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他們無話可說,她隻有再將目光轉向那依舊慵懶臥於湘妃椅上的白衣男子。

“這就是你介紹我認識的人?”冉鏡雪無可奈何的問。

“不錯,你感覺怎麽樣?”白衣男子臉上隻有笑,滿足的笑,就像是剛欣賞完一段有趣的戲劇後不禁表露出的滿足的笑。

“我覺得他們有病。”冉鏡雪這一氣憤的回答,實際上是想激一激那兩具蠟像。

但是激也沒有用,他們還是一動也不動。

“不錯,他們的確有病。”

白衣男子這一說,冉鏡雪又呆了,仿佛她現在麵對的這個躺在湘妃椅上的人也有病。

“是心病。”白衣男子馬上解釋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得心病麽?那就是因為他們知道的密秘實在是太多了,知道的太多,這心裏裝不下了就會得病,病了就會想到宣泄。”

“所以,他們將密秘宣泄給了你麽?”冉鏡雪打斷道。

“是,你又說對了。既然這心裝不下了,那當然要宣泄出來,要宣泄就要找到合適的對像,而這個對像就是我。”

“他們憑什麽會將密秘宣泄給你?”

冉鏡雪當然不信,孿生先知買的隻是一個人的心,也隻對這一個人付出他們的忠誠,付出他們的能力,而這能力便是未卜先知的密秘,也便是普天之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的情報信息。沒有得到買主的允許,他們絕不會向任何其他人說出一個密秘。

這是江湖規距,也是他們對江湖人的承諾。

他們已經認定了他們的買主封天君,卻又為何會將密秘轉訴給他人?

“因為我有錢,我有足夠的錢能治好他們的病。你不相信麽?”

白衣男子得意的笑,他笑的時候,眼睛裏漾出無盡的媚惑,這一笑不禁讓冉鏡雪心地一震,如果男人的眼神也會這樣嫵媚的話,那麽他一定不是男人了。

“哦?”冉鏡雪一笑,她這一笑,計上心頭,“有錢的人多得是,他們隻認你的錢?”

“嗬……”白衣男子陰柔的一笑,“冉姑娘還真是有趣。不錯,有錢的人多得是,可他們就是隻認我的錢,因為隻有我的錢才能請動神醫,才能治好他們的病。”

“神醫?”冉鏡雪又是一愕。

“嘍,就是這個。”白衣男子素手一舉,舉上來的赫然又是那片雪葉。

看到這片雪葉,冉鏡雪的眼神又倏然變了,似乎那片雪葉就是牽引著她心間的一根弦,隻要雪葉一出現,她的心弦就會繃得緊了又緊。

“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冉鏡雪憤然的問。

“隻是讓你相信我手中的雪葉,相信孿生兄弟的未卜先知。你相信了,我們的交易就可以進行了。”白衣男子笑道。

“我相信。”冉鏡雪也忽然笑了,她笑得很冷,笑得很神秘,笑得很黯淡,然後,便是風聲起,雪花飛,冰心訣,她的手宛若一把劍,倏地探出,這一劍探出,她的聲音她的氣息也如冰冷的劍一齊探出,劍氣縱橫,如網一樣的罩向了那白衣男子。

“我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先受我一劍吧!”

然而,劍是出了,卻並未刺到該刺到的人,她的劍網就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刀刃,就在刺到人胸前的一刹那,化為煙花般的粉碎。

所以,那白衣男子安然無恙,他依舊還能得意的笑,那笑如春風般的溫婉,如百花般的絢爛,如毒蠱一樣的媚惑,但這笑就是對她的一種諷刺,一種致命的打擊。

而冉鏡雪無論無何也笑不出來,她雖然沒有看見斬掉她冰雪劍的刀刃,但是她已預感到,這無形的刀刃正是從她身後那兩個一動也不動的蠟像身上發出的。

那是心刀心劍,是你想主讓它斬到何處它便斬到何處的心刀心劍。

“我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冉鏡雪凝視著白衣男子,認真道。

“哦?”這會兒輪到白衣男子驚訝了,他的眼裏閃出了對冉鏡雪好奇的光,“你明白了什麽?”

“第一,你不是鍾離公子,鍾離公子我見過,他不是你這副德性。”冉鏡雪一語落音,白衣男子又是大聲一笑,他這一笑,格外顯得媚骨,有些麻酥。

“那第二呢?”笑完了,他像玩弄小孩子一樣審視著冉鏡雪。

“第二,你是魔教幕天宇的人,你一路跟蹤我,為了引我至此,你不惜殺了小嬌。”冉鏡雪想到了她逃亡生涯中背後一雙無時不在的眼睛,想到了馬車,丹砂,馬夫,還有嶽陽樓前那個突然現身的慧光懾魄的嶽陽才子,以及小嬌莫名奇妙的摔死,還有那樓頂之上傾天起舞的紅衣少女,這一切本無聯係,卻如走馬觀花般的在她腦海裏浮現。

“你有什麽證據?”白衣男子也認真的問。

“沒有證據。”冉鏡雪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有證據,那為什麽要這樣冤枉我?第一,我不會跟蹤人,我嫌麻煩;第二,我不會殺人,我嫌血腥。”白衣男子一臉的無辜。

“因為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冉鏡雪也怛然的回答。

白衣男子一怔,愣了片刻後又看著冉鏡雪忍俊不禁的大笑,他的笑就像是一個母親為自己孩子的天真淘氣而表露出來的慈懷般的笑

“好了,你也不要多疑,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鍾離風俊,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就是我,是可以跟你談一筆交易幫你解惑的人。”白衣男子正色道。

“你要跟我談那片雪葉?”冉鏡雪問。

“跟聰明的人說話就是要輕鬆些。”白衣男子正經道。

“好,在我們談交易之前,請將你的麵具撕開。”冉鏡雪緊緊的盯住白衣男子的眼睛,直盯得白衣男子也不好意思的埋起頭來,他低下頭了,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她可以指著白衣男子的臉脅迫道:“你不敢麽?”

“不敢,我為什麽不敢?”白衣男子抬起頭來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女人盯著一個大男人看這麽久,你不害羞,我還害羞呢?”

“你——”冉鏡雪實在想不到他會迸出這樣一句話,一時氣得無語。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馬上也會找到這裏來,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一邊喝茶一邊談交易,豈不美哉?”趁著冉鏡雪一時分了神,他按了按湘妃椅上的一個機簧,隨著他一按,那地麵開出一條縫來,等到冉鏡雪意識到不對勁時,她腳下一踏空,身體不由控製的向一片燭光處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