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1為伊憔悴

梁爽自然比妤卉更了解皇帝的心思,不過她骨子裏是極忠於皇權的,無論在位之人本身品性如何,隻要坐上了皇帝寶座,梁爽就隻認這一個主子。因此主子用什麽手段控製下屬,下屬隻有接受現實,學會適應承受,而非妄圖改變。倘若某一天,齊王真能當上華國皇帝,梁爽也會為新皇宣誓效忠。這就是梁家為臣數朝榮寵不衰的原因。當年四大世家也是保持這樣的態度,才能繁衍興盛至今。

妤卉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會與梁爽講變通和自保,她需要的是梁爽這個同盟。現在有了鬼婆婆和鐵杆忠於皇帝的梁爽坐鎮,齊王又昏迷不醒,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她打算迅速整頓軍隊,發出一批去極北討伐宣國餘孽,她自己將護送齊王返回京中,對皇帝匯報寶藏的事情。

妤卉將自己的想法與梁爽交流了一下,梁爽並沒有異議,不過建議妤卉能先籠絡姚家,至少維持與齊王一係表麵上的和睦。

“你說的那位神醫傳人,能不能製作某種藥物,既不會耽誤齊王殿下的傷勢,又能讓她暫時無法理事呢?”梁爽說到這句的時候,麵色很有些不好意思,“這種事情說起來也是對皇族不敬,倘若回京後被聖上察覺,你就將責任推給我便是,免得聖上或鸞鳴殿下會怪你太無情妤卉笑道:“梁副帥為國籌謀忠心耿耿,怎能讓你獨擔惡名?如何對聖上匯報我自會考慮周詳,畢竟聖上對我下了密旨。我是奉旨行事,她不會怨我。”

梁爽不再糾纏於此,迅速叫來隨從護衛,安排妤卉去齊王養傷的地方。妤卉這一次除了阿黎和影衛,還帶了鬼婆婆與鬼伯兩人同去探望齊王。妤卉暗中交代,央鬼婆婆和鬼伯用些手段,讓齊王殿下能維持現在的樣子又不會危害性命。不需詳細解說,鬼婆婆就明白了妤卉地用意。叮囑鬼伯拿捏好尺寸。鬼伯對自己的醫術是相當有自信的,帶了藥箱隨行。

齊王下榻之處是宣國皇城附近的一座王府。其實按照齊王本意。入城後就直接居住在宣國皇宮之內,野心昭然。因為隻有禦駕親征的皇帝在征服一個國家後才能直接入住皇宮。王侯將帥這樣做都屬違製。齊王中毒,梁爽做主將她安置在皇宮附近的王府,對內外的理由都說宣國皇帝既然已經存了玉石俱焚的念頭,皇宮裏或許會有機關潛伏殺手,不利於齊王休養。無論是否姚家一係,都對這樣地安排表示讚同。

妤卉內心頗多感慨,第一次在臨江關麵見齊王的時候,齊王也正是受傷中毒地狀況。從過了運河到攻下宣國都城這一路,齊王表現出一名合格主帥該有地武勇。行軍打仗攻城掠地毫不含糊,若是換作妤卉自己,她可沒有把握能有足夠的狠心以身作則用鐵腕迅速征服敵國。偏偏齊王運氣太差,宣國皇帝意圖不軌,讓齊王在拿下宣國都城後就昏迷不醒。妤卉本不想搶風頭占功勞。現在卻不得不繼續挑大梁。

齊王尚在昏迷中。無法與人交流。鬼婆婆與鬼伯留下為齊王診治,妤卉則好心地去看望了鸞鳴。

妤卉地主要目的是將那把燙手的鑰匙交還給鸞鳴。為了以防萬一,妤卉特意叫著阿黎一起,免得鸞鳴一激動撲過來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妤卉自己招架不住。

自從齊王中毒之後,鸞鳴連續數日無法安寢,偶爾還會做噩夢夢到妤卉出了意外,驚嚇之餘身體迅速憔悴。妤卉去看望他的時候,他正在小睡養神。

妤卉在鸞鳴的房門口駐足,隻見守衛的侍人護衛個個麵色憔悴。她輕聲詢問道:“殿下在房內麽?”

一名宮裝侍人認得妤卉是皇子妻,趕緊恭敬答道:“妤將軍,殿下正在小睡,是否容奴將他叫醒,稍作收拾再來迎接大人?”

妤卉一聽既然鸞鳴睡覺,她還是不打擾了,就客氣道:“那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等他醒來就說我已經安全回來,不要讓他操

這名侍人曉得鸞鳴日思夜想盼著妻主歸來,怎肯讓妤卉輕易離開?他提高聲音道:“妤將軍您且稍後,殿下已經睡了幾個時辰,現在想必該醒來了,容奴進去看看。”

鸞鳴噩夢連連本來睡的不實,隱約聽見外邊喧嘩,迷迷糊糊說道:“你們吵什麽?”

那侍人聽聞鸞鳴已經醒來,他麵露喜色,辭了妤卉,進屋服侍鸞鳴穿衣梳妝。

妤卉看著身旁的阿黎苦笑道:“阿黎,一會兒見了殿下,咱們稍坐片刻就好,你不必拘謹。”

阿黎衝妤卉眨眨眼睛,立刻裝作本分小侍地態度,恭敬道:“奴謹尊妻主大人吩咐。”

妤卉不由自主將阿黎的手挽起,借機揉捏了一下,感受到阿黎的回應和鼓勵,心情變得踏實了許多。無論將要麵對什麽困難,隻要阿黎在她身邊,她都會平添幾分勇氣更多些鎮定。

鸞鳴怕讓妤卉久等,顧不得修飾容顏,隻是隨意披了外衣,頭發不及梳,用布巾擦擦臉而已,就讓侍人扶著他從**起來,迎到門外。鸞鳴一向是注意自身儀容的,可為了妤卉,他願意改變自己的性情和原則。妤卉是他地妻主,是他地天。

多日未見,妤卉發現鸞鳴憔悴了不是一星半點,原本生動活潑的大眼睛染了一層黑眼圈,尖翹地下巴更是瘦了幾分,頭發散著,衣衫也未整齊,唯有滿臉期盼的神情有增無減。

阿黎按規矩上前行禮,而後退在一旁。

鸞鳴卻將妤卉拉到床邊坐下,稍有些扭捏道:“怕讓你久等,我都沒有梳妝,是不是變醜了許多?”

妤卉安慰道:“我剛才見到齊王殿下,請了神醫傳人為她治療,相信應該會慢慢有起色的。你不必擔心她。”

“其實我更擔心你。”鸞鳴撲入妤卉懷中,哽咽道,“自從你走後,每晚我都會做噩夢,夢見你遇到危險,就連收到了你們已經找到寶藏,即將平安歸來的消息後,我依然很不安。我怕,怕你出事,怕你不再回來。”

“我怎麽能不回來呢?”妤卉溫柔道,“殿下,齊王現在無法理事,我就要繼續承擔重任,無法逃避的。”

“心悅,叫我的名字。”鸞鳴撒嬌道,“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很霸道,也許到現在你還是不能很喜歡我。我從小嬌生慣養,不如你的阿黎聽話,可這些我會改的。求你不要冷落我,好不好?”

阿黎站在一邊,聽見鸞鳴含著“心悅”這個名字,看見鸞鳴與妤卉親昵,心中不是滋味,他微微垂頭,低眉斂目,盯著腳下怔怔出神。這一刻他不是故意偽裝,而是不知不覺因為自卑又退回了當初的那種怯懦。他想,其實鸞鳴有什麽不好呢?妤卉是不是為了他,才放棄了鸞鳴,他值得妤卉這樣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