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在笑!皺巴巴的臉上溢出一傳低壓的咯咯聲,笑著時,整個身體都在晃動,全身的骨頭節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仿佛就要倒塌一樣。而雪羅脖子上的手指正以驚人的速度延長著,在雪羅的脖子上環繞成圈,越纏越緊——

雪羅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再也無法顧及保存屍體,一用力,硬生生的掐斷了屍體的手指。

“啊——”屍體發出嘶啞的喊叫,仿佛地獄傳來的聲音。全身更加劇烈的抖動著,聲音之大宛如壞掉的機器。

血順著斷開的地方流出來,赤紅的血液有著像膠液一樣的黏度,拉著長長的絲線,上下隨著屍體的動作搖晃著。

光歧和洛特衝上前去,卻都被彈開。似乎在屍體和雪羅中間形成了一個結域,是他人無法靠近的。

星月不忍看,卻又無法將視線移開,整個人宛如被定住一般。而她所看到的,也許是她永生的噩夢……

就見被雪羅折斷雙手的地方,順著血液的延流,又長出另外一雙手,死死的纏住雪羅。而在雪羅脖子上,沒有來得及解開的雙手,所留出的血液變成了另外一個僵屍……

“當吸血鬼變身的時候你必須阻止他……”星月的腦海裏出現了這句話。

折斷僵屍的手,就又有兩個屍體的出現,就這樣,兩個變成四個,四個變成八個。雪羅脖子上的手有增無減,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當吸血鬼變身的時候你必須阻止他……”話反複的出現在星月的耳邊,如詛咒般一遍遍的重複著。

雪羅在變化!

他的臉色越見蒼白,白的沒有血色,更不似膚色。他的輪廓也在更改,眼窩深陷,鼻梁高聳,顴骨也突了出來。比平時還要俊美,隻是俊美中彌漫著絲絲的灰氣,星月知道,那是隻有在太平間才會出現的死亡氣息,看得到的,如蒸汽般飄散在雪羅四周。

“當吸血鬼變身的時候你必須阻止他……”星月看著雪羅,一隻手用力的抓住胸口,想壓住仿佛快要跳出的心髒。胸口十字形的掛件刺入手心,尤不知痛。她看到,雪羅的牙齒在改變!兩顆虎牙自上方正尖尖的刺出來——

她的手腳,已經不受控製了。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束手無策的隻能傻傻的看著。

星月一步一步走近雪羅,洛特大喊:“星月!快離開!你救不了雪羅的!!”

不!他錯了!!星月不是要救雪羅!!!

星月抄起胸前的掛件,銀亮的銳器在陽光下反射,亮堂堂的光線直直的刺入每個人的心中。

“星月——”所有人一起衝過去。

已經來不及了,星月手中的銳器直直的從側麵插入雪羅的喉嚨——

呼吸似乎停頓了,胸口被壓得好疼,一切事情都已經安排落定。在絕望的氣息中,一個身影慢慢跪下,倒在地上——

星月終於想起,那句一直回**在她耳邊的話是昨天星硯對她說過的……“呀!怎麽又是這張?完蛋了,不過我還可以走一張。星月,你知道嗎?當吸血鬼變身的時候你必須阻止他,這樣就算輸,本人也不會太慘。”

這是前兩天晚上,星硯製作了一副牌,一副鬼牌,星硯一直都希奇古怪的不讓別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這次居然——

星月的手不停的顫抖,手上拿著的十字掛件也是星硯昨天早上才給她的,他說她用得到。十字掛件形狀像一把劍,劍柄上沾滿了鮮血,鮮血不斷的在眼中擴大,直到眼中隻剩下紅色——她嚇壞了。

雪羅隻覺得喉嚨一涼,單膝跪在地上。麵前已經成群的屍體接連的倒下,疊合在一起。

脖子的束縛逐漸解開,纏繞著的手接二連三鬆塌下來。他得救了?

剛剛的那一瞬?雪羅疑惑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剛剛有一瞬,就在星月刺過來的前一秒,他失控了,身體失去了控製,如果不是星月衝進來。他感覺他的身體裏麵好像出現了另外的一個人,那個……由詛咒而衍生出來的另一個……

“雪羅,你沒事吧。”所有的人聚攏過來。

雪羅搖頭,摸摸脖子,麵容也變回了平時的。看向星月,星月看起來很害怕,渾身都在顫抖著。將自己的事情暫時放下,雪羅吩咐道:“洛特取個血樣帶走,光歧和瞳配合希那,做一下記錄。”而他本人,向星月走了過去。

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星月的狀況,而他自己,等這整件事結束後再慢慢做打算吧。

“星月。”雪羅小心的輕喚,輕輕的搭上星月的手,握緊後就不再鬆開。

星月是個奇跡,會害怕,會哭泣,卻總是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來。是勇敢嗎?可是她的顫抖如此的明顯。

“沒事了,都過去了……”雪羅輕聲哄勸道。

星月的眼神有些呆滯,驚恐依然在眼底,她僵硬的搖頭,吐出唇瓣的盡是氣音:“我不知道……怎麽了……沒有……”她怎麽敢如此……

“放輕鬆點,我不會讓你受傷的。”雪羅輕輕攬住星月,微微搖晃著。直到星月僵硬的身體一點點的緩和,鬆懈下來。

一切都會過去……

洛特報告出另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我們取不到血樣,另外……雪羅你還是過來看看吧。”

放開星月,安排光歧和瞳陪星月在外麵等,雪羅走到屍體停放的地方。

方才赤紅的血跡全部消失不見了,再摸屍體的衣服,似紙如灰,輕輕一碰便塌落,隻剩下灰燼。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張皺巴巴的麵皮。輕撚,觸感如同軟膠。

“這件事也太奇怪了。”洛特踢踢地上的灰粉,“你們說會是誰呢?如果說是鬼的話,那鬼應該怕希那才對,可是剛才希那也被彈出來了。而且,剛才星月手上的十字掛件那麽長,我看她插的時候完全沒入,那個長度肯定能把咽喉捅漏,可是雪羅卻完全沒有受傷……”邊說著邊搖頭感歎,這一切都如奇跡一般,突如其來的發生,又突然結束。

“我們走吧。”雪羅沉聲說。這裏的一切都隻是個開頭,現在他們在這裏已經不可能得到任何的信息了。挑起這件事情的人應該就在不遠處,他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走哪兒?”現在怎麽能走?更何況他們也根本走不了。

雪羅說道:“對方的身份和目的是我們最想知道的,需要查的地點有幾個,第一個是校長室,因為電腦的網絡無法連通,所以我們隻能從那裏找資料,看一看關於這個門房裏屍體到底是不是學校裏的人。另外,剛擴建的地下舞蹈室還沒有使用,但是已經有很多次女生丟衣服的事情,這個也需要去查。我在死者的身上發現他裏麵的衣服是我們籃球隊的隊衣,所以那邊也要走一趟。死者的桌子上一張卡片記載的地址是一個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或許有線索。還有我們昨天出學校外,外麵的東西每五百米會重複一次,這也是一個突破。最後一個,就是這個——”

雪羅拿出一個標誌來,“這個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是這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已經從不同的地方看到這個標誌五次,而剛才,屍體掐住我的時候,我的眼中浮現出的也是這個標誌,因為不確定是不是錯覺,所以需要查。根據我所看到的,那麽大概位置就應該是學校西門的周邊。”

標誌成放射線狀,由右上方聚集到左下,裏麵由線條的扭曲成為不規則圖形,看上去像一隻在跑的鳥。

希那算了下:“正好六項,我們六個人,一人查找一項就可以。”

光歧拍拍希那的頭:“好啊!就怕到時候你這小鬼完成不了任務不說,還把自己弄丟了。”

希那抬抬眼皮:“走丟過的人似乎隻有你吧,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死小鬼!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丟過了,別忘了,我的記憶能力可是最好的。”

“剛剛才丟過就忘了,你這樣的記憶能力還算好?”

唉!兩人又沒完沒了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