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鏡雪被他的一句話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後退,一失足,她便向著身後的牆壁撞了上去,本以為會撞個頭破血流,卻不料她整個人都撲了個空,身體也好似透明一般穿過了牆壁。

“阿雪——”山子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在毫無反抗力的情況下又被一股力量吸了出去。睜開眼睛看時,她的人就已橫臥在了山子的懷裏。

“阿雪,你沒事吧?”山子的眼睛裏充滿了憂悒與關懷,看著她時依然是含情脈脈。

“我?”冉鏡雪試圖著將顫栗的纖手伸向山子臉上的白玉麵具,卻駭然的發現,她的手也能穿透山子的頭顱而過,“這是怎麽回事?我……我已經死了麽?”心中陡然彌漫起黑暗的恐懼與孤獨感,她努力的回想著來這裏之前的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真的就這樣死了麽?

山子安慰道:“阿雪,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你回去,隻要你答應我不要與那個人在一起,我便一切都依你如何?”

冉鏡雪仿若未聞,低聲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多陪他幾天?為什麽屬於我的幸福會是這樣的短暫?我好舍不得……真得好舍不得他……”

山子見她臉頰上盡是虛無的淚痕,心中湧起無盡的痛楚,在她心裏,真的隻有那個人的存在麽?她甚至連看都不會再看他一眼。

“阿雪,我隻想問你一句話,如果你沒有遇見過他,此生會不會愛上我?”山子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冉鏡雪還是沒有看他,隻是默默的垂淚,口中喃喃道:“我已經是寒憶的妻子了,此生,我隻愛他一個人,也隻屬於他一個人。”

山子合了合雙眸,眼角竟然有一滴淚滑落,仿佛狠下了一下什麽決定,他突地將冉鏡雪推了出去,目送著那一襲白衣穿過石牆,逐漸飄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阿雪,既然我給你不了你想要的幸福,那麽就成全你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去吧!不過,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改變你的命運,我一定不能讓你死於任何人之手!

就算是死神也不能奪走你的靈魂!你的靈魂隻能屬於我,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亦如此。

如同午夜間的幽靈,他掀起了漆黑的袍袖,穿過一道石牆,走進了另一個空間,靈界的燈光刷地一下全亮了起來,唏噓嘈雜聲響成一片。

“咦——邪王竟然放走了那個女人,我們好不容易捉來的靈魂,他就這樣放走了麽?”

“唉,他喜歡那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不喜歡他呢!”

“那也不能放走她,放走她,我們的努力不是全白費了麽?”

“邪王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你有什麽插嘴的權力?”

黑暗之中遊離的燈火似乎非常的雀躍興奮,嘰嘰喳喳的爭論不休。

“別吵!”突一聲厲喝打斷所有邪靈們的竊竊私語,黑袍的男子撫摸了一下臉上的白玉麵具,冷道,“誰要是再吵,我就吃了誰,對於一些不聽話邪靈,我有代表魔王處罰她的權力。”

他一聲怒喝果然見效,沒有了邪靈們的議論紛紛,黑暗之中就是一片死寂。

山子突地平抬起了右手,將那一顆墨綠寶石的戒指量到眼前,墨綠色的光芒籠罩在他臉上,將他那一張白玉麵具也浸染得一片青綠,令他的臉龐看上去是極其的猙獰可怖。

“魔元神賜予我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自由行走於黑暗與光明之間,無任何阻礙。”

“但是,魔元神,你能賜予我改變命運的力量麽?”

指中戒指仿佛聽到了他的話語,墨綠色的光芒漸漸散開,絲絲輕響從光芒中滲透了出來,山子的目光陡然變冷,直透石牆,遠射向了千裏之外。

“如果不能賜予我改變命運的力量,我就要利用你的力量誅殺三界,我不惜與你合為一體,修成魔道,從今以後,任誰都不是我的對手!就算是魔教之王封晹,也終將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哈哈哈……”

千裏之外的水月湖上驀地升起一道巨波,一個譏誚的聲音從湖水中傳了出來:“星空之神的逾輪,你又有何能力與我魔元神對抗,三日之後,若你還不能答應我的條件,幻月星空就是你的葬身之處!從今日起,我會每日示警三次,你神筆下所創的世界,我會一步一步的將其毀滅!”

那聲音漸漸沉入湖底,一道純白色的柔光從浪花中緩緩飄了出來,紫衣少年臉色微沉,將戴有戒指的手迎上了那道柔光。戒指上的紫寶石頓時閃爍出微微翕動的光芒,那光芒如同衣衫般的將那縷潔白柔光包裹起來。

沒有理睬水麵上飄出來的那個聲音,紫衣少年凝神注視著手中的戒指,臉上展開了一絲欣悅的微笑。靖寒憶見他笑,便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

紫衣少年道:“這是天主賜予我的紫魂戒,此戒指象征著創造與重生,有保護靈魂的力量,我剛才就是利用它吸進了你妻子的魂魄,隻要靈魂歸體,尊夫人便可馬上醒過來。”

“是麽?此戒指竟有如此神奇?”雖然懷疑,靖寒憶心中還是忍不住欣喜,隻要有任何辦法能讓雪姬蘇醒過來,都可以一試吧!不如就信他一次!

紫衣少年將那枚戒指放在了冉鏡雪的眉心,一縷柔光自她眉心輸入,片刻後,冉鏡雪果然醒轉了過來。靖寒憶欣喜萬分,立刻抱起了她,看到她秀眉間還殘留著恐懼,便輕喚了一聲,搖動她的身體。冉鏡雪聽到他的一聲叫喚,終於衝破層層黑暗的夢境,陡然睜開了眼睛,看到星空,看到月光,更看到了一張熟悉到親切的臉龐。

“寒憶!”冉鏡雪幾乎是狂喜的大叫出聲,雙臂攬上了他的脖子,不停的傾訴道,“寒憶,我做了一個好可怕好可怕的夢,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我已經死了……”

靖寒憶的心也是輕輕一震,他何償沒有害怕過她會永遠離他而去,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他靜靜的聽著她的聲音從嚶嚶啜泣到言笑耳語。

“嗬嗬,我又活過來了!我又回到寒憶身邊來了!感謝天帝保佑!”冉鏡雪高興得舉起了拳頭,撲到靖寒憶懷裏又是哭鬧又是嘻笑,一番話總說個不停,也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有這麽多的話可以說吧!靖寒憶也不厭其煩的點頭應答著她的每一句話。

許久,冉鏡雪傾訴完了之後,才注意到身後站了一個陌生的紫衣少年。

“你是?”望向紫衣少年孩童般稚氣的臉龐,冉鏡雪疑惑的問道。

“逾輪,是天主給我的名字。”紫衣少年答道,“靖夫人可以直接叫我逾輪就可以了。”

冉鏡雪聽到“靖夫人”三個字後,心中不由得喜滋滋的,本來就紅撲撲的臉蛋又是一紅,霞暈染遍雙腮,竟又是一副嬌羞之態。

靖寒憶見之不禁一笑,將她的手牽了起來,向紫衣少年答謝道:“閣下救我妻子之恩,在下已銘記於心,若閣下有需用得著在下的地方,還請盡管開口。”

冉鏡雪一聽,連忙搶道:“原來是這位逾輪公子救了我麽?”

靖寒憶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以後可不許這麽頑皮非要跑到橋上去說話,再把魂兒弄丟了,我可不管你了。”

冉鏡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是雪姬不後悔跑到橋上說那句話呢!我相信神靈會賜福給我們的,這樣,我和寒憶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隻是……”她也搔了搔後腦勺,含羞的問道,“寒憶以後真的不管我了麽?”

靖寒憶神色沉肅下來,心裏自然生起萬千不舍,沒有答她的話,卻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紫衣少年見他們夫妻恩愛,也笑道:“難怪禦月神主降世凡間會為俗世情感所惑,原來是得此佳妻,當真不悔。隻是……”他將目光凝注在冉鏡雪臉上看了許久,看得冉鏡雪不禁惱羞成怒道:“逾輪公子,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紫衣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頷首道:“報歉,逾輪隻是被靖夫人的前生後世、過去未來所吸引,還望靖夫人不要誤會。”

“前生後世?過去未來?”冉鏡雪不禁笑道,“你這人好奇怪,你能看到別人的前生後世、過去與未來麽?難道你是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