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間病房內。
在大家的期盼下,乘霖醒了過來。
影飛開心的抱住了他:“寶貝,手術很成功,你馬上就可以好起來了。”
隻是這樣又什麽好高興的?乘霖不滿,推開影飛:“這有什麽好高興的,我本來就應該好好的。但是想起我居然和那個人……真夠惡心的。”
“沒關係,回家給你洗澡好不好?”
乘霖撇嘴:“那種東西洗得幹淨嗎?都是你們,為什麽非要用那個人的骨髓。”
從方才就一直沉默的影印開口:“不要總是那個人那個人的叫,洛特是你的表哥。”
“表哥?不要了吧。那種惡心的東西。舅舅,我才做完手術,不要再讓我受刺激了。”乘霖拉住影印的手撒嬌。要知道,這個舅舅平時比任何人都要疼他的。
冷淡的拿開乘霖的手,影印走近窗前,看著外麵。星月譏諷又犀利的話盤旋在心頭無法消化,這種感覺不好受。
乘霖躺在**發表著高談闊論:“居然說那種東西是我的親戚,真夠惡心的了。真不明白那種東西為什麽還能住在醫院,應該告訴醫院的人他是鬼才對,說不定馬上就被抓起來銷毀了……”
影印轉過身,打斷乘霖的話:“無論怎樣,是洛特救了你。”
“救我?算了吧,難道還需要我感激他嗎。這是他的榮幸……”
“啪”地!一巴掌甩在了乘霖的臉上,是影印。
“舅舅……”這……怎麽可能?!
全部屋子的人都被嚇呆了。
影印環顧著大家,宣布:“洛特是我的兒子,如果他願意,我會接他回家住。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望聽到任何關於洛特的風言風語。”
***
手術室,星月靜靜的等待著,旁邊的瞳如沉睡般的平靜呼吸著。
咯呀,門打開了,一個堅挺的身影背著光向她走來。
“星硯……?”星月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人。星硯不一樣了。
星硯漠然的回答:“是我。”
望著星硯身上的一身白衣長袍,星月明白了,她輕聲的道:“謝謝,謝謝你……”
“謝謝我救你的瞳麽?”他走了過來,準備著手術需要的工具。
“不。”星月搖搖頭:“謝謝你還肯來看我,硯。”
“謝……謝麽?”星硯的動作遲疑下來,低下頭望著手上的手術刀。
心裏的感覺有些奇怪,記得曾經他會因為星月一句道謝而感到悲哀和距離,可如今感覺變了。再回想曾經所做過的事情,雖然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做錯的地方,但是,如果從新走過,他想他不會走著和當初同樣的路。也許是因為現在走到結局了吧,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要,把星月、把自己逼道絕路上。
星月抬抬手,撫上他的眉。什麽時候起?那個快樂的像瘋子一樣的星硯居然皺起了眉頭?
“也許我應該對你說的是道歉,對不起……我虧欠你很多……”是她讓他失望了啊,是她讓他這樣的痛苦。
不過,就這樣吧。她想完成自己的心願,想對星硯留有這份的歉疚,因為他是星硯,是那個和她一起出生,最最親近的人。
星硯一片冷漠,拿開了星月的手,卻遲遲抓住沒有放。忘不了,也不能忘,眼前的這個人對他有著怎樣的意義。
星月繼續說:“上次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其實不是我心裏想的,我說我想保護我珍惜的人,瞳是我珍惜的人,你、爸、媽、奶奶,你們都是。”眼淚,再度流下,用力的撲入星硯的懷中,星月放聲大哭:“星硯,對不起……真的……其實我還想回家,很想念很想念從前跟你一起的每一天。但可是,對瞳他們,我真的放心不下,所以我……”
“我了解了。”星硯輕緩的拍著星月的背,柔和起來,然後他說:“星月,我愛你……”
“我也愛你。”雖然聲音很小,雖然不連續的帶著哽咽,可是星月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星硯的耳朵裏。
星硯推開星月,望進她的眼,擦幹她的淚:“這段時間裏,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到了一個一百年以後的世界,在那裏完全是一個我不熟悉的世界,我不能像現在這樣遊刃有餘……總之遇到了很多困難,也因為如此,也認識了很多朋友……
“我一直以為愛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我愛星月,在很早以前就這樣認定了。所以,瞳他們的出現讓我有說不出的不舒服,我想我是在嫉妒吧,嫉妒你為他們付出的比為我付出的還要多……
“但是,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認識了很多人,當我開始為他們擔心,為他們拚命的時候,我開始害怕,我怕我對你的愛不如從前……我真的不能這樣,如果我就這樣變了,那麽,我之前做的算什麽?!”
“別說了。”星月捂住他的嘴,不讓星硯繼續說下去。“我了解你的心情……其實你不需要勉強的。”
星硯拿開星月的手繼續說:“其實我和你是一樣的,所以我現在終於能夠理解你為瞳付出的心情了,其實,你也曾經害怕過吧。”就像他一樣,害怕自己就這樣一去不回頭,害怕自己因為過多的專注而忽視了家人……但是卻又不得不專注的拚起命來。
眼淚如流不完一樣的,星月粗魯的抹掉自己的淚,抽噎著:“其實我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不願意這樣子的……但是,就算從頭來過,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路……我真的希望瞳可以快樂,可以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奢望太多,我隻希望他可以擺脫以前的那些……”
看看時間快到了,星硯站起身,準備出麻藥,他說:“你的願望我會幫你達成的。”
“謝謝你,星硯……星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吧。”
“你說你在另外一個地方認識了很多朋友,所以,如果我和你的朋友一起遇難,你會去救誰?”很老土的問題,但是她想再次確定自己做的對不對,如果星硯的選擇是……
星硯毫不猶豫的說:“我會救我的朋友。”
星月微笑了……久違的笑如蒙霜的牡丹乍然綻放,笑破了冰霜……謝謝你,星硯。
星硯轉過身,黑色的瞳眸閃爍著和星月一樣一式的光彩,他說出星月心中的答案:“如果這個世界上我一定要虧欠某個人,我一定選擇你……不是嗎?”
熱流在心中流竄,兩人相視一笑。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們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
那一笑,笑開了兩人一年多來的距離,大家都輕鬆開來。淚水自星月的眼中退去。
星硯的口氣輕鬆起來,他指指旁邊沉睡著的瞳,說:“說起來,你覺得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如果你死了,瞳會怎麽樣?”
星月點點頭,大方的承認:“我是自私啊,我不能過沒有瞳卻要每天思念瞳的生活。但瞳,他知道這是我的願望,他能為我達成我的願望,瞳會開心的啊。”
“這樣麽。說起來也到時間開始手術了。”星硯弄好麻醉針走向星月。
星月躺好,閉上眼睛,感覺針尖刺如皮膚的尖銳感,她輕聲的開口:“星硯,我能許願嗎?”
“嗯?”
“……我希望,可以有來生,那時候的我忘了現在所有的事情,隻記得星硯一個人……”彩色的世界在腦海中退去,她的世界沉睡了。
在這最後德時刻,她腦海中的人,的確隻有星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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