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聲音很柔，我想她唱歌也能很好聽。
可我注意力很快集中她說的話上。
我現在還能想起彤彤給我彈父親這首歌時候的樣子。
我也知道女兒很喜歡談鋼琴，她不願意學了也很疑惑。
林欣很直接了一點，她拉著女兒問：“彤彤，怎麽就不想學鋼琴了？”
彤彤猶豫著，似乎不想回答。
我有些嚴肅的說：“彤彤，你有什麽就說什麽，爸爸媽媽不怪你，如果你是真不想學了，那我們也不會勉強你。”
彤彤深呼吸一口氣喊道：“我想學，但是我昨晚聽到了，我知道爸爸媽媽現在沒錢了。
我知道學鋼琴很貴的，我可以在家裏麵自己練習，不用來周老師這裏學習了！
我不想再花爸爸媽媽的錢。”
聽到女兒這番話，我跟林欣都愣住了。
林欣用力的抱住了女兒。
而我除開感動還有些尷尬，臉皮有些發燙。
作為一個男人，我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家裏的窘迫。
那是作為一個男人的無能和失敗。
我搓了搓自己發燙的臉頰，我覺得我是不是該笑一下，但是我笑不出來。
留意著周老師看我的目光，我隻能側過頭去逃避。
“彤彤爸媽，這樣好了，我很喜歡彤彤這個孩子，既然您家裏不方便，那我這邊學費也暫時不收了，你們什麽時候方便了再給我學費也行，讓彤彤繼續跟我學習，我有信心帶她去參加比賽拿獎。”
“那……那怎行！”
我驚訝的看著周老師。
“沒關係的，人都會有困難時候的。”
周老師微微的一笑，很美。
彤彤繼續學鋼琴這件事似乎就這麽解決了。
周老師雖然說可以不交學費，但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再交得起。
既然這樣，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先支付周老師一定課時的學費。
無論怎麽苦，不能苦孩子的教育。
哪怕我現在分文沒有了，我也想盡最大的努力把女兒給培養出來。
我跟林欣對視了一眼，從她的目光中，我看得出她應該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我再一次想到了陳開那十萬塊，拿到的話至少可以保證彤彤一年的學習吧？
第二天，我開始了正式的送外賣。
昨晚跟林欣說了一下我找送外賣這個工作的事情，她沒多說什麽，隻是告訴我不要太辛苦，她也會去找工作賺錢。
好巧不巧，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一個單子，是送去陳開公司那邊的。
既然天意如此，陳開見到我，肯定會跟我談合同的事情，我也正好跟他談談錢的問題。
當我穿著外麵製服把東西送到陳開手上的時候，他一臉吃驚的看著我。
“方總，你……你怎麽去送外賣了？”
“公司關門了，我得賺錢養家啊。”
我平淡的回答。
“噢，這樣啊……那謝謝了。”
陳開在驚訝之後回答也是很平淡，他拿了外賣就轉身回去。
這下輪到我發愣了，他居然完全不提合同的事情。
我連忙叫住他：“喂，陳開……”
“幹嘛？”
陳開回頭看向我，似乎對我直呼他姓名有些不悅。
但錢的事情他不提，我就得提，雖然我覺得這樣很窩囊。
為了家人過得好，窩囊一點也值了。
“你當初不是說給我十萬塊花著嗎？我現在需要用錢，你給我吧！”
陳開聽到這句話，眉毛擠出一個奇怪形狀，露出一個很詫異的神色。
他似乎看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後，回頭對我說："方恒你來找我要錢？"
“對，我找你要錢！”
我底氣不是很足。
陳開笑了起來：“方總，你是不是受到刺激了？我當初給你錢是情義，你不領我這個情而已。
現在你又來找我拿？當我是什麽？我欠你的嗎？”
我慍怒的問：“陳開，你欠不欠我，你心裏沒數嗎？當初不是我幫你……”
“那是當初，這些年我沒少讓你賺錢，跟別人談合同，你說什麽價就什麽價，我從沒反駁過一次，很多次我都是虧本做的，還給你提成，就是感謝你當初幫我，我給你把場子撐起來。”
陳開打斷了我的話。
我吐出一口濁氣，很想一走了之。
但是為了女兒，這麵子已經丟了，大不了不要罷：“那好，算我借你的行不行？”
忽然一個讓我討厭的聲音從陳開的辦公室門口傳來：“陳總，方總找你借錢你可要小心了，他估計很快就要上征信的黑名單了。”
我皺起眉頭，沒想到餘富也在這裏。
陳開見到餘富後賠笑的說；“陳經理說的是，我也沒打算借給他錢，方恒你趕緊走，不然我打電話去投訴你！你該不會想把剛找的工作也給丟了吧？”
餘富這時候阻止到：“陳總，你這樣就不厚道了，何必趕盡殺絕呢，其實我覺得方總去送外賣這個工作挺適合他的，你該給他五星好評才對，偶爾多點點外賣，支持一下方總的工作，遇到他給你送外賣你該再給點打賞才對！”
陳開點頭哈腰的說：“一定，一定。”
同時摸出兩百塊來：“方總，感謝你給我送外賣，這點小費意思意思。”
我咬著牙齒沒有去接。
再見到餘富，我憋了一肚子的氣。
我落到現在這種境地，都是餘富害的！
狗日的東西！
如果不是我才找到送外賣這個工作，我真他媽想給他一拳。
餘富從陳開手裏拿過錢，走到我麵前塞進我胸前的包裏，同時戲虐的笑著說：“方總，生活不易，拿著吧，另外……”
他貼近了我耳邊小聲說：“我給你提的要求依然作數，你什麽時候滿足我，我什麽時候跟你簽字，送外賣多辛苦啊，風吹日曬的，哪有辦公室裏舒服？”
我咬牙切齒的瞪著餘富，雙手拳頭緊握。
狗日的東西，居然還惦記我老婆。
餘富看到我憤怒的樣子，毫不在意的一笑：“怎麽？想打我？那你動我試試，看看你的工作還能不能保住！”
“我草尼瑪！”
我揮起了拳頭，公司我都能放棄，再放棄一個工作又算什麽！
老子今天要暴揍餘富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