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水源,無非就是二種辦法,一種辦法就是掘地三尺,他們試過,累得筋疲力盡也沒見到半滴水從地底冒出來。第二種辦法就隻有找人了,若是能找到活人,也證明這裏有能讓人活下去的水源。

於是,幾人結伴想要走進那荒廢的古城。一來,他們對這古城甚是好奇,二來,走投無路之際,他們也期待能在這古城裏找出一個人來。但他們剛邁近荒城一步,就有人聲問道:“你們是來找龍魂鳳魄的麽?”

是簫聲中傳來的女子聲音!

幾人霍然抬頭,驚詫的望向鳳凰台上的那道身影。

鳳凰台上的女子並沒有回頭望向他們,但那聲音又的的確確是從她簫聲裏傳出。

“龍魂鳳魄?”鬱天劍驚道,“王妃,是您在對我們說話麽?”

“是。所有來到龍城的人都想取到龍魂鳳魄,但所有人都死在了這裏,所以,龍城變成了荒城,荒城又變成了鬼城,直到妖魔入侵,鬼城又成了妖魔之氣匯聚之地。”鳳凰台上的女子還是沒有動,她依然在吹簫,依然用簫聲來表達著她的心聲,“你們,真的要從這龍城裏取出龍魂鳳魄麽?”

鬱天劍正要說話,水芙蓉搶先道:“王妃,您誤會了,我們不過是路過此地,就想找到水源來解渴,我們並不知道龍魂鳳魄為何物呀?”

“是麽?所有人都想爭奪的寶物,你們竟然不知道麽?”

“所有人都爭奪的寶物到底是何寶物?它寶貴在哪裏?”歐陽尋接二連三問道,“是否也能讓我們感興趣?”

“隻要擁有了龍魂鳳魄,便能擁有天下,這是江湖傳言。”

“敢問王妃,何為天下?”歐陽尋高聲喊道,“金錢、權勢、地位於我兄弟二人來說,想要得到易如反掌,這天下就算得到了似乎也覺無趣!”

鬱天劍聽罷一怔,歎道:“歐陽公子好大的口氣!”

“天下在於心,以仁道之心冶天下安寧,天下和平必在統一,若兩位公子心懷天下,必也如各國諸候爭霸天下,成就千古美名。這便是龍魂鳳魄對於英雄的**。”

“那這龍魂鳳魄到底有何等神奇,為何得到了它便能得到天下?”歐陽尋繼續問道。

“傳說龍魂鳳魄能開啟通天之道,於九天之上改變命運的劫數,隻要你將自己的心願寫在了那本天命冊上,你在人間的命運便能按照你的意願實現。”

“還有這麽好的事!那如果能打開通天之道,我何不直接升天當神仙算了。”鬱天劍訕笑道。

簫聲猝然停止,吳國王妃的聲音沉默,水芙蓉唯恐鬱天劍的話得罪了她,便急忙解釋道:“天劍言出無心,請王妃不要生氣!”

“我又怎麽會生他的氣!本來自於天界,最終回歸於天界也是他的命運。”

“王妃此話是何意?”水芙蓉擔憂道。

“夜影仙子不必多問,也應該知道是何意。”那道倩影忽然迎著初升起的一道月光抬起頭來,“每到月出之時,我便要化身為鳳,飛向遠方,去尋找他們的行跡。”

“我兒寒煙,寒憶。”

鳳凰台忽然下沉,那襲白衣倩影竟在瞬間化為一隻火色鸞鳳,向著高空展翅飛去。

一聲清嘯從遠方傳來,水芙蓉陡然一震,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麽?

寒煙?寒憶?

鬱天劍也詫異道:“素菊,看來,這吳國王妃還果真與靖公子姐弟二人有著特殊的血緣關係。”

水芙蓉愕然點頭,那麽,她的猜測便是對的了,師兄和他的姐姐一定是在出生之時就已被送出了王宮吧!師兄一定還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孿生兄弟卻沒有對那火鳳飛去之時所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關心,二人早已疲憊不堪,心裏大約除了想著一個“水”字就再無其他了吧!

正當大家都心力交瘁,將至絕望之時,水芙蓉忽然叫了起來,“水!水……那裏有水了!”

哪裏?孿生兄弟腦海頓時一亮,耳畔果然聽到了一陣泉水嘩啦的聲音,抬眼看前方,正是那鳳凰台沉落的方向,一道噴泉衝出地麵達一丈有餘,泉水向四周傾落,如花苞盛放。

水芙蓉與鬱天劍高興得手牽手跳了起來。

瘋了般的飛奔到那噴泉下,孿生兄弟興奮得解開了衣裳,任由泉水從臉麵上洗衝而下將他們全身都淋濕,畢竟是有著嚴重潔癖的人,寧可被狂風暴雨洗刷,也不願再聞到那血的腥味。

鬱天劍的一襲黑衣也被泉水洗淨,水芙蓉不敢淋濕衣裳,便捧著手接了點水解渴。

水喝夠了,也玩夠了,幾人便從泉水中走了出來,繼續走向那被稱之為龍城的荒墟。

荒城的大門前,豎著一塊破舊的牌匾。

本以為這塊牌匾上會寫著“龍城”或是“鬼城”,不料,他們看到的卻是“彼岸客棧”四個大字,名字特別,尤其這四個字還似剛寫上去的一樣,油漆未幹還留下被抹過的一片模糊痕跡。

“彼,岸,客,棧?”歐陽尋一字一字的念道,“這個名字倒是挺有意思,難道這龍城竟已被人修整成客棧了不成?”

“大哥,我看這古城占地約有十裏,絕對不能稱之為客棧,也許,有人豎這塊牌匾隻是想告訴我們,彼岸客棧就在裏麵,而這牌匾便是為了給我們指路。”

歐陽勳沒有說錯,當鬱天劍三人再次仔細看向那牌匾時,竟見那被抹得一片模糊的油漆痕跡就是一個方向箭頭,不用懷疑,箭頭所指的方向便是“彼岸客棧。”

“我們進去看看!”歐陽尋一聲喝令,幾人跟隨著他飛奔進了龍城,尋找到了一個看似很古老的客棧,客棧雖老舊,卻也被打掃得還算較幹淨。

為什麽會被稱之為彼岸客棧?他們不是沒有感到好奇。

但走到這客棧門前時,他們便不再詫異,因為這客棧門前赫然盛開了一大片彼岸花,妖豔火紅的曼珠沙華,鋪就如血紅的地毯。

彼岸花,傳說是開在黃泉路上的地獄花,花開不見葉,葉生不開花,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

“這裏為什麽會開滿曼珠沙華?”水芙蓉不免擔憂道。

“因為這裏的主人喜歡它。”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客棧裏傳了出來。

孿生兄弟聞聲,立刻拔足奔進了客棧。

“掌櫃的何在?”歐陽尋一聲大喝,這“客棧”竟是一震,仿佛要坍塌了似的,劇烈一抖,“老板娘何在?”歐陽尋不耐煩的再喚了一聲。

“公子這獅子吼也太過驚人,小女子不得不出來與公子見個麵了。”客棧裏燈光影綽,顯得陰暗而詭異,也不知道將從這客棧裏走出來的到底是妖還是鬼?

陰氣極重,幽風也過,一陣細碎如流水般的聲音漸漸襲近。一個窈窕的紅色倩影從昏黃的燭光中走了出來,她抬頭,向眾人一笑,那一笑果如彼岸花開,陰冷而妖譎。她的臉色如血一般的殷紅,仿佛月光垂照都無法掩去那厚厚胭脂一般的血紅色。

“你就是這裏的老板娘?”歐陽尋毫不客氣的問道。

那女子一鞠躬,點頭笑道:“很高興接待幾位客人,我正是這裏的老板娘,各位可以叫我曼珠。”

“你叫曼珠?”歐陽尋聽到這個名字時的反應顯然有些遲鈍。老板娘點頭。他又問道,“那這裏的老板是不是叫沙華?”老板娘再次點頭。

“你們是在這裏做生意麽?”歐陽尋再次問道。

“當然,我們也是人,人都要吃喝,所以,我們在這沙漠驛站做起了開客棧的生意。”女子微笑從容道,“幾位客人需要訂幾間房?”

歐陽尋死死的盯著這女子看了很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是追問道:“掌櫃的何在?”

“我在。”那紅衣女子欠身道,“公子有何請求?”

“要掌櫃的出來說話。”歐陽尋調侃般的冷笑,“本公子不喜歡跟女人談生意。”

“我也是掌櫃的。”那紅衣女子答道,“難道公子以為女人不能做掌櫃的?”

歐陽尋一愣,女人做掌櫃的確沒有錯,錯就錯在他現在隻看到了這一個女人在客棧,既然是做生意,沒有客人,生意何處來?難不成這女人所做的生意不是金錢買賣?所以,他對這個女人生起了極濃厚的興趣,再次問道:“那請問你的相公沙華何在?”

“公子難道沒有聽說過,彼岸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的傳說麽?”女子望著他嫣然笑道,不知為何,他看到這一張臉時總能聯想到“鬼”,尤其這笑容更如鬼魅。

歐陽尋沉默。鬱天劍接道:“姑娘的意思是,你在,所以你相公就不在?”

“還是這位公子比較聰明。”女子讚道,“我與我相公自成親之後便永不相見。”

“為什麽?”水芙蓉驚訝的問道,“為什麽不相見?”

“彼岸花的咒語,讓我們白天黑夜交替之時永遠分別,白天我為花,夜晚我為人,我相公白天為人,夜晚為葉。”女子笑著說道,本應是一個淒傷的的故事,可她說起來好似還極為開心似的,“我們必須要這片曼珠沙華來掩護好我們的真身,不然,我們就會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或是月亮升起的時候灰飛煙滅。”

水芙蓉聽得心裏又悲愴起來。鬱天劍疑道:“姑娘所說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我為何要騙你們?”女子曼珠聲音輕柔,看了一眼鬱天劍,再走向客棧外的那片曼珠沙華,此時月光斜照,花色呈現出一種詭異幽絕之美,她說,“花兒很快就要謝掉,葉子就會長出來,而我的相公也將藏身於這片曼珠沙華的葉子之中。

她一邊說著,那片曼珠沙華竟真的應了她所言在一瞬間凋謝,綠葉迅速的長了出來,這不由得令他們想到了沙漠之中的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