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大結局
米黃色牆壁,簡潔的空間,窗柃上還掛著一串紫色風鈴,丁丁冬冬在夏風中起舞。
窗邊,坐著一對老夫妻。老人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半白銀發梳得整整齊齊,正用一雙顫抖的手替老婦人梳理長發。
婦人麵容嬌美,風韻猶存,穿著一襲素色碎花裙,美麗的眸子淡淡看向窗外。偶爾,會看一眼隨風起舞的風鈴。
老人看在眼裏,低低歎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梳子,靜靜坐在她旁邊。
“青荷,你早就知道了他們倆是兄妹,對嗎?”冷閔揚除了沉重,就是痛心疾首。
蘇青荷點了點頭,蒼白的麵容上亦是泛起一抹苦楚,她轉過頭來看著丈夫,用眼神告訴他,她也很痛苦。
兩個孩子相愛並沒有錯,錯在,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害了他們。
四年前,她不能動不能說話,隻能以眨眼來表示她的情緒,那個時候,從第一眼見到阡雪,她就想起了尹鬱心。
她沒有機會告訴丈夫,其實在二十八年前,高小婕設計的那場戲,她早就猜出那位離去的女子是尹鬱心。那次後,高小婕果然私下約過她,向她說出了當年的事。
原來在她嫁給冷閔揚的前一天,福克斯確實是打算和她私奔,卻被高小婕告密,讓她的市長父親抓了起來,而後以福克斯的母親為威脅,迫使福克斯與高小婕結婚。
那個時候,高小婕已帶有一個一歲大的孩子,對她說是福克斯的親生女兒,是在福克斯當兵的那段時間懷上的。就這樣,她信以為真,心傷了死了,遂定下心來和冷閔揚過日子。
直到辰軒長到六歲,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知道那個一歲大的女娃是高小婕偷偷抱養過來的……但是這個時候她和福克斯已經回不去了,因為她已是冷家大少奶奶,並懷上了辰皓。所以她和福克斯,就這樣成了平行線。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冷閔揚找到了尹鬱心,並和她舊火重燃。她一直知道丈夫在外麵和尹鬱心私會,但她沒有在意,她畢竟是不愛丈夫的,她和他的結合,隻是為了傳宗接代延續冷家香火。所以,她對丈夫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也過的清心寡欲。
生下辰皓後,她見了挺著大肚子的尹鬱心一次,聽她訴說了她和冷閔揚相愛不能相守的苦悶。其實作為女人,她們是同種命運,所以對這個女子,她多少有些憐惜。那時,尹鬱心對她說起過,肚子裏的孩子可能是福克斯的,因為那一晚發生了什麽事,她也記不得。隻知道被人弄暈過去,醒來的時候光溜溜躺在男人身邊。當時她立即感到不對勁,所以在男人未醒之前,穿好衣服躲了起來。
後來,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尹鬱心,冷閔揚一直在找卻始終找不到。而且也是在八年後,大家才知道,尹鬱心當年是被公公逼走的。公公發現了冷閔揚和尹鬱心的事,為了不讓兒子毀掉家族企業,他秘密派人將尹鬱心送走,以至於尹鬱心一直誤會冷閔揚拋棄她們母女倆。
至於她失足摔下樓頂的事,確實是她不小心所致,怪不得別人。隻是她沒有想到,辰軒會把他的父親恨得這麽深,竟然會把這件事歸結到他父親的身上,恨了他這個養父這麽多年。更沒有想到的是,親子鑒定的結果居然證實阡雪同為福克斯的孩子!
其實辰軒很小的時候,他們去醫院給他做過親子鑒定,鑒定結果顯示辰軒確實不是冷家的孩子。這個秘密他們隱瞞了三十四年,本以為可以永遠隱瞞下去,誰知冷閔揚和尹鬱心終是緣分未盡,硬是將兩個孩子也攪在了一起。
哎,這樣的結局,是對他們四個人的懲罰嗎?他們現在能做的,也隻能是棒打鴛鴦分開辰軒和阡雪。
如果現在讓他們分開,說不定以後他們還能找到各自的幸福,如果現在讓他們在一起,等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一定會崩潰。
她痛苦的抬起臉,嘴巴掀了掀,焦急看著丈夫,告訴他,一定要將兩個孩子分開,不管用什麽方法。
“青荷,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接阡雪了,福克斯準備將她帶到美國去……隻是辰軒那邊,公司那邊出了點事,這件事我們現在還不能告訴他,我怕他承受不住。”他重重歎了口氣,額上的皺紋全擰起來,“哎,真是造孽啊。”
蘇青荷靜靜看著他,流下了傷痛的淚水。
這幾天阡雪一直待在花店裏,偶爾去一下花圃,才發現花圃裏的小房子被拆了,隔壁那塊地卻在修建公寓,並打通了與花圃的隔牆,將兩塊地連成一片。
她突然不能明白這個男人在做什麽,這幾日他對她愈加冷淡,天天與雲慕音待在一起,有應酬的時候就去“億都”,沒應酬就待在公司,偶爾來一下電話確定她是否還在花店。
他怕她離開,卻又故意疏離她,她真的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知道他和雲慕音的靠近,絕對是因為公司的事。
所以這一點,她不擔心。但是她很鬱悶,那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讓她很悶,她討厭他有事瞞她。
索性,她也不再理他,整日待在這打理花店,閑下來的時候想想被陷害的事。那一晚,到底是誰將她的包包放進他辦公室的呢?應該不是他自己吧,他才沒那麽無聊。
且,那個人怎麽會知道那天她會將包包忘記在儲物櫃裏呢?絕對不會這麽巧合,除非有人監視她,或者故意針對她。可是她似乎沒有得罪過誰……
給水仙換過水,加了鵝卵石,她索性盯著水仙發愣起來。她在努力回想那天接觸過什麽人,複職這段時間得罪過誰,慢慢的想,思緒漸漸清晰,腦海裏陡然浮現三個人的臉。
這三個人,哎。
她低歎口氣,臉色沉重起來。她尹阡雪何德何能,今生今世竟然如此得人“憐愛”,與家人為敵。嗬嗬,要麽孤女一個,要麽全是敵人。那個家裏,一夜之間,竟然全然陌生,就算是辰軒,也不例外。她尹阡雪何德何能?!
苦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撫了撫那嬌豔的水仙,凝視:“辰軒,你到底瞞著我什麽?”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撐不撐得下去,你知道嗎?
花朵在她的碰觸下輕顫,告訴她,它知道。
她落寞起來,水眸裏的光彩一點一點散去,換成憂傷,她知道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不會這樣故意冷落她。她感覺看不到希望了,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的胸腔總是莫名的氣悶……這些,都是不好的預兆。
“……”這個時候花店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到冷老先生的專署司機站在花店門口對她必恭必敬的笑:“大少奶奶,老爺請您回冷宅一趟,說有重要的事。”
“老爺?”
“嘭!”水仙重重打翻在地板上,碎屑摔了一地,她收回驚慌失措的手,右眼皮猛的一跳。
同時冷氏這邊,坐在辦公室裏的冷辰軒,握著鼠標的手也猛的抖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捂住胸口,製止那陣驚慌。這種感覺來得太猛烈了,沒有預兆,卻狠狠抽痛他的心。他立即撥了阡雪的手機號碼,那邊卻一直在嘟,沒有人接聽。
“該死的,怎麽沒有人接?”他低吼了一聲,掛斷再撥,那邊依舊沒有人接聽,“該死的!”他劍眉緊皺,不得不將電話打到花店。
“冷少爺,阡雪剛剛被司機接到冷宅去了,聽說是冷老爺有事找她。”店員小禾的聲音。
“那她的手機呢?”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發舊的照片,眯著眼看著。照片似乎有幾十年的曆史,稍微泛黃,卻由於做過處理,沒有損壞。照片上是兩個相擁相依的年輕人,男子陽剛,女子嬌媚,模樣十分恩愛。
“阡雪她忘記帶包包了,我想她應該過不久就會回來的,冷少爺有事我可以轉達……”
“司機有說是為什麽事嗎?”他將手中的照片捏成一團,狠狠扔到牆角。如果不是那姓高的女人給了他這張照片,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當年那個致使他父母感情破裂的女人竟然是他心愛女人的母親!這是上天在給他開玩笑嗎?他居然愛上了當年那個狐狸精的女兒!他恨了父親那麽多年,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局。
他真的很痛苦,現在隻要看到阡雪的臉,他就會想起母親那一日倒在血泊的樣子,想起那一日,父親扔下母親不管,去找他的地下情人。
他突然很恨阡雪為什麽要長得那麽像那個女人,為什麽要是那個女人年輕時的翻版。他害怕麵對阡雪,卻又……那種撕扯在胸臆間滿滿充斥,讓他煎熬讓他痛,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阡雪怎麽辦。
“不知道是為什麽事,他們隻說冷老爺是有很重要的事找阡雪,我想冷老爺是阡雪的公公,應該是話家常吧。”
“那好,等阡雪回到店裏,讓她打給我。”
“好的,冷少爺。”
“嘟!”他快速掛了電話,並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這個時候,門扉被輕敲了三下,隱約見得一個黑衣女子身影站在半透明玻璃門外。
他愈加煩躁了,眸子一擰,沉聲道:“進來。”
大門被推了開,挺著大肚子一臉嬌笑的雲慕音走了進來,大耳環隨著行走的動作,擺出自信的弧度。她直接朝辦公桌後的男人走了過來,媚著眼坐在他麵前的桌沿上,笑道:“上次我們商議的事,你想好了嗎?辰軒。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喲,現在下定決心還來得及。”
說著,毫不避嫌的伸出纖纖素手為男人撫平襯衫上的褶皺。
冷辰軒沒有特意去避開,一雙鷹眸定定盯著她,諷刺道:“用百分之十的股換一個冷家大少奶奶的頭銜會不會太虧?這場會議之後,冷氏說不定會落在姓葉的老家夥手中,而這個大少奶奶可就是徒有虛名了……黎家大少奶奶就風光多了,指不定以後還是未來的市長夫人。”
“辰軒。”這話說得雲慕音俏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恬不知恥道:“你也知道是那黎遠名在追求我,我並沒有答應他,再說,我當初也是迫於無奈嫁給辰皓的,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即使我現在有了妻子?”他背靠在椅背上,再冷笑,黑眸裏沒有一絲溫度。
“對!”雲慕音心一橫,放開膽來,她傾過身子靠近這個散發成熟魅力的男人,挑著柳眉道:“即使你們結婚了又怎樣,你們一樣可以離婚,她母親是什麽身份,我想高小婕應該告訴你了吧。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就我對你的了解,你最痛恨的人可是當年害你母親跳樓的第三者,而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第三者的女兒。辰軒,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在乎當年所發生的一切!”
她自信滿滿的笑,摸摸自己的肚皮:“這個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他是你們冷家的血脈,你做他的爸爸是最好不過了……”
“滾出去!”冷辰軒陡然一聲怒吼,俊臉立即難看起來,他眸子眯成一條線:“滾回黎遠名的身邊去,隻有你這種女人才跟他是絕配!”兩人蛇鼠一窩,狼狽為奸。這個女人的算盤他又豈會不知,勾引他未遂,再跑去勾搭姓黎的,打算等孩子一出世,便帶著辰皓留給她的財產做黎家大少奶奶。現在隻是被那姓唐的棺材臉絆住了腳,枉費他們冷家這麽信任這對母女,以為可以彌補當初對雲家的虧欠,想不到終是養虎為患。
也虧她能在他麵前說出這麽一番恬不知恥的話,他當初是不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種女人!簡直是他的恥辱!還有那個姓唐的棺材臉,多次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樣,母女倆暗底下聯手胡作非為,他且看在她是公司老員工的份上放了她一碼,想不到這老女人自持有雲慕音和葉狐狸撐腰,不見收斂,反而愈見囂張!
該死的!
他鐵青著一張臉,對俏臉青白一臉不可置信的雲慕音冷道:“我叫你滾出我的辦公室!還要我說第三遍?”
雲慕音終於從桌沿上站起身,嬌媚的小臉有一瞬間的不確定:“辰軒?你叫我滾出去?!”她手中的那百分之十的股可是他的王牌耶,他傻掉了嗎?
“對,我叫你立即滾出我的辦公室!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聽不懂國語?”他的怒火已經在胸腔凝聚了,如果不是她懷有辰皓的孩子,他早已親手將她拎了出去。這種女人比寧若藍那種女人更惡劣,至少寧若藍最後還知道悔悟,而她呢,竟然已到了恬不知恥的地步!她是想男人想瘋了嗎?!
“好,冷辰軒,你最好不要後悔你現在說出的話!”聽罷他的話,雲慕音俏臉快速恢複常態,也冷硬起來,全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一世:“到時候的股東大會,你等著下台吧!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這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冷辰軒冷冷看著她,眸子裏除了怒火還有濃濃的厭惡。
“嗬嗬,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她冷冷一笑,掩飾男人不領情帶給她的窘態,囂張道:“我倒要看看一手遮天的冷辰軒你怎麽個死法,哈哈,我們等著瞧!”隨後踩著高跟鞋重重摔門而去。
等她走出去,冷辰軒靜靜立在落地窗前,擰眉點燃了一支煙。
股東大會。
冷氏所有的高層都坐在了這裏,大多數的人臉上都是沉重的,隻有少數幾個笑得一臉得意,以葉言寬為首。這些人,自是對接下來的會議胸有成足的。
冷辰軒依舊沉靜坐在首座,全身散發一股王者威嚴,一張足以令所有女性衝動的俊臉嚴肅鎮定,一雙染了墨的眸子冷冷掃一眼全場,最後與葉言寬對視,鷹眸犀利。
半晌,他眸子一佞,唇角上彎,勾起一道諷刺的弧度,眸中似閃著對獵物誌在必得的光芒。
葉言寬自信滿滿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被對手的眼神弄得泄了點底氣。這小子比他老爸有魄力多了,光是那犀利的眼神就可以讓敵人矮去一截,突然讓他對自己的計劃有些擔心。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奮力一搏,如果這場仗打輸,他們葉家的家業從此就毀在了他手上!
於是他坐直身子,給自己打氣,畢竟自己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冷家這小子能力再強,也不過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後輩,走過的路哪有他經過的橋多!
他何苦還沒開戰,氣勢就矮了一截!
自信一笑,他望了望牆上的時鍾,輕咳聲提醒大家:“不要浪費時間了,現在開始會議吧。”
人群馬上安靜下來,秘書們退了出去,並帶上門守在外麵。
冷辰軒好整以暇看著他,並順便看了看他身邊的雲慕音和靈妤,以及其他小股東。
葉言寬也不贅言,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這場會議的目的,大家應該在上次會議中再明白不過,我葉言寬以股東身份對現任執行官提出抗議,要求重新選舉。而公司的各大元老和老總裁也已達成一致意見……”
話剛說到這裏,陡然見門外走來一個人,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個人是遲來的冷閔揚,冷氏的前任總裁,進來的時候,他隻是靜靜看一眼全場,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坐下,隨後一臉擔憂的看著總裁位子上的兒子。
葉言寬望了他一眼,繼續道:“既然老總裁已經來了,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請問其他元老有沒有意見?”
“沒有,請繼續。”其他元老和股東搖首,靜靜等待他的下一步。
“那好,李律師,把文件拿過來!”他輕拍掌,沉聲吩咐站在他身後等待多時的私人律師。那個穿黑色西裝的中年律師得到指示,開始利索的將文件複印件給在座的每一位一人發了一份。
冷辰軒冷冷看著,劍眉挑起。
“請大家看看,這是其他公司股東將股份轉讓給我的轉讓書,其中有小股的百分之五,蘇靈妤股東的百分之五,還有雲慕音股東……”
“對,我目前的確還沒有與葉董事簽定轉讓書。”雲慕音適時出聲,高傲的看坐在首座的男人一眼,對大家道:“我目前雖然還算冷家二少爺的遺孀,但自丈夫不幸失事後,我和孩子在家裏備受長輩責罵,成為冷家老太太的出氣筒……”說著,她放低語調,楚楚可憐起來,“我一直在冷氏很努力,卻是表麵風光,內心淒苦,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我早就離開了這裏……”
“呃……”底下的人明顯被這番話嚇了一跳,連忙開始交頭接耳,“她說的是真的嗎?”“我看冷家待她也不薄啊。”“……”
在座的冷家人或是熟悉冷家的元老都冷冷看著這個可憐巴巴向眾人訴苦的媳婦,雖然為她的話驚了驚,卻是意料之內的,所以麵對眾人的猜疑,他們隻是冷冷看著這個吃裏爬外的女人怎麽自導自演。
“我……”雲慕音感受到某個人如出鞘利劍的眼神,故意讓嗓音抖了一下,愈加可憐:“所以,所以我決定將手中先夫留下來的股份轉讓給葉董事,然後帶著孩子離開這裏……我覺得葉董事更有能力為大家創造福利……”
聽到這裏,冷家老爺終是無可奈何歎了口氣,這個兒媳婦已經無藥可救了。
“所以,葉董事你現在手頭上有冷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了?”冷辰軒冷冷一笑,看一眼導演完畢正在以拭淚收場的雲慕音,再看一眼一直不出聲的小妹,冷道:“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依舊與我持平,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葉言寬讓律師收回文件,站起身來,“冷總以為上次尹秘書盜竊新產品機密的事沒有給我們公司造成影響?現在黎氏那邊已經在起訴我們冷氏侵權了,冷總你還窩在家裏陪老婆呢。”
他掃一眼全場,振振有辭道:“試問,在給公司捅了這麽大的紕漏後,身為公司的首席執行官竟然能這麽雲淡風輕的一句‘那又怎樣’!敢問冷總,你把我們其他股東、公司的員工的位置擺在了哪裏?”
人群開始鬧哄起來,“葉董說的也有道理,這次竊取事件已被媒體炒得滿城風雨,對我們冷氏今後的發展絕對會有影響。”“冷氏百年基業不能毀於一旦啊。”“……”
元老A蹙著銀眉轉過頭來問冷辰軒:“冷總,這事你該怎麽解釋?”
冷辰軒眸子閃了閃,淡淡瞟了底下一眼道:“我希望那個竊取公司機密的人自己站出來,不要讓我親自將她揪出來!”
人群靜默下來,葉言寬稍稍一愣,接話道:“冷總在跟我們開玩笑嗎?所有證據都指向尹秘書,不知冷總你是否在故作不知呢。”隨後對門外的秘書道,“尹阡雪今天怎麽沒有來,是畏罪潛逃了嗎?”
“她今天沒有來公司。”門外的某個秘書張皇回答。
葉言寬聽罷,意有所指冷笑:“做了奸細,當然要逃,但是如果不把這奸細抓來對質,黎氏那邊一定會緊咬著我們不放,我們反背盜竊的罪名會吃上官司……”
“葉總似乎跟黎氏很熟?”冷辰軒倒是好整以暇反問他了,一雙眸子竟然帶笑,卻是笑意不達眼底,惹得葉言寬老臉一變:“冷總這就言重了。”
冷辰軒眯起眼笑了:“剛才跟葉總開了個冷玩笑,葉總何必當真,是心中有鬼嗎?嗬嗬,我們現在切入正題!”他快速斂去假笑,眸子一點一點冷寒起來,“既然那個人不知悔改,那就不要怪我沒給她機會!羅森、Ann,你們可以進來了。”他對門外道。
霎時,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皆穿著黑色正裝。兩人一走進來,便利索的將幻燈片打開,播放了一個片段給大家看。
“冷總,你竟然在總裁辦公室安裝針孔攝像頭?!”葉言寬吃驚不小,其他人亦是。
冷辰軒眸子邪佞,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NO,我平時不在辦公室安裝攝像頭,除非我跟自己的隱私過不去!”
他好整以暇背靠在椅背上,繼續冷笑:“這次我可是為某個人精心準備的好戲,那一次,我故意不小心將計劃書放在了桌子上,還改了幾個數據……”
“你卑鄙!”
冷辰軒笑了:“我卑鄙?不知道葉總你在激動什麽呢?莫非片子裏那個偷取計劃書的女子是你指使的?!”他依舊在笑,笑得讓人寒磣,手指往人群裏的某個方向一指,吼道,“蘇靈妤,你給我滾出來!”
蘇靈妤早在看到幻燈片的時候就慘白了小臉,聽到大哥的怒吼,她求助的看向同樣一臉慘青的父親,終於知道闖了大禍。
這一招,她本來是想嫁禍尹阡雪,讓她被公司開除的,沒想到反而跳進大哥設置的圈套,而且她前不久才在“億都”那邊發現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才知道她信任的高姨竟然是個……
她本來隻是想小小報複大哥和尹阡雪的,不曾想居然玩火自焚。
她呆呆坐在皮椅上,擱在桌麵的手握成冰冷的拳頭,靜靜等著哥哥朝她這邊走過來。
“蘇靈妤,你沒有什麽要跟大家解釋一下的嗎?”冷辰軒的聲音在身後靜靜響起,但她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噌”的一把推開皮椅站起來,逞強道:“對,是我做的,因為我想報複你!誰讓你們當初欺騙我,誰讓你們個個都偏袒尹阡雪!我就想這麽做!”
眾人皆是大吃一驚,被冷家三小姐的任性嚇得跌破眼鏡。其他一些看著三小姐長大的元老歎口氣,失望的搖了搖頭,對老臉淒涼的冷閔揚道:“冷老,你疏於管教了。”
冷閔揚看著死性不改的女兒大吼了一聲:“那你也不能拿整個冷氏開玩笑呀!你太任性了!”
靈妤站在那裏,先是默默低下了頭,而後猛的往外衝。
冷辰軒一把抓住她:“會議還沒有結束,你這個股東要去哪裏?先給我乖乖坐在這裏,我慢慢跟你算帳!”
靈妤一下子被哥哥的嚴肅認真嚇得愣住了,這是哥哥第一次這麽嚴肅,肅穆得像個外人,而不是她的哥哥。在她稍微醒悟,需要有人支持的時候,哥哥終於成了一個陌生人。
冷辰軒冷冷看她一眼,公事公辦道:“你是出於自願將手中的股轉讓出去?”
“冷總,你這是什麽話!”葉言寬連忙在旁邊打斷他。
他睨了葉言寬一眼,冷道:“我在問她,沒問你,希望葉總不要在旁邊插嘴!”葉言寬老臉一僵,望了望一臉好奇的眾人,坐在座位上沒有再出聲。
“告訴我!”冷辰軒的注意力重新轉回妹妹的身上,眸子裏是恨鐵不成剛的無奈與失望。
靈妤看到了,咬著下唇,半晌才蠕囁道:“我當然是自願轉讓的,大哥你鎖了我所有的金卡,我不轉讓股份,哪來的錢零花……”
“那偷計劃書呢?”冷辰軒忍住了一巴掌甩過去的衝動,他知道,正事要緊。
靈妤頭一偏,不肯直視他:“這是我送給我曾經最好姐妹的禮物,我要謝謝她告訴我什麽叫朋友。”
“那你怎麽想到要偷計劃書?”冷辰軒忍住再忍住,眸子黑得幾乎要擰出墨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們冷氏處於險境?!我們冷家打來的江山就全毀在你手裏了!”
“我也不知道後果會這麽嚴重呀!”靈妤被哥哥逼急了,大聲起來:“葉伯伯說過隻要將計劃書放回原處就沒什麽問題,不會影響到整個冷氏,隻是開除門外的總裁秘書罷了……”
“靈妤,你不要亂說話!”葉言寬連忙出聲阻止,但已來不及了,隻見冷辰軒冷冷一笑,朝他這邊走過來,眾人驚訝的目光也轉向這裏。
“葉總您在對號入座嗎?”
葉言寬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她是你冷家的人,當然幫你們冷家說話,事關重大,大家不要聽這個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
“我哪裏胡說八道了!明明是葉伯伯您和高姨教我用這一招的,我想明白了,原來你們都在拉我做替死鬼!你們之前明明保證說不會危及到整個冷氏,說頂多隻是開除總裁秘書!這下被暴光,你們就將爛攤子全扔我一人身上!”
“小丫頭,你再在這胡說八道,小心我讓你吃官司!”葉言寬瞪起一雙精明的眼,警告蘇靈妤不要再亂說話。
這話把旁邊的冷閔揚說怒了,他疾聲道:“葉老,你這是在威脅小女嗎?小女年少不懂事將冷氏轉讓給你,這一點我且不追究,但你身為長輩,怎能對靈妤說這樣的話!如果說非要打官司,估計你也是指使者!”
“冷閔揚,你這是什麽意思?”葉言寬終於要撕破臉皮了,“你們冷家一口一個我是主使者,那麽證據呢?證據在哪裏?就憑你們唆使自己的女兒來汙蔑我嗎?”
“證據當然有,葉總你急什麽?”冷辰軒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冷冷瞥他一眼,對助理小聲吩咐了幾句,便道:“葉總你先不要急,我這個晚輩馬上給您帶來一個讓您震驚的消息。嗬嗬,大家歇歇……”
說完,好整以暇喝了口茶,靜靜等著,其他人也是翹首期盼。葉言寬見這陣勢,心頭猛然有種不安竄上,讓他頗是坐立不安。他看看旁邊一臉看好戲的雲慕音,輕聲問著:“黎遠名那邊怎麽樣了?”
雲慕音睨他一眼:“您說呢?當然是在準備我和他的婚禮,我現在把股份轉讓給你了,休想再打其他主意!”
“你……”葉言寬又被堵了一口氣,但礙於人多,不好說大聲,隻能憋著氣道:“別得意太早,別忘了我們都是同一船上的人,到時候船翻了,大家都討不到好!”
雲慕音涼涼一笑,吹吹新做的指甲:“那又怎樣,反正遠名馬上要做市長了,又不必看你臉色。不過你放心,這場官司隻在將這冷家踢下總裁之位,等你坐上去了,他就撤訴。”
“你們最好不要食言!”葉言寬寬心了一些。
雲慕音嘴角撇了撇,沒再出聲。
等他們安靜下來,眾人企盼的驚喜也來了。來的人,竟然是一幫國際刑警,他們押著兩個人往這邊滔滔而來。
剛才還竊竊私語的兩人,一見到被刑警押在最前頭的一男一女,臉上的震驚足比吞了一顆炸彈!
“怎麽會這樣?”葉言寬剛剛寬慰一些的心立即掉進冰窟,身子癱軟在皮椅上,雲慕音也笑不出來了,俏臉僵著,新做的指甲在抓著桌沿時猛的被掐斷。
刑警隊長端端正正向大家敬了個軍禮,朗聲道:“今天我們打擾大家,是因為我們在冷總暗部的協助下抓到了一批軍火走私團夥,目前我們已找到他們的老巢是”億都“,其幕後老板黎遠名與媽媽桑高小婕已被我們抓獲,不過他們供認他們還有其他團夥販賣海洛因和舞女……請問這裏哪位是葉言寬?還有雲慕音?”
葉言寬與雲慕音的身子癱軟在皮椅裏,站不起來。
刑警看看各位麵前的字牌,直接走到兩個麵色慘青的人麵前,銬上手銬。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高小婕陡然對冷辰軒出聲了:“冷辰軒,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也會有報應的。”
冷辰軒回過頭來看她,冷笑道:“謝謝你給我那張照片,也十分感謝你將靈妤拉入泥潭!”
“姓冷的!”高小婕頭發蓬亂,雙手被銬在身後,顯得有些狼狽,但她一直在笑,對著眾人,特別是冷家父子,“姓冷的小子,你還不回家看看家裏出了什麽事?去看看你的好父母做了什麽事?那張照片沒有給你什麽啟示嗎?蘇青荷那賤人沒有告訴過你……”
“告訴我什麽?”冷辰軒心頭一震,那種驚慌的感覺又回來了。
高小婕卻適時打住了,得意笑道:“去問問你父親不就知道了?嗬嗬,等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隨後,她便被刑警察押走了,一大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剛才與他爭鋒相對的葉言寬陡然就這麽被帶走了,高小婕的話卻在他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頭。
散會後,他去見了允拓和彥青。
這次剿捕黎遠名和高小婕,多虧了這兩人。說起來,這件事的起源還是由於彥青。
彥青在半月前回國,是允拓陪著她來的,據說是找到了她的生母。而這個生母,就是“億都”的媽媽桑高小婕。當年彥青隻有兩歲,就被高小婕送進了孤兒院,從此任她自生自滅。
母女倆相認,高小婕便有意將彥青留在身邊。那個時候,他早在青遠幫打算綁架阡雪的那一次就與這黎遠名結下了梁子,再加上冷氏與黎氏的事,兩個人從此開始對立。
他是在對黎遠名與葉言寬勾結的事有所知曉後,便開始觀察起他們的一舉一動。上次從金律師那得知葉言寬在秘密收購冷氏股份後,葉言寬這老家夥就對他半拉攏半炫耀,見拉攏不成,索性來硬的。
如果不是他秘密派了人保護靈妤,這幫人估計要拉靈妤吸毒做陪夜女,將她直接拖入火坑。所以說他對這幫人簡直是恨之入骨。
後來彥青和允拓主動答應留下來幫他,彥青做“億都”新頭牌與高小婕親近,允拓讓他的暗部暗中跟蹤搜查他們的老巢。
暗暗進行了半個多月,總算是皇天不負有打盡。
任務完畢,他來接允拓回家聚一聚,畢竟那麽多年沒回家了,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至於彥青,也是姐姐。
現在,他們三人坐在車上,他在開車,允拓和彥青坐在後排。
“彥青,不好意思讓你大義滅親。”他邊開車邊透過內後視鏡看著後座的女子。
彥青微愣,苦笑道:“其實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同樣是將我抱養回來的,就為了報複她的前夫,然後將我扔到孤兒院不管不問,嗬嗬……她拐賣舞女、販毒,心腸如蛇蠍,這樣的母親,不進監獄會傷害更多人。”
他眸子佞了佞,沒再出聲。
允拓出聲轉移話題:“大哥,今天的股東大會開得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收獲?靈妤那丫頭醒悟過來沒有?”
“她可能也要坐牢。”他靜靜將車往山上開,眸子裏是深思,“不管是不是人唆使,她是盜竊商業機密,觸犯了法律。”
“所以大哥是想通過這件事讓她醒悟?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重了?”允拓有些擔心。
“自己捅出的婁子就要自己承擔,她是二十幾歲的人了,不給她一點教訓她長不大。”
“她的確有點任性,哎……對了,怎麽沒有看到阡雪?你們是不是快要舉辦婚禮了?要不等你們辦完婚禮,我和彥青再回瑞士?”
“她可能在家裏,你們待會就可以見到了她了。”
可是待會,阡雪的身影不在房裏,整個冷宅都沒有,他連忙打電話到花店,那邊卻說阡雪一直沒有回店裏,而她的包包也一直放在店裏。
也就是說,她什麽也沒有帶,就那麽消失了?
“該死的!”他掛斷電話,拿起車鑰匙,就要重新往門外衝。這時冷老先生卻叫住了他:“辰軒,你跟我來書房一下。”
“這是真的嗎?”他癱坐在沙發上,痛苦的抱住了頭。怎麽會是這樣?他和阡雪,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該死的,為什麽會是這樣!
“告訴我,您是在騙我的對嗎?”當再抬起頭,他的眸子裏已有了痛苦的淚水,“我和阡雪,怎麽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怎麽會是福克斯的孩子?!”
他狠狠一拳砸在沙發上,嘶吼:“尹鬱心明明是你當年的地下情婦,明明她是那個致使母親跳樓的第三者,為什麽她又會和福克斯生下阡雪?!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借口很可笑!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為了掩飾你當初所做的一切,為了分開我和阡雪,竟然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嗎?亂[倫啊!我和我的妹妹竟然……”
冷閔揚早已老淚一把了,隻是沒有兒子那麽激動,透著的是死灰:“你要怪就怪我吧,當年確實是我對不起你母親,而辰軒你,也確實是福克斯的親骨肉,當年你媽沒嫁給我之前就已懷上了你……”
“住嘴!”冷辰軒冷眸眯起,聲音冷寒,“不要拿這些借口來掩飾你當年所做的一切!你,永遠是我瞧不起的父親,從小到大,你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現在,你又要在我麵前推脫你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責任!我現在隻想請你告訴我,你把阡雪送到了哪裏?”
“不要去找她,放開她,不要再作孽,聽我的話,放開彼此給對方一條活路……”冷閔揚老淚縱橫,語帶哀求。阡雪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是欲哭無淚,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凋謝成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娃娃。
是他,同時傷害了兩個孩子啊!
“告訴我,阡雪在哪裏?”冷辰軒一把揪住父親的前襟,已經失去理智,“告訴我,你把阡雪藏到了哪裏!”
冷閔揚被兒子搖晃得喘不過氣,依舊堅持著:“辰軒,聽我的話,不要去找她!會遭天譴的!”
“你混蛋!”冷辰軒如一頭暴怒的獅子,狠狠將父親摔在地上,衝了出去,“我自己去找她,我永遠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冷閔揚摔倒在地上,悔恨得無以複加。
隨後,剛和母親寒暄完的冷允拓便被辰軒橫衝直撞的樣子嚇到了,辰軒明明在進書房前都是好好,為什麽現在……
他連忙走去拉住大哥:“大哥,發生了什麽事?”大哥竟然在哭!
“走開!”冷辰軒甩開弟弟的手,瘋了一般衝出大門。
“媽,家裏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允拓隻能問母親。
林薌蘭搖搖頭:“家裏最近沒發生什麽大事啊,除了今天阡雪被福克斯接走了……”
“阡雪?”允拓立即感覺到不對勁,連忙囑咐母親照顧彥青,大步追上前麵的身影。這個時候辰軒已經開車下山了,允拓追了幾步,不得不將冷閔揚的車開出來,追上去。
他的車在半路上將冷辰軒的車攔截了,幸虧辰軒還有理智急刹車,不然兩輛車都有可能被撞翻到山下去。
他打開大哥的車門,坐了進去,“大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這個冷靜自持的大哥如此失控,如果他沒猜錯,一定是為阡雪的事。
冷辰軒的手還放在方向盤上,卻突然狠狠一拳砸上了玻璃,一下又一下。
他連忙拉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肩:“我剛剛聽我媽說,阡雪被福克斯接走了。”
冷辰軒身子一僵,安靜下來,卻不是沉寂,是死寂。那份絕望,他感受到了,大哥在絕望!
半晌,辰軒嘶啞的聲音才傳來:“我和阡雪,不可能了。”
“為什麽?”他前不久還聽說兩人甜甜蜜蜜,如漆似膠。
“我和她,是兄妹!”這句話,揉碎了他的心,如果他和阡雪真的是兄妹,那麽把阡雪找回來,他們同樣不可以在一起,而是更加痛苦。
“什麽?”允拓被嚇壞了,他嚴肅道:“大哥,是伯父告訴你的嗎?你和阡雪有親自做過NDA鑒定?”
冷辰軒死寂的眸子裏透進一絲光亮:“我和阡雪,沒有做過NDA比對,這麽說,我們還有希望?”
“對!”冷允拓鼓勵他:“先不要灰心,你沒跟阡雪做過做過DNA比對,說不定是醫院弄錯了,也說不定是伯父他們弄錯……”
“該死的!”冷辰軒撫撫疲累的麵容,死灰複燃的心陡然有些害怕,如果連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他該如何去麵對?
“大哥!”冷允拓遞過來一支煙,沉穩道:“不要害怕,隻要有一線生機,你就要抓住,如果和阡雪這樣錯過,那麽就是一輩子!其實我怎麽看,也不覺得你們是兄妹。大哥你要靜下心來,理清事情的頭緒。”
冷辰軒靜靜抽著煙,將弟弟的話聽進了心裏。
就這樣,兩兄弟在山頭坐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煙。
幾天後,“億都”被封,黎遠名、葉言寬、高小婕鋃鐺入獄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黎氏由於唆使人盜竊冷氏商業機密,盜版侵權,並已開始生產,刑事嚴重,正被冷氏起訴;雲慕音則快臨盆,目前被看守在待產房,等胎兒生下來後,再服刑。至於靈妤,進了拘留所,要關三個月。
冷家老太太為這些事受到的刺激也不小,再加上年歲已高,一直伴有咳嗽,這一倒下,就隻能躺在**等百年歸天,再也不能作威作福。
彥青去監獄看了高小婕一次,便和允拓回了瑞士。冷辰軒去機場送兩人,真心祝福彥青能找到歸宿,也希望允拓能早日回家。兩人心有靈犀互望一眼,上了飛機。
隨後,他在美國找到了阡雪的地址。
他隻隔著落地窗看到了阡雪一眼,那一眼讓他心都碎了,那個被判為他妹妹的女子在短短的半個月瘦了整整一大圈,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走。
可是,他沒有勇氣見她。他隻能在她的門外默默守了三夜,回了國。
回國後,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工作上,偶爾去一下花圃,看著他為她準備的新房添鑽加瓦,一點一點蓋起來,然後粉刷裝修。
公寓的麵前是一片葡萄園,並建了酒窖,旁邊連接雅緹的那片花圃,擴建,與葡萄園毗鄰。公寓旁還弄了秋千,車庫。
他沒有再回冷宅,將河濱豪宅的那套公寓賣了,自己重新住進了海邊公寓。節假日也不再出去應酬,隻是靜靜待在家裏,走進那間依舊保留下來的嬰兒孩,滿腹心酸。
如果他和阡雪真的是兄妹,那麽他們就這樣等著判死刑嗎?這種痛苦,果真就是高小婕說的生不如死,他和阡雪,現在隻能兩兩相望了,他們亂[倫了。
原來那老女人什麽都知道的!如果這是他的複仇,那麽她成功了。他們冷家,現在跟家破人亡有什麽區別?
站在阡雪以前經常站過的位置,沉沉望著窗外。原來,一切都顛覆了,他們沒有未來。
“辰軒,你回來一下,你媽出事了。”電話裏父親的聲音蒼老滄桑,仿佛一夜之間,生命走到了盡頭。
“嘟!”他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卻是下樓往車房走,現在這個家裏,隻有母親的事才能讓他上心。
可是等他回到冷宅,母親不是出事了,而是能說話了。
“辰軒!”蘇青荷淚水流淌,發出細微的聲音,卻讓兒子喜極而泣。
“媽,您能說話了!”冷辰軒大步走過來,緊緊抱住了躺了十幾年的母親,“太好了,您能說話了,那麽馬上也能動也能走了,媽!”
蘇青荷卻是老淚止不住,對兒子說了聲“對不起”。
冷辰軒身子一僵,將麵頰埋在母親的肩窩,哭了。
“對不起,辰軒不要怪你爸,我和他當初都是無奈……我們本來各自有喜歡的人,卻被兩家人分了開,你能明白那種痛苦嗎?我是打算永遠這樣躺一輩子的,隻是對不住你們兄妹仨,對不住尹鬱心……辰軒,你不要怪你爸爸,當年是我失足摔下去,不是你爸爸的錯……”
“所以,我真的是福克斯的孩子?不姓冷?”冷辰軒放開母親,看了一眼旁邊的冷閔揚。
“恩。”蘇青荷堅定的點頭,“我當初嫁給你爸前就已懷上了你,你是良成的孩子,不是閔揚的。”
“那阡雪呢?”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是誰的孩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知道他和阡雪是什麽關係。
蘇青荷卻隻是流淚,不再說話了。
這無疑是給冷辰軒死灰複燃的心重新撒了一層冰,他站起身,看一眼處於痛苦愧疚中的兩人,轉身離開了這個冷宅。
美國紐約。
阡雪坐在窗前看外麵草地上的美國小朋友玩遊戲,蒼白的小臉,尖細的下巴,沒有一絲漣漪的美麗大眼。
她一直在輕咳,小手手背抵著唇,黛眉微微皺著,如一尊瓷娃娃。
“阡雪,是不是又忘了吃藥?”挺著大肚子的天凡在身後叫她,撐著大肚子走了過來,很無奈的給窗邊的女子披了件坎肩,“再這樣下去,你會去掉半條命的!真拿你沒辦法,看樣子想讓你陪我去產檢是不可能的了。”
阡雪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宿白又在公司忙了嗎?我陪你去醫院吧,順便我也去檢查檢查。”說著,已站起了身走過來。
天凡臉色微變:“阡雪,你還沒想通嗎?這個孩子留不得,趁現在才一個多月,趕快將它打掉……”
“我想將它留下來。”阡雪眼眸一黯,小手下意識撫上平坦的小腹。
“你留下它就是害了它,阡雪你這個笨蛋!”天凡開始吼了,恨不得搖醒她,這個孩子是亂[倫的結果呀,生下它隻會害了它。
想那個男人有屁用,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長痛不如短痛!
見阡雪沉默下來,她沒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我們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你有多久沒出去了?從來美國起就沒出門過了吧?”她隻記得,阡雪來這的第一天,隻是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不睡,現在算是好點了,勉強能吃幾口。
“恩。”阡雪摻著她這個大肚婆,總算肯出去透透氣了。
可惜等兩人走到門口,客廳的電話猛的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說是福克斯的車在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撞翻,福克斯此刻正躺在手術室急救。
天!兩人什麽散心的心思也沒有了,連忙讓司機將她們送到了醫院。
“病人目前失血過多,而且我們醫院血庫同類型的血已用完,所以需要從病人家屬的身上采集血液急救。”
“采集我的吧,我是他的親生女兒。”
“阡雪,你的身體太虛弱了,你承受不住的。”天凡在旁邊急得跳腳。
“但是福克斯現在有生命危險,而且一下子找不到同血型的人……不要說那麽多了,就采集我的吧。”
“好的,那請跟我到這邊來驗血。”
阡雪跟著護士走過去,讓護士在她指尖取了一點血開始化驗,靜靜坐在旁邊等結果。
不大一會,卻見剛才那個護士急匆匆跑過來,一臉急色:“不行,你的血型跟病人不符,完全不符,我們現在需要另外找人,快!”
血型不符?她不是福克斯的女兒嗎?女兒身上流著父親身上的血,怎麽會不符!天凡也在旁邊一臉詫異。
“其他親屬有沒有?”現在換成護士急得跳腳。
“沒有。”福克斯和威廉家住得很遠的,親戚朋友都分散在世界各地,“那怎麽辦?”
“桃麗絲,找到同血型的人了!”另一個護士歡喜跑過來,拉著一個高壯的美國人,“他的血可以,我們快點準備,快!”
“感謝主!”護士在胸口劃了十字,連忙帶著那個男人去抽血了。
阡雪和天凡總算放下心來,隨後葉宿白也趕來了,陪著她們等在外麵。
一個小時後,福克斯被護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請你們放心。”
等在門外的三個人重重抒了口氣。
兩個月後。
冷辰軒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新聞裏正報導A醫婦產科一個即將臨盆的女子被外麵的人接應,打算逃脫警方在產房外麵的監控,逃出醫院,卻在被警方發現的逃跑過程中失足摔下醫院安全樓梯,當場死亡,胎兒也胎死腹中。
其母前來認屍,當場精神崩潰,立即被送進精神病院治療。
嗬嗬,這是自作自受,勾起唇角,他“啪!”的一聲關掉了電視。如果雲慕音不逃跑,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關個幾年就可以出獄,隻是辰皓的孩子……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有些傷心。當初肯把這個女人留在冷家,就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什麽也沒了,辰皓最後的血脈也沒有了,而他,也會讓冷家絕後。
站起身,沉重走向樓梯口。電影謝幕了,曲終人散,留下的是悲涼。
“哢嚓”一聲,身後的大門陡然傳來一聲門鎖轉動的聲音,他一驚,止住了上樓的腳步。是誰?
門鎖轉了兩下便讓人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她穿著一身咖啡色的風衣,一雙同色係短靴,戴著墨鏡,手上拎了個小小的行李袋。
“辰軒!”她取下墨鏡,嬌嬌軟軟叫了他一聲,眼角帶笑。
“阡雪?”他大吃一驚,連忙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揉進了自己懷裏,“阡雪,你回來了,是你回來了。”他啞著聲,將自己的唇放在她冰冷的唇上,滿是急切,卻在碰上她的一刹那,放開了她,“不行,我們不能了……”
阡雪卻笑了,放下手中的行李袋,走過來抱著他的腰,嬌柔道:“辰軒,不要害怕,我們現在可以在一起的,我們還是夫妻。”
冷辰軒回摟住她嬌柔的身子,舍不得放開,卻又痛苦道:“我們不能亂[倫,我們是……”
“噓!”阡雪伸出食指抵在了他的薄唇上,阻止他再說下去,而後稍稍踮起腳尖,把自己的香唇送上去,“辰軒,吻我!”
辰軒閉上眼,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軟香甜,終是大掌一使勁,將她的腰摟得緊緊貼近自己,另一隻掌扣緊她的後腦勺對她的香軟**,“我好想你,我每周會去美國看你,但是我不能見你……”
“恩……”阡雪熱切回應他,與他唇舌交纏,唇齒間全是幸福的味道,“辰軒,我也想你,我知道你來看我了……但是現在,我們可以真正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辰軒放開她的唇,深邃的眸子裏是掙紮:“阡雪……”
她輕輕笑了,嬌俏偏著頭,“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麽要故意冷落我?是因為我的母親嗎?”
他俊臉一赧,解釋道:“因為那個時候我剛剛才發現你母親是當年那個破壞我父母感情的第三者……”
“所以你害怕麵對我?”阡雪勾著他的脖子,歪著頭仰視他,眼角一直帶笑,“如果我真的從此離你而去,你會原諒我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嗎?”
“傻瓜!”辰軒將她重新攬進懷裏,悶聲道:“我怎麽舍得你離去呢,是我錯了,一直以為母親的鬱鬱寡歡是因為父親的背叛,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他們當年都是苦命鴛鴦。如果……如果你從此真的離我而去了,我會……”
“會怎樣?”阡雪將臉埋在他懷裏,貪婪嗅吸他身上的味道。如果,如果,如果他們真的這樣等著被判死刑,那麽他們就真的緣分於此了,幸好……
“我會默默守著你,即使你投入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是他對她的承諾,可是他不敢給更多,因為,他們現在是兄妹。
阡雪從他懷裏抬起頭,定定望著他,小手撫上他俊挺的五官,感慨道:“我和福克斯重新做了DNA親子鑒定,鑒定結果證明我不是福克斯的女兒,你知道嗎?我不是你的妹妹。”
“阡雪。”冷辰軒激動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全身顫抖,“你是不是在騙我?我害怕……”
阡雪摟著他的脖子,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冷辰軒什麽時候也做膽小鬼了?因為害怕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所以你一直不敢鼓起勇氣和我一起去做DNA比對?我說你才是一隻小駝鳥,如果我們都這樣害怕著,那我們就真的錯過了。親親老公,如果你不信,我們明天去醫院做DNA比對。”
冷辰軒高大的身子還在顫抖:“但是為什麽爸爸那邊鑒定的結果卻是……另一種結果?”
“那一定是中間出了岔子,辰軒,我好累,剛剛下飛機……”
“我抱你上樓休息。”
“恩……辰軒,我要抱著你睡。”
“好,但是不許亂動。”
“為什麽?”
“因為……”因為,雖然他現在非常非常想碰她,但是在沒有親眼見到NDA比對結果前,他一定要忍住,他怕……
所以,這一晚他隻是不停的吻她的小嘴,然後去浴室衝冷水澡。
一周後。
阡雪穿著高領秋裙,推著蘇青荷在院子裏聊天曬太陽,頗是投緣。冷閔揚則是站在不遠處種秋菊,偶爾看一眼這邊,老臉上全是舒展。
稍後,冷辰軒的車出現在院子門口,鳴響車喇叭,提醒院裏的人他回來了。
“媽,辰軒將靈妤接回來了,我推您過去。”阡雪微笑著,細心的將蘇青荷推出花海。
蘇青荷拍拍兒媳婦的手背,感慨道:“阡雪,你真是一個好孩子,是我們當初太糊塗,沒有讓你和辰軒一起去做DNA比對就將你們分開了……哎,幸虧良成那次……我相信靈妤經過這次教訓,一定會解開心結的……”
正說著,阡雪已將她推了過來,靈妤一臉沉靜從車上走了下來。她先是飛快的奔過來抱住母親,熱淚盈眶:“媽,我聽大哥說您會說話了。”
“是的,傻孩子。”蘇青荷憐愛開口,望望愈加意氣風發、氣宇軒昂的兒子,感歎道:“當初是媽對不起你們……”
“媽!”靈妤抱著母親哭成了個淚人。
隨後她站起身,看看母親身後的阡雪,和走過來攬著阡雪肩頭的大哥,嬌聲道:“阡雪,我們扯平了,在拘留所的這三個月,我想了很多很多,是我的性格太偏執了,所以……”
她抿抿下唇,繼續道:“我很感謝大哥你將我送進拘留所,如果沒有這次教訓,我想我會永遠錯下去。”她望望後麵從花海那邊走過來的父親,歉意起來,“其實有件事我很抱歉,爸爸那天拿阡雪的血去做DNA鑒定那天,我偷偷將那塊手帕換掉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那天手帕沒有轉經任何人之手。”冷閔揚走過來接住話頭。
靈妤小臉愈見愧色,小聲道:“爸爸不記得那塊帕子我也有一條嗎?是爸爸的朋友送的,我當時覺得好玩就向您要了一條……後來,那天大清早我給高小婕報告了家裏的情況,然後她就教我用大哥的血換阡雪的血,所以我就偷偷跑進大哥的房裏,用帕子刮下大哥剃須刀上的血,然後跑到爸爸的書房,將帕子換了過來……”
“呃。”冷閔揚確實記得當時上樓後便將帕子放在桌上給福克斯打電話,那個時候靈妤曾進來請他下去吃早餐;冷辰軒也記得那天早上刮胡子,被刮破了皮,後來女仆跑來跟他說阡雪在廚房切到了手正在大廳,所以他一急換好衣服就跑下樓來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和辰軒做DNA比對的結果不是兄妹,爸爸拿去鑒定的結果卻是兄妹,原來同是辰軒的血。”阡雪挽著丈夫的臂膀,掩嘴輕輕笑了,原來他們被高小婕擺了這麽大道烏龍。
“我沒想到這個高小婕這麽惡毒,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好人,直到那次我在‘億都’發現她和黎遠名與那些外國人的地下交易……”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慢慢長大吧,小女孩。”辰軒摟著妻子,亦是愛憐笑了,其實靈妤還不知道阡雪才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而他這個大哥,隻能算是個姐夫了。
他偷偷掐了掐阡雪的腰,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女人,我們現在上樓去吧,我累了。”
阡雪瑟縮了一下,紅著臉:“累了你自己上去睡,我在這裏陪爸媽還有靈妤……”
“小女人,都過一個星期了,你的身子應該好些了吧,我現在是不是可以……”他已經貼著她的耳朵說了,隨後陡然一把抱起她,對身後的家人道:“爸,媽,阡雪說她肚子裏的寶寶在鬧她需要回房休息,那我現在抱她回去睡覺。”
“我哪有說!”阡雪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米,更想揍這個越來越會耍無奈的男人。但也隻是輕輕捶了他幾下,窩在他懷裏道:“等會我還要去看奶奶,她老人家中風了,需要多出來曬太陽……”
“這些事等先喂飽我再說!”男人抱著她,繼續耍無奈,大步走進屋子裏去了。
蘇青荷在身後笑眯了眼,問著丈夫:“他們的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到時候等阡雪的肚子大起來,穿婚紗就不好看了。”
冷閔揚輕輕推著妻子的輪椅,寬慰她:“放心吧,一切都在籌劃中,給他們小夫妻一個驚喜。”
“不知道阡雪願不願意讓我做她的伴娘呢?我打算等他們完婚,就去找允拓,讓他帶我周遊世界,散散心。”
“阡雪她早已原諒你了,隻要你想通就好,對了,你大哥準備安排你去墨西哥學習,你覺得怎麽樣?”
“墨西哥?他以前也說過要將我送去墨西哥,不好,待會等他和阡雪甜蜜完,我和他打個商量,讓他送我去瑞士……”
“隨你了,你回房休息去吧,我和你媽在花園裏轉轉。”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