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覆沒

卞元亨的勇猛,讓常遇春感歎,如果不是在這戰場上,常遇春還真有心結交一番。【.】

而現在,常遇春是不會放任這樣一個敵人離去的,如果要是讓他回了泰州城,那麽,一定會在攻城的時候,遇到很大的阻力。

這樣的人,現在必須死!

常遇春又搭了箭,雖然對方已經發現了是自己在射箭,但是,不一定能夠逃脫。

隨著熟悉的聲音,箭矢飛了過去,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常遇春手裏的弓箭,已經又多了一支箭矢,接著,第二支箭矢又飛了過去,跟著,就是第三支。

連珠箭!

熟能生巧,這連珠箭,其實就是射速快而已,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同時,在釋放了之後,右手立刻又從身後的箭壺中拿箭,接著再射。

在這個過程中,拉弓所需的力氣,是主要的因素,和後世射擊一樣的道理,如果呼吸不平穩,也會影響效果。連發三箭,拉弓像是玩兒一樣輕鬆,這就需要足夠的力量了。

第一支箭,瞄準的是對方的腦門,第二支箭,是瞄準對方的腳,第三支,則是胸膛。

如果對方想要躲避第一支,那就需要向後仰,這樣,就會無法顧及到下半身,即使他及時翻過身來,也要用長槍挑開第二支箭,需要用那隻負傷的胳膊來起主要作用,這樣,上半身就會門戶大開,第三支箭,就絕對會射進他的胸膛。

想活著離開這裏,不可能。

看著那個暗箭傷人的家夥,居然又向自己射了三箭,卞元亨心下惱火,他兩眼圓睜,盯著那射來的箭矢。

看著那第一支箭,他立刻將頭向後一仰,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那另外兩支箭。

角度刁鑽,第二支箭,是射向自己的右腿的。

卞元亨在躲過了第一支箭之後,立刻直起身子來,同時,將長槍換到右手,用力一挑。

這一挑,胳膊上的傷口又疼起來,他咬了咬牙,“當”的一聲,就將那支箭撥開了。

就在這時,第三支箭卻已經到了。

這次,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插入了自己的胸前。

以剛才射入胳膊的力道,恐怕,這支箭會穿入胸膛,難道自己要喪命在此嗎?

卞元亨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進入自己的胸膛,卻已經來不及躲閃。

但是,下一刻,他卻驚喜了。

沒有箭頭刺入身體內的感覺,那支箭,沒有穿進來。

他還聽到了當箭頭過來的時候,將胸前的那支玉佩擊碎了的聲音。

那是祖傳下來的,說是玉佩,其實,隻是一塊光亮的石頭而已。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起到了這麽重要的作用。救了卞元亨一命!

卞元亨拍馬,向常遇春的方向殺了過來,同時在嘴裏大叫道:“暗箭傷人,不算好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這話說得很有氣勢,隻是,常遇春顯然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向著卞元亨笑了笑,手上的弓箭,也沒有再拉開。

卞元亨就這樣,衝向了常遇春,他當然不是一時賭氣,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雖然沒有騎馬,但是地位一定很高,隻要將這個人殺了,即使是他們全軍覆沒,也算是給敵人一個重大的打擊了。

現在,三麵都已經進入了肉搏之戰,卞元亨知道己方麵臨的形勢已經萬分凶險,很有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如果卞元亨會射箭,那麽,此時他一定會用相同的方式來打擊常遇春,可惜,卞元亨沒有,他隻能向著常遇春衝鋒,對方再勇猛,也沒有坐騎,此時,對方的騎兵即將趕到這裏,他有把握,在此之前,就將常遇春一槍挑死。

常遇春沒有動,就在那裏站著,而其他的擋在卞元亨前麵的人,居然自動閃開了一條路。

找死!卞元亨受傷的胳膊,握緊了自己的長槍。

此時,似乎現場上都靜了下來,隻有卞元亨在勇猛地衝擊,以及前麵那傻楞著發笑的家夥。

場麵無比和諧,又無比地詭異。

對方是傻了嗎?肯定不是。那麽,他為何笑得那麽燦爛?

卞元亨這個問題還沒有想清楚,就感覺到**的戰馬突然一顫,馬失前蹄,跌落下去。

絆馬索!真該死!

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節內,挖個陷阱,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布置幾道絆馬索,就輕而易舉了。

常遇春沒有帶戰馬過來,不過,絆馬索,卻在自己的前麵布置了幾層,好似未卜先知一樣,專門就是為了抓卞元亨的。

卞元亨沒有想到,對方也算是個猛人了,有種就和自己大戰幾百回合,誰知,卻會如此手段害人。

他從馬的頭上飛過去,然後,重重地跌在地上,心中還是不甘心。

這也不能怪常遇春,常遇春也算是馬上將軍,想要直接站在地上,和馬上的人作戰,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即使是有,他也不打算這麽幹。打仗,從來都是隻問勝利,不問過程的。

卞元亨從馬上跌落下來,還沒有站起來,就已經有無數杆的長槍,指到了他的頭上,隻要一動,就會在他的身上紮無數個窟窿。

卞元亨萬分沮喪,他用眼睛的餘光,看著身後,一支騎兵部隊,已經殺入了被包圍的軍隊之中。這支騎兵的進入,是壓垮士兵鬥誌的最後一支力量。本來,他們就已經疲憊不堪,被包圍在了這裏,就更加絕望了,現在,他們又受到了騎兵的威脅,主將也被俘。頓時,戰鬥的意誌全消,他們紛紛放下武器,準備投降。

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他們就這樣放下了武器,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這些騎兵,還是沒有放過他們。

全殲被包圍的軍隊,是常遇春下達的命令,窯社騎軍嚴格地執行了這一個命令,雖然對手已經放下了武器,他們還是用自己的長槍,戳進下麵人的身體內。

發現投降也沒用,這些人在走投無路之下,隻能再向回跑,跳進了冰冷的無名河之中。

他們奮力向河的對岸遊去,但是,就在他們忍受著嚴寒,即將到達對岸的時候,上麵已經箭矢如蝗。

張三五在岸的一側,也爽快淋漓地打了一場。當身後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已經和張士信的騎兵接觸,雙方進行了肉搏。

冷兵器時代的鋼鐵與鋼鐵的衝撞,兵器刺入肉體中的聲音。不停地有人從馬上掉下來,這種戰鬥,不會有傷員,那些掉下來的,已經被其餘的馬匹踩成了肉泥。

鮮血流入地下,匯成了小溪,慢慢地流入了無名河之中。

張士信用自己的長槍,從側麵將那名猝不及防的士兵,紮下馬去,還沒有來得及將地麵上的張士德拉起,就已經被幾名窯社騎兵包圍了起來。

地上的張士德,已經被馬蹄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他的身體卻連動都沒有動,被拖了這麽長時間,即使不被拖死,也已經被凍僵了。

此時的張士信,已經沒有時間去顧及三哥,他需要應付圍住自己的幾名騎兵的攻擊。

騎兵作戰,也是講究戰術的,幾名騎兵,從各個方向,頭上,身上,前胸後背,各個方向,一同向張士信招呼,不管張士信如何防守,都無法躲過所有的攻擊。

危急時刻,張士信向前一趴,就將身子緊緊地伏在馬背上,對方的長槍,就一定會刺空。

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方仿佛心有靈犀一樣,他們的長槍,全部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曲線,接著,狠狠地紮到了馬屁股上。

無恥!極度的無恥!張士信還沒有把身子再直起來,就已經在馬兒吃痛的長嘶中,被摔下馬來。

摔下馬的結果,那是可想而知的。張士信睜大了眼睛,下麵那個被踐踏得不成人樣的屍體,就是自己的三哥。

兄弟倆的血肉,融合到了一起。

張士信孤身被圍,一方麵是因為他衝得太快了,身後的人跟不上來,另一方麵,就是他帶來的騎兵,已經被剛才的箭射殺了大半。

這種場麵,到處都在上演,兩批人馬在交錯之中,不停地有人被殺,掉下馬去。最後,依舊在馬上的,隻剩下了窯社的騎軍,他們隻傷亡了不足十人,卻將追上來的張士信的騎兵,全部都幹掉了。

無主的戰馬,在四處晃**著,似乎絲毫沒有為剛才的場麵所驚嚇,這些戰馬,很快就全部變成窯社騎軍的家當了。

在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後,張三五望著那無名河對岸的殺戮場麵,他已經幫不上什麽忙。冰麵已經坍塌,又沒有橋,他的人過不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河麵上的那些頭顱,張三五立刻很激動地下令,向那裏射箭。

這條無名河,已經成了卞元亨軍隊的死亡之河。

卞元亨聽著身後不斷傳來的慘叫聲,終於忍不住地叫道:“我軍已敗,將軍為何還徒增殺戮?”

常遇春的笑容此時非常燦爛:“隻要你投了我主公,那麽,我就下令士兵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