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慘叫聲無疑於出自於妘婧或是水芙蓉,靖寒憶心歎不妙,就見妘婧正向他奔過來,而水芙蓉似乎還沉浸在白水仙之死的悲痛中,竟如木偶般癡了般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而就在這時,地麵上迅速的出現了一道裂痕,那裂痕如同巨蟒般越伸越長,越長越大,竟是以閃電般的速度向他們這邊曼延過來。

“小心!”靖寒憶見那裂痕已近水芙蓉足下,便立刻化為淩空而行的箭奔向了水芙蓉,一陣輕風與妘婧擦肩而過。他沒有看到,當他從她身旁擦過去時,妘婧的眼裏露出了絕望而幽怨的光芒,那雙驕傲而絕魅的眸子陡然冷沉下去,仿佛下了一個什麽決定,她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陰狠而妖邪的笑容。

靖寒憶自然想不到妘婧此時的變化,於危急關頭中,他賭了最後的一把,在腳尖點落一方土地的一刹那,他一手抓起了白水仙的屍身,另一手將水芙蓉的嬌軀攬起,騰入高空,也便是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們足下的地麵裂開,大片大片的土塊如雨般的向裂縫深處降落下去,許久都未聽到落地的聲音。

“師兄。”水芙蓉陡然驚醒,發覺自己此刻被他攬在懷裏,心中不由得騰起了一種突如其來的驚措與欣喜之情。然,這種欣喜並沒有持續多久,她卻又被另一幕嚇破了膽。

片刻前,他們腳下還是一塊山地,而此時此刻,他們腳下竟是萬丈深淵。巨大的黑口映入她的眼簾,仿佛地獄的入口吸引著她的魂魄,**著她就要向這無底深淵中飄然下墜。

有那麽的一瞬間,她竟似有靈魂出竅墜入地獄之中的感覺。被自己無端的瑕想嚇了一身冷汗,水芙蓉不敢再看這深淵,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靖寒憶道:“靖公子,我們怎麽會站在了懸涯邊?”

靖寒憶淡淡一笑道:“山崩地裂,好一個天災人禍,非人力所能擋。”水芙蓉聽之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話中之意,又聽他接著問道:“芙蓉姑娘,你怕不怕這萬丈深淵?”

“靖公子想要做什麽?”水芙蓉不解的問道。

靖寒憶將目光轉向她的眼睛,冷肅道:“我們要從這裏跳下去!”“啊——”水芙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顫栗的驚訝,“跳……跳下去?”她倒不是自己怕死,而是不敢想象,他為什麽突然間有了這種奇怪的念頭,這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必死無疑,他難道想要自尋短見麽?

靖寒憶忽然微歎了一聲道:“如果芙蓉姑娘害怕的話……”話未說完,水芙蓉立即打斷道:“不,我不怕,有靖公子在,芙蓉什麽都不怕的,芙蓉相信靖公子。”

就算是死,能與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靖寒憶見水芙蓉眼中似乎永不幹涸的淚水裏閃泛出水晶鑽石般的光茫,那其中暗藏的幾許柔情終於令他心中莫名的劃開了一絲漣猗。這雙眼睛……他到底在哪裏見過?明明感覺是如此的深刻卻又一時想不起來,難道他真的忘記了一個人?

水芙蓉見靖寒憶一直盯著她看,臉色微微一紅,便將目光轉移向了別處,輕聲呢喃道:“靖公子,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靖寒憶驚醒過來,淡淡道了一聲:“沒事。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從這裏跳下去麽?”

水芙蓉不解道:“芙蓉不如,還請靖公子講解。”

靖寒憶道:“白姑娘已告知我們,需取得麒麟之心,方可脫離鍾離公子的懸關之陣,但如今,風火麒麟連同它們所棲居的山洞都已墜入地底,就連鬱天劍與歐陽尋二人都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水芙蓉急忙尋視向了四周,但見四周除妘婧外並無他人,而前麵的那一座小山也憑空消失,便知大事不妙,擔憂的問道:“剛才出了什麽事麽?鬱公子他們……”

靖寒憶點頭道:“如果他們還沒有死的話,此刻應該是到了第四懸關之陣,我們現下唯一找到他們的希望,也是唯一能走出七懸關之陣的希望,便是如何通往下一個懸關之陣?芙蓉姑娘可知這下一個懸關之陣為何陣?”

“下一關?”水芙蓉有些為難道,“芙蓉雖知七懸關之陣有哪七關哪七陣,卻不知每一關每一陣應在何時何地出現,實在慚愧。”

“那麽你倒是說說,七懸關之中到底有哪七關哪七陣?”靖寒憶道。

水芙蓉點頭道:“七關各為生、愛、苦、恨、忘、欲、死,七陣各為白骨之陣、龍宮之陣、桃林之陣、皇陵之陣、輪回之陣、極樂之陣、彼岸之陣。當然,這其中還另設有善惡幻陣、刀山火海陣等,卻是芙蓉不得而知的了。”說到這裏,她有些擔憂的望向靖寒憶的眼睛,“芙蓉無能,不能為靖公子解憂。”

靖寒憶微微笑道:“你已經說得夠詳細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下一關便是恨之懸關,下一陣便是皇陵之陣。”

“皇陵之陣?”水芙蓉有些詫異的道,“難道我們現在要去找皇陵?”

“不用找了。”靖寒憶淡淡道,“因為皇陵就在我們腳下。”

“腳下?”水芙蓉下意識的看了看腳下,很可惜,她並沒有看到什麽皇陵,視線裏那漆黑一片的就是那萬丈深淵,難道……她脫口道,“靖公子是說皇陵就在這萬丈深淵之中。”

靖寒憶點了點頭。水芙蓉心中忐忑,輕聲問道:“靖公子,我們就這樣跳下去麽?”

跳下去後,真的能找到皇陵麽?真的不會死麽?他想要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反悔,無論多危險多可怕他都會義無反顧,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勸阻他去做某一件事情,既然不能改變他的決定,那麽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就是尊從於他,與他一起去冒險,同生共死。

“時間不多了。芙蓉姑娘要是害怕的話,就留在上麵吧!”靖寒憶說完,將白水仙的屍身輕輕放在了地上,看到白水仙死去的麵容,他心中又湧起了無限感慨,不禁道,“請白姑娘稍等片刻,我一定會回來帶你去見你丈夫。”說完,他轉身便要向深淵中跳下去,不料水芙蓉突地將一段紅綾長袖拋向了他前麵,纖細的雙臂竟從靖寒憶身後攔腰環繞了過來,並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身體,喃喃道:“師兄,一直以來都是素菊聽從你的安排,無論你要做什麽事情,素菊都不會勸阻師兄,但這一次,素菊不想看到你跳下去,請給素菊這一次機會,讓素菊先跳下去吧!就讓素菊為師兄你指一次路。”

她這一番話說得動情,靖寒憶卻聽得雲裏霧裏,然而卻未料到,她話還未落音,嬌軀一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深淵中跳了下去,靖寒憶見之大驚,二話不說,立刻縱身一躍,身影迅速的墜向了深淵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