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靖寒憶放下來。這無疑於對大殿裏所有被金蛇繩束縛的人都十分有利,所以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裏都禁不住暗喜。誰知,盜驪瞬間又變了臉色,思忖道:“可是,放他下來,我怕他手中的劍呀!”想著想著,他似乎很煩惱,在大殿之中又來回踱步,到底是放,還是不放,他忽然眼睛一亮,望向靖寒憶,問道:“我放你下來,你能不能不要用劍指著我?”

靖寒憶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妘婧卻冷哼了一聲:“傻子才問這個問題?”

盜驪目光一閃向妘婧,頓時狂怒:“我決定,先讓龍吃了你,我再考慮其他問題。”說罷,他重又抱起七弦琴,一指挑上,重重的在琴弦上一撥,誰知這一撥夠狠,竟將琴弦給撥斷了,盜驪見那彈出來的七根斷弦竟無力的垂搭下來,不禁啞然,怔怔的看了這七弦琴良久,妘婧見之仿佛幸災樂禍的嬌聲大笑起來:“看來是天助我也!”

盜驪抬頭看妘婧一臉的得意,垂頭喪氣的竟要哭出來,他猛地將七弦琴狠狠的向地上一砸:“什麽破東西!”,這一砸,那蛟龍又發出一聲悲嘶的長嘯,竟掉頭一轉,向盜驪飛撲了過去,盜驪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連忙躲進了他身後的寶座底下,那蛟龍也不管是人還是座椅,就是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哢嚓”一聲,那玉座被咬出一個大大的缺口,而蛟龍似乎不覺痛,還不舍的咬在座椅之上,發出一聲又一聲悲沉而憤怒的低嘯,它那雙赤紅燈目又緊盯著盜驪似要噴出火來。

蛟龍的狂怒化為靜止,碩大的頭顱與那玉座似乎再也分不開,騎坐在它身上的冉鏡雪聽到聲音有異,正要脫身逃走,靖寒憶卻突然喚住了她:“雪姬,快將蛟龍的眼睛刺破!”

冉鏡雪聽得是靖寒憶的聲音,便順其意立刻凝出一道冰劍向蛟龍的眼睛刺了上去,“噗——”冰劍插入堅硬,耳邊頓時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嘯,接著便是一陣瘋狂的風起狂舞,冉鏡雪再也抓不住龍角被甩了出去,滾落在地上,這一摔竟摔得她骨骼鬆散、全身麻痛,一時再也爬不起來。

蛟龍的悲嘶漸漸低了下去,它那巨大的身軀橫在宮殿之中差不多占據了這裏三分之二的空間,然,那身軀卻似僵了般再也沒有動彈。大殿裏的人皆是舒了一口氣。

而這時,盜驪突然一聲悲哭響徹了宮殿,那聲悲哭甚至不亞於蛟龍的狂嘯。隻見他從玉座下爬出來,一直跪伏著爬到了蛟龍麵前,淒聲哭喊:“哥哥,你不能死呀!哥哥,你死了,我怎麽辦呀!驪給你找了最好的替身和最好的新娘,你怎麽能就這樣死了呢?”

他越哭越淒苦,直到淚幹了,聲音啞了,他猛然抬起了頭,目光一掃,便掃到了還躺在地上的冉鏡雪身上。然後,他便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奔到冉鏡雪身邊,一把將冉鏡雪提了起來,對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冉鏡雪怒吼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害死了我哥哥一次還不夠,現在又殺了他一次,你還我哥哥命來,你還我哥哥命來!”

冉鏡雪被他一搖一推,幾近昏厥,好不容易憑聽聲音弄清是怎麽一回事,又被他重重的一拳擊倒在地,這一摔,又摔得她胸口血氣翻騰,忍不住就是一道血箭噴出。

盜驪又要提起她再給一拳,靖寒憶厲聲喝止:“住手!你哥哥沒死。”

“沒死?”盜驪一喜,又跑到那白色蛟龍麵前,親妮的呼喚:“哥哥,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驪呀!”但是無論他怎麽喚,那條白色蛟龍都不會再醒來了。“死啦?”盜驪神色一黯,又是向剛從地爬起來,好不容易站穩身體的冉鏡雪奔去。

靖寒憶正欲說什麽,冉鏡雪聽到來勢之凶,心知不妙,便暗生一計,突地叫止了盜驪的腳步:“你等等!就算你要殺我,也不能讓我死得不明不白呀。”

盜驪眼睛一瞪:“你殺了我哥哥,自然要陪命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近一步,冉鏡雪便退一步,她驚道:“我殺了你哥哥?什麽時候?你哥哥又是誰?”

“你還不承認?”盜驪憤憤的跳腳,“我哥哥現在就躺在這龍宮之中再也不能動了,就是你剛才刺穿了它的眼睛,一劍將他刺死了,就是你殺了他,七年前,也是你害死了他,你這個害人精,我要殺了你!”

他狂怒著,雞爪般的手就要向冉鏡雪的麵門抓過去,冉鏡雪聽勢之猛,情急之中,忽抓了地上的一物過來擋住了他這雙凶猛惡獸般的手爪。

那是一張七弦琴,七根弦都斷了琴,冉鏡雪就靠著這張琴擋了盜驪致命的一爪,不禁苦笑:“我刺的是一條蛟龍,不是你哥哥。”

“胡說!”盜驪大怒,“你懂什麽,他就是我哥哥,七年前,我將哥哥的靈魂寄在了它身上,蛟龍就是我哥哥,我哥哥就是蛟龍。”

“我看你是神誌不清了。”冉鏡雪道,“人的靈魂怎麽會寄在蛟身上?何況人死了又不能複生。我勸你快醒醒吧!”

“你殺了我哥哥,就得陪命!”盜驪根本聽不進冉鏡雪的話,又是一爪向冉鏡雪抓了過去,這一抓卻赫然有一條鞭子無形中抽打在了冉鏡雪的身上,冉鏡雪隻覺身上火辣辣的痛,偏又真氣殆盡,一時無法複元,她現在是最後的一點力氣都用完了,別說是反抗,恐怕現在連逃跑也成困難。於是,她幹脆就坐在原地不動了,隻舉著那七弦琴待他的鞭子一抽過來,她立將七弦琴一翻,便將那鞭子纏在了七弦琴上,無論盜驪怎麽拉也拉不開來。

“你給我聽好了,我沒有殺你哥哥,何況七年前,我在天山琴宵閣受藝,從未殺過一個人。”冉鏡雪聽盜驪咆哮的聲音似乎漸漸冷靜了下來,便接著道,“就是在魔教幕天宇,我殺的人也不到十個,這十個人都是魔教的殺手,除非,你哥哥也是魔教殺手,那便有可能是我殺了他。”

“我哥哥不是殺手。”盜驪目光一灼一憂,竟似無限淒傷,“我哥哥是才子,江南第一才子,他的名字叫,江昀郎。”

“江昀郎?”水芙蓉失聲驚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