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婧召來蜂群遮天,嗡嗡聲不絕入耳,濃黑瘟疫之氣竟被蜂群分劈而開,而在蜂群之中有七隻龐大的巨蜂展長翅而並行,七隻巨蜂呈七種顏色,一旦濃煙沾染其身,它們便張開大口,將一口又一口的黑氣吸食了進去。

靖寒憶等人見之大喜。雲婧自十三歲便以千蝶蠱神的聲名震懾苗疆一帶,其養蠱之術自然當今蓋事無可置否。蠱以毒為食,這些濃煙自然成了這些蠱蟲的腹中美味。

“好厲害的蠱!”孿生兄弟忍不住讚歎。

雲婧收了手中的玉瓶,轉身對靖寒憶等人道:“這是我養的七色玄蠱,此蠱不僅劇毒無比,更是以毒物為食,我以七色玄蠱吸噬這些毒煙,方可為大家開劈一條幹淨的道路,隻是,大家要小心隨我同行,沒有我的控製,我怕這些蠱蟲也會襲擊你們,若被它們咬上一口,劇毒攻心,恐怕連我也救不了”

歐陽尋聞之微微色變,即而笑道:“當然隨雲姑娘同行。”

雲婧看了歐陽勳一眼,道:“尤其是你,沒有喝蜂藥,最易染毒上身。要格外小心才好。”

歐陽勳眸中神光微動,也肅然作揖道:“一切聽憑雲姑娘。”

水芙蓉忍不住感激道:“阿婧,謝謝你這麽幫我們。”

“都是生死懸在一起的人了,還謝什麽。”說完,她驅使著七色玄蠱與蜂群緩緩前行,每走一步都是十分的謹慎,而七色玄蠱在她的召喚下也果然將逼近他們的毒氣吸盡。蜂群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竟如同在他們身周築起的護城牆。

毒氣未侵噬到他們,可大批的蜜峰因吸噬毒煙過多而脹死落地。雲婧眼見她養了十年的蜂群一點一點的減少,眼裏不免露出了惋惜和不舍。但她很快又收起了內心的一點悲痛,帶著靖寒憶等人前行。剛走出瓊花別院時,靖寒憶突然腳步頓住,耳畔聞得一陣怪異的聲音而昂首望向了天空。冉鏡雪聽辨能力最是靈敏,也隨之望向了高空之上。

陰雲萬裏,烏氣黑瘴遮天蔽日,但卻有無數大雁刁著白骨成群飛行。它們突破了黑障,在淒涼的長嘯哀鳴之後,漸漸落下,在低空裏回旋。

冉鏡雪終於看清,那些大雁並不是刁著白骨,而是它們的身體本就與白骨相聯,駭然色變,她抱緊了靖寒憶的脖子,吞吞吐吐道:“寒憶,那到底是什麽?那些大雁怎麽會……”

“那是魔戾之氣將它們變成了妖。”水芙蓉接道,“師兄,看來紫石魔王的力量已完全複蘇。人世間將有眾多妖魔橫行,我們該怎麽辦?”

“欲斷其根本,必究其根源。”靖寒憶道,“素菊,既然我們千年前能封印住它,現在一樣也能。”

“魔使妖孽眾生,天下必大亂呀!”孿生兄弟歎道。

“不好,那些大雁白骨是衝著我們來的,它們已經向這邊飛來了。”鬱天劍望向天際疾速飛來的雁群,扣緊了手中的飛天劍,水芙蓉握了他的手,搖頭道:“天劍,此刻先不要動,若那些大雁真是衝著我們來的,再動手也不遲。”

“素菊,你怎麽連這群妖孽都同情呀!”鬱天劍微微有些憤怒,這時,他體內藏著的另一個靈魂終於插話道:“素菊不是同情這些妖靈,而是為了避其禍。”

“此禍,想避也避不開了。”靖寒憶將冉鏡雪護在身邊,提步上前,卻被雲婧攔住腳步,“靖郎,你將禦月神劍葬於絕命涯,以何為戰?”

冉鏡雪聞之一驚道:“你說什麽,寒憶將劍葬於絕命涯?”

雲婧看了冉鏡雪一眼,不再回答,水芙蓉臉上也透出憂慮之色,問道:“師兄為何要葬劍?”

“沒有了禦月神劍,我也一樣可以戰鬥。”靖寒憶眼中露出一絲鋒銳殺氣,當然,這殺氣爭對的是天上的大雁白骨飛群。

“靖兄不必太過好強,若想除掉邪魔,沒有禦月神劍,靖兄的力量便挫失了一半。何況禦月神劍凝聚了千年的靈力,實為除魔最好的武器。”說話的是江昀郎的靈魂,“若要找回禦月神劍,也不是什麽難事?”聽江昀郎這樣一說,眾人的臉上都露出喜悅,靖寒憶亦高興的問道:“江公子有何辦法,還請明示。”

“禦月神劍在千年前本是夜影仙子所鑄,劍與人通靈,當然是由夜影仙子取回。”

“我?”水芙蓉微詫,又聽江昀郎道:“素菊,千年前你鑄劍之時,可有用了你自己的血淚?”

水芙蓉默認不答。江昀郎又笑道:“那麽,就隻能由你來喚回禦月神劍了。”

“如何喚回?”水芙蓉迫不及待的問。

江昀郎沉默了片刻,肅聲道:“血與血之間的感應。素菊,你可再願為禦月神劍流一次血。”

“不可以。”鬱天劍搶道,“為什麽又要素菊來犧牲?你不僅僅是要她的血,你還想要她的命吧?”鬱天劍的這一言讓大家的臉色都變得驚訝而凝重起來。

卻就在這時,本來陰沉的天色又陡地黯沉,那些低飛的大雁掠過他們的頭頂,落在了他們麵前,尖銳的嘈雜聲猶如滾濤般襲來,鬱天劍備劍欲戰,靖寒憶等人的瞳孔已急劇的縮緊。

“讓我來!”雲婧站在最前麵,一聲斷喝,命七色玄蠱搶攻而下,那七隻巨蜂便狠狠的咬向一隻正向他們撲過來的大雁,“嗷嗷”幾聲嘯鳴,巨蜂啃破了黑翅,大雁吃痛著地,翅羽立刻變得委焉,白骨之身從中折斷。

雲婧稍鬆了一口氣,又凝神將目光掃向了其他大雁,它們逐漸演化成人的麵孔猙獰而狂笑,雲婧看得心悸,再次驅使七色玄蠱咬向接踵而來的其他大雁。卻不料,狂風襲近,七色玄蠱還未飛近那些大雁半尺便被一陣尖笑狂風撲了回來。

“嗷嗷”七色玄蠱好似哭泣般的發出低沉的聲音,仿佛已不敢再攻向那群大雁,而圍繞著雲婧低旋,雲婧秀眉一蹙,催促著七隻巨峰道:“如若你們不幫我解決掉這幾隻怪物,看我以後還給不給你們東西吃!”

七隻巨蜂嗷聲漸低,仿佛還真怕雲婧生氣,奮起剪翼,齊攻向了飛來的大雁。

“哇——”大雁亦發出歡快的叫喚,似乎也把七色玄蠱當作了美食,就等著它們來襲。七色玄蠱在空中盤旋了半響,突地如七道蛇信般飛刺向了白骨大雁,大翅翻飛,但終歸因身體巨胖而笨拙了一點,七隻巨蜂很快鑽進了它們的翅膀,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將它們身上的肉吃空,羽毛如泥般墜落。可是大雁中了玄蠱之毒,卻沒有立刻死掉,它們的半截白骨之身倏地立了起來,向著雲婧等人走了過來。

雲婧驚顫色變,不禁向後退去,而那七隻巨蜂也似沒有辦法的再度飛了回來,圍繞著雲婧低聲鳴叫。“你們說什麽?你們打不過這群怪物?”雲婧好似聽懂了玄蠱在說什麽,而嬌怒道,“我白養你們了,不過是幾隻大雁,咬死它們就行了,你們居然說打不過。就算是妖,也絕對抵抗不了你們的毒性。”說完,她竟一生氣而差點暈倒,因身上未愈的傷口再次裂開,她痛的全身幾近無力,靖寒憶將她扶了起來,道:“你身上還有傷,先休息一會兒,這些白骨由我來對付。”

“可是,靖郎,我們不能離開蜂群,否則就會被瘟疫毒煙腐化。”雲婧急忙拉住了靖寒憶的衣袖,不讓他前行,冉鏡雪見之,神色中稍稍有了一絲不安,但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不會離開蜂群……”言未完,餘光裏瞥見一具白骨已向他們猛撲過來,靖寒憶立刻運起真氣,將力貫於指端,催化成劍,劍亦如月光,刺向那具白骨,但那具白骨並沒有立刻倒下,而又繼續向他們二人撲過來,靖寒憶眼神一凝,一手抓起雲婧的臂膀,將她推向了身後,歐陽勳正好接住她的身體。“寒憶——”冉鏡雪一聲驚呼,欲向靖寒憶追去,歐陽尋突地搶到她身前,製止了她所有的舉動,道:“冉姑娘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唯一可以幫到你相公的便是站在這裏不動,這裏還有我們!”

靖寒憶無禦月神劍,便以指為劍,真氣厲芒騰湧向那些白骨,歐陽尋與鬱天劍也飛跨到了他身邊,“斬妖除魔,這等榮耀之事,怎麽可以少了我們呢!”鬱天劍訕訕一笑,立刻舉起了飛天劍,狠一招斬向了飛奔過來的白骨大雁。

“哢嚓——”第一具白骨倒下,鬱天劍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竟不知不覺中發覺自己用左手亦能發揮出渾勁的力量。歐陽尋也以心劍術與白骨對戰數招。“想不到白骨陣之後,還要再遇白骨陣,卻不知這一次如何讓這些白骨徹底的死掉?”歐陽尋一邊以悍厲之勢斬去白骨肢架,一邊退到靖寒憶身後,喘氣道,“怎樣?這次可還會有白骨陣的樞紐?”

靖寒憶亦用手刀確去一具白骨的頭顱,骷髏落地,他竟駭然的發現那骷髏頭頂正中有一個凹陷的記號,他突然想起了被他從食人花樹中救出來的那個孩子子記,當子記抱著一具幹屍哭叫爺爺的時候,他似乎就見到過這樣一個形狀的凹陷,一時失神,歐陽尋攔到他麵前,將那具沒有頭顱的白骨架砍倒在地,喝斥道:“你小子發什麽呆,差點被這白骨人奪了性命,你知不知道?”

靖寒憶回過神,黯然歎道:“這具白骨讓我想了一個人?”

“人死後都是一具白骨,沒有什麽區別,你能從這白骨身上看出他原為的模樣?”

“雖看不出這具白骨人的模樣,但是,我可以肯定這具白骨正是沙漠之中食人花樹吃掉的那些人,而剛才被我們斬碎的這具便是子記的爺爺。”

靖寒憶話音一落,歐陽尋與鬱天劍還未回過神,就聞得一個聲音從遠及近傳來道:“不錯,正是沙漠之中那群被食人花樹吃掉的奴隸。”

又一隻大雁從遠處飛來,那上麵騎坐著一黑一紅兩人,卻是山子和華騮。

冉鏡雪見之大驚失色,立刻奔至靖寒憶身前,怒視著從大雁上飛下來的山子:“你又想來幹什麽?”靖寒憶挽了冉鏡雪的手,也注視向山子道:“是來與我約戰的麽?”

“不!”山子笑著搖頭,“恰恰相反,我是來講合的。”“講合?”靖寒憶等人都不信,警惕的看著這個已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哪知他還能笑道:“不錯,我是來請求各位與我聯手對付,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