬姐姐,芙蓉也沒有辦法起死回生呀……”

聽到水芙蓉這一句話後,冉鏡雪終於到了完全崩潰的時候,然而,她卻異常的安靜了下來,抱著他的手臂躺在了他的身旁。“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冉鏡雪輕輕低喃了這一句,眸光中竟閃爍出一點欣悅之光,就見她突然吐出一點舌尖,看勢要咬舌自盡,就在這時,鬱天劍閃電般的出手,捏開了她的上下頜。

“冉姑娘,請節哀順便!”鬱天劍眼中也滲出了同情的光芒。水芙蓉見這突來的變故,也極為驚慌的勸道:“雪姬姐姐,芙蓉求你活下去,求你為師兄留下一滴血脈!”

冉鏡雪本來已心如死灰,聽到水芙蓉這一句話後,突然睜開了眼睛,望向水芙蓉道:“芙蓉妹妹,你說什麽?”

水芙蓉也流幹了淚,嚶嚀道:“雪姬姐姐,芙蓉求你為師兄生一個孩子,雖然這對你很殘忍……”

冉鏡雪又似看到了希望,喃喃自語道:“是麽?我肚子裏會有寒憶的孩子麽?”她又輕輕摸向了自己的腹部,如果真有寒憶的孩子,她一定要為了這個孩子而活下去吧!

她又轉過頭來看向靖寒憶的臉,伸手撫摸了一下他依然睜開的眼睛,低泣道:“寒憶,我想給你生一個孩子,像你一樣好看的孩子,我也想……”她禁不住又嗚咽出聲,“我也好想有一個家,想和寒憶過著最平凡人的生活,想每天照顧著我們的孩子,每天等著你回來……”

水芙蓉被冉鏡雪感染得再也控製不住,跟著哭了起來,她曾經也像冉鏡雪這樣奢望過,與師兄一起過著最普通人的生活,她曾經一度不是沒有這樣幻想過……

“雪姬姐姐,你不要再說了,好麽?求求不要再這樣了……”水芙蓉勸道。

鬱天劍一時感覺到自己成了局外人,麵對兩個女人的哭泣,他竟有了一種很無力的感覺,不知如何勸慰才好。卻在這時,空中又響起了一個妖媚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哈哈,我主神尊終於要脫胎換骨了麽?你們每一個人都逃不過七情六欲的煎熬,每一個人都逃不過!”

“冉鏡雪,你難道不為你相公報仇麽?尋死覓活的有什麽用,你還是魔鏡雪姬,就該站起來,為他報仇,為他報仇,明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