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縷佳音

妤卉在自己的內帳,點著燈縫補衣物打發時光,靜靜等著阿黎歸來。

鸞和沐浴用了兩個多時辰,與阿黎低聲交談良久,等阿黎回到妤卉內帳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阿黎挑開帳簾一進來,妤卉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在身側矮幾上擺好阿黎最愛吃的點心水果,並一晚煨了許久的滋補熱湯。

妤卉招呼道:“阿黎,伺候皇子洗浴一定累了,吃些東西先。”

阿黎笑道:“你每晚都哄著我吃下這麽多東西,一天四五頓地喂,生怕我長不胖麽?心悅莫不是將我當豬仔養,等夠了分量好賣大價錢。”

阿黎在妤卉的培養下,如此插科打諢地說些玩笑話調節情調已經漸漸純屬。妤卉溫柔中帶著羞澀道:“阿黎怎麽吃都不會胖,身材總是那麽好,我很是羨慕呢。哪像我這兩個月來不良於行,整日坐著躺著,身體明顯沉重許多,都要走形了。”

阿黎繼續揶揄道:“女人哪需計較那麽多?如你這樣清瘦單薄的將軍,整個軍營裏都找不出第二個來。我看劉將軍見你不是魁梧霸氣威風凜凜的樣子,很是失望呢。”

妤卉理直氣壯道:“阿黎難道希望我長得五大三粗鐵金剛的樣子?我如今這等扶風弱柳曲線玲瓏小鳥依人楚楚可憐,依偎在阿黎的懷裏不是更好麽?”

阿黎早就習慣了妤卉這等撒嬌耍賴地模樣。以前會覺得有些男女顛倒錯亂。可現在他欣然而受,妤卉越是依賴他,他越有滿足感和成就感。他才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隻要他與妤卉兩情相悅,和諧恩愛就好。

阿黎脫去外衣坐到矮榻上,讓妤卉能夠靠著他解釋地胸膛臂膀。他眼神稍稍一動,妤卉就乖巧地為他遞上他想要吃喝的美食,天下間的男兒哪個能有他這般尊貴待遇?

“心悅。剛才我對鸞和講了我的身世,也提起了五殿下的血統疑點。”

妤卉剝開一粒葡萄,將果肉送入阿黎口中,笑道:“我猜鸞和雖然有疑惑,卻還是選擇信任我,真心留下來想要幫我對不對?”

“心悅料事如神,殿下的確這樣說。”阿黎吞下葡萄果粒,麵上忽然裝作吃醋的樣子道,“我看殿下多半是早被你迷了心竅。他說他當年答應下嫁給董英桂。隻是為了能換得好醫好藥救治冷宮中病入膏肓的爹爹。他實際上心中喜歡地人很可能是你呢。”

妤卉窘迫道:“這怎麽可能?我那時入宮才十二三歲,與鸞和也就隻見過一麵。”

“這一麵可讓殿下念念不忘牽腸掛肚。如今他被人半脅半送到了你麵前,若換作旁人。他哪肯輕易就信任?”阿黎半開玩笑道,“心悅你的魅力實在太大了,說不得將來我們兄弟數人都要靠你照顧。”

妤卉嚇得臉色一變:“不會?家裏還有個鸞鳴沒有處理呢,這麽多金枝玉葉我哪消受得起?”

“你想什麽齷齪事情?難道以為我的兩位哥哥會改嫁於你不成?就算聖上允許,他們自己願意,你也不許娶。回頭還要將鸞鳴殿下也休掉。”阿黎擺出妒夫的態勢,拎起妤卉的耳朵嗔怪,雖說是調笑。不過他心頭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皇子改嫁這種事情很難成真暫且不提,但是想要休掉鸞鳴同時擺脫逝水的糾纏實在不簡單。妤卉有心,他們兩人一起努力,卻未必扛得住皇室和輿論的壓力。

妤卉明白阿黎心中的擔憂比表麵上看起來更重,她除了詐死撂挑子帶著阿黎跑路還沒有想出更穩妥的辦法,所以刻意回避未來地艱難險阻,轉開話題道:“阿黎。鸞和還與你說了什麽?他怎麽與媯家的人遇上的?”

“這事情我本是要旁敲側擊問他地。不過他並未打算隱瞞,還主動提起與媯家偶遇的經過。他說媯家那些人原本押著一對父子去往別的地方。而他是離家多日怕被追蹤。故意挑小路走錯過了宿頭,饑寒交迫暈倒在山林中,偏巧被撿到的。他貼身帶著皇子玉牌,媯家那對人的首領曾在宮內當差,看破他身份,才將他留下照顧,順便盤問了情報。”

妤卉聽到“父子”這個詞的時候,十分敏感,禁不住問:“那對父子不會正巧就是蘇眠他們?”

阿黎點頭道:“媯家的人刻意阻止鸞和殿下與那對父子交談,白天那人總是昏睡在車中,夜晚鸞和又被人灌了安神藥不得清醒。唯一生活作息不受控製的是尚在繈褓地小嬰兒,可惜孩子太小還不會說話。媯家那些人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關於那對父子的身份。不過根據鸞和殿下的描述,從容貌上看應該十有**就是蘇公子。”

蘇眠身材高大眉目俊朗臉龐棱角分明,性情剛毅灑脫,在世俗眼光而言是醜男,隻看一眼就能留下極強的印象。被媯家的人押送,同行還有一名男嬰,還能是誰呢?

妤卉關切道:“鸞和是哪天與蘇眠他們父子分開的?他可知媯家人將蘇眠送往何處?”

阿黎皺眉道:“殿下說他們隻同行了兩日,就在一個小鎮上分道揚鑣,媯家另派了四名仆從將他護送到嘉陵關,至於那對父子去了什麽地方他不得而知。看護他的人故意誤導,不讓他辨明方向,他是到了咱們軍中才知道此處是嘉陵關。我詢問了殿下,他離家後走到哪裏,與蘇公子分開後又行了幾日,以此推測大概方位。我認為極有可能蘇公子就被藏匿在嘉陵關一帶。”

“那咱們派人仔細,會否能找到他們父子?”妤卉激動地說了一句,又冷靜下來,“可找到他們,現在恐怕也無法妥善安置。劉銘地立場不明,戰事究竟怎樣走勢都還不清楚。貿然將蘇眠接到咱們身邊,或許讓聖上失了信任。”

阿黎抿了抿嘴唇建議道:“要不然咱們先找到蘇公子被藏在什麽地方,想辦法聯絡上,暫時按兵不動。他日也好尋機出手相救。”

妤卉欣慰道:“如此甚好,等影楊他們回來,我仔細安排一下。”

次日清晨,妤卉收到逝水發來地飛鴿傳書。

傳書中確認了劉銘的清白,不僅與五皇女沒有往來,與太女和齊王黨都不曾有交集,劉銘地追求比較單純,就是想靠積累軍功重振家門聲威。總體而言,劉銘屬於中立派報國型大好人才。

妤卉滿心歡喜,看來自己運氣不錯挑到了寶貝,嘉陵關這趟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