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水缸的威力
看著那水缸,晃晃悠悠地進入了水裏,然後,沿著江水,晃晃悠悠地向下遊飄去,而那裏,此時正是擠滿了戰船的地方,一瞬間,朱元璋就想明白了,原來如此!
不過,這倉促製造出來的東西,有多少威力?能把陳友諒的船隊幹掉嗎?看著陳風的樣子,朱元璋感覺好像已經有十足把握一樣。
其實,陳風的把握也不大,要是焦玉在自己身邊,那有十足把握還差不多,而現在,很多都是未知的,比如,這兩個藥包出來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能把那些大船炸出個窟窿來嗎?再比如,那些香,能燃燒多長的時間?會在中途被吹滅嗎?還是會被江水湮滅?這些,都是未知。
陳風做的,可以說就是水雷了,這是種原始的定時水雷。
水雷的雷體,就是外麵那個大水缸,為了讓發射藥封閉,才在上麵覆蓋的土,而發射藥還不到水缸的三分之一的高度,這樣,可以保證水缸最終能飄在水麵上,而且,從外麵,看不到裏麵的任何東西,隻以為是普通的水缸而已。同時,那柱香也隱蔽在水缸之內,不容易被風吹和水打。
順流而下,最好可以讓水缸剛剛進入對方的陣營之中的時候,起火爆炸,那場麵,一定非常壯觀。
這些大水缸,幾乎將船艙內的火藥,用了一大半。
劉狗兒等人,著急地將這些水缸,一個個地放如水中,同時,遠處江麵上,陳友諒的船隊已經發現了他們。
雖然陳友諒在一力指揮著進攻城頭,現在,看著城頭已經進入了拉鋸戰,己方隨時,都會爬上城頭,將這太平城拿下來,陳友諒心中欣喜。
不過,陳友諒也派出了幾艘船,監視其他的方向。
現在,看著這兩條船出來,他們以為是城內的某些大人物想要逃跑,立刻就追了過來,等到追近,就看到這兩條船,居然在向水麵上扔這些水缸。
一邊追來,消息也被報告給了陳友諒。
聽到了報告,陳友諒站在三層的樓船的頂端,向著遠處望去,穿過自己的船隊,可以看到江麵上,晃晃悠悠地飄來的那些水缸。
守軍在搞什麽鬼?
陳友諒看著這些東西,難道是裏麵藏了人?就算是藏了人,到了己方船隊的跟前,能有什麽用?己方船隻這麽高,他們根本就爬不上來,就算是上來了,恐怕立刻就會被砍死。
陳友諒沒有想通,他的注意力,也沒有在這上麵,城眼看就要破了,他信心滿滿,占據了這裏,明日,就去攻應天!
不過,既然是對方送給自己的禮物,自己也不能沒有反應,他隨即命令,如果看到那些水缸靠近,就遠遠地用弓箭還擊!
用弓箭打水缸?能有什麽效果?所以,當命令傳下來的時候,會變通的千夫長,就將命令改成了用火箭還擊,如果水缸裏藏有人,火箭說不定還能起到些作用,不過,想要將火箭準確地插入水缸口內,並不容易。
終於放完了最後一個,此時,那兩條追來的船隻,離己方隻有一百步的距離了,陳風沒有多猶豫,立刻命令返航,同時,讓劉狗兒手下的人,用火器還擊。
火器一響,頓時,對麵船上幾人,就倒到了甲板上,趁著對方遲疑的瞬間,這兩條拆掉了碗口銃,沒什麽水戰能力的船隻,加速向回撤。
陳風也就沒有看到,這場麵究竟是怎麽樣的。
城頭上的那些正在鏖戰的人,也沒有看清楚,他們一直都在殺啊殺,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後退,一旦自己退一步,那城就守不住了。
死也要頂住!
就連趙寬等操作碗口銃的人,在敵人上來了之後,也隻得撇開了火器,拿著冷兵器,和衝上來的人對砍。
城頭上,到處都是一片血雨。
人數上的差距,讓他們處於劣勢,但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身後,就是朱公子,就是陳大人,這些人,都是他們敬愛的首領,他們哪怕就是死,也不能讓這些天完賊軍攻進城來。
對麵的人和船太多了,密密麻麻,仿佛螞蟻一般,他們怎麽殺,也都殺不完,就在這城牆下麵,對方的船隻擠來擠去,多到了可以隨意走動,都掉不到水上,而船頭上支起的那些梯子,更是他們進攻的利器,他們一個個悍不畏死地爬上去,有的登上了城頭,有的在一半的時候,梯子就被撬了下來,然後,全部摔到了水裏。
很快,水麵上就是一片猩紅。
鏖戰的勇士,沒有人注意到,那些大水缸,晃晃悠悠地來了。
滾滾江水向東流,隨著這長江之水,大水缸也在向東飄動著,它裏麵的香,在旺旺地燃燒著。
雖然這是陳風的一個臨時創意,但是,歪打正著,它此時,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二,很快,就會燒到那些暴躁的火藥上麵了。
就在這些水缸的前麵,幾條船,迎麵攔了上來,船上,弓箭手已經高高地仰起了自己的弓箭,箭矢上,燃著火焰。
“放。”一名百夫長喊道,接著,無數支火箭,就射了過去。
如果,那些水缸裏麵藏著人,這火箭要是恰好射到裏麵,肯定會把他燒成烤全羊。
不過,大部分的箭矢,都落到了水裏,隻有幾枚,打到了水缸上麵,叮叮當當的。當然,有一枚運氣非常好的,射入了水缸之內。
慘叫聲沒有,什麽都沒有,那火箭射入了裏麵,很快就熄滅了。
他們麵麵相覷,難道,那些都是普通的水缸,而守軍,希望這些水缸,能夠撞到己方的船隻上,然後,將己方的船隻撞成?那怎麽可能?
這枚火箭很險,差點就鑽進了火藥裏麵,恰好,這個水缸上麵蒙著的沙土比較多,所以,沒有鑽進去,而火箭進入之後,很快就熄滅了,熄滅了之後,變成了煙,這煙一放出來,接著,那支香,就被熏滅了,成了啞雷。
這個水缸晃晃悠悠地,正好飄到了剛剛射箭的那支船幫上,船頭上的人,隻是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啊。
由於船頭比較高,所以,看下去,隻能看到水缸的半截,人要是藏到裏麵的話,不可能隻藏到下半截,除了藏人,他們還想不出能藏什麽有用的東西。
既然沒人,那就權當是守軍真的想要用這玩意兒,將己方的船隻撞沉吧,或者,用這些東西,來讓己方在行船的時候變得不方便。
不過,這對己方來說,沒有半點危害,看清了這些水缸之後,他們就沒有繼續射箭,返回船隊複命,現在,城頭馬上就要破了,他們都想要上前麵去立功,誰都不想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兒。
可惜啊,己方沒這麽好的運氣啊。
遠遠地,已經望見了天完軍的旗幟,插到了對方的城頭上。
“傳我命令,讓預備隊,陳大人的軍隊,立刻上城頭。”花雲喊道,此時,他的銀槍上,已經滿是鮮血。
戰鬥進行到這裏,他早就從其他三個城頭,調集了一批士兵過來,但是,士兵的傷亡很大,敵人攻擊得很猛,現在,城頭隨時都會有失守的危險了。
這個時候,不用說是陳風的部隊,就是朱公子的衛隊,也得上戰場了,花雲雖然勇武,也能夠判斷清形勢。
對自己很不利,即使是陳大人的五百人的部隊上來了,恐怕也頂不了多久。
“報告,陳大人的部隊,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從南門走水路出去了。”傳令兵匆忙報告道。
難道,是陳大人逃跑了?懦夫!花雲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
“主公呢?”花雲問道。
“主公也不見蹤影。”
要是主公跟著陳大人一同從水路走了,那樣的話,即使城池失陷,自己也沒有遺憾了,總之,自己是盡力了,花雲這樣想著,又挺起長槍,衝了上去。
城頭上,天完軍越來越多,隻要讓他們守住了梯子所在之地,就會有不斷的人爬上來,那樣,離城破就不遠了。
而現在,就是這個局麵。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轟,轟,轟。”就在這個最危險的時候,突然,從遠處的水麵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當香燃燒完的時候,終於,下麵的火藥被點燃,頓時,火藥劇烈地燃燒了起來。
火藥,不是炸藥,火藥隻能燃燒,卻不能爆炸,隻有在密閉的空間內,形成高壓氣體,撐破容器,才能爆炸,比如,上次陳風讓人挖地道攻城,就是這種手段。
這次,陳風算是故技重施,但是,匆忙之中,雖然用土蓋住了火藥,但是,隨著火藥燃燒,這些土都被衝到了天上。
近五百個水缸,隻有不到一百,隨著這爆炸聲,水缸的碎片四飛,周圍的船隻受到了強烈的震動,緊挨著的,有的還被碎片砸出了窟窿,不過,幾乎都在水線以上,隻有兩條船,被砸沉了。
這個水雷,沒有取得預想的水雷的戰果。
但是,其他的水缸,反而起了更好的作用,這些水缸就仿佛一個碗口銃,所有的火藥,在燃燒之後,噴到了空中。
由於已經知道這水缸裏麵沒有藏人,所以,很多戰船雖然發現水缸緊挨著自己,也沒有去管,現在,那些火藥一噴出,立刻將緊挨著它的戰船的側舷點燃了。
被火藥引燃,想要撲滅,那是非常困難的。
於是,在這爆炸聲中,一些不幸的戰船,立刻就燃起了火苗,由小到大,很快,整條戰船,都著火了。
萬幸的是,今日的風不大,而且,和諸葛亮火燒赤壁的時候不同,陳友諒的戰船,沒有用鐵鏈子栓在一起。
不過,當戰船著火的時候,四周的爆炸聲還在響起,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吃驚之中,目瞪口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除了二十多顆啞雷,這近五百的大水缸,著實響了半天,震天的響聲,讓城頭的士兵都停止了交戰,望著江麵上。
此時,江麵上一片黑煙滾滾。
著火了!戰船著火了!到處都是火光!看到這情況,頓時,花雲心中狂喜。
這轟隆的響聲,和剛剛火器的聲音相似,不用說,這一定是陳大人幹的,雖然還不知道陳大人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花雲知道,現在,勝負之勢,終於開始扭轉了。
看到己方的戰船籠罩在黑煙之中,其實,燃燒的戰船並不多,但是,黑火藥燃燒時,黑煙是非常大的,這給了天完軍一種錯感,似乎己方的戰船,都已經著了。
這個變化,讓很多人,已經無心戀戰。
“兄弟們,加油,把這些賊兵,趕下城頭去!”花雲大聲叫著,手裏的銀槍一抖,再衝了上去。
其他的人,也都是精神振奮,剛剛的一瞬間,他們真的感覺到已經無力了,城,即將被攻破,而現在,他們又全部鼓起了勇氣。
而上了城頭的士兵,已經慌了,身後的變故,讓他們無心應戰。
下麵的人,也沒有再爬上來,而城頭上的人,紛紛被砍死,捅穿,很快,城頭上就幹幹淨淨,都剩下守軍了。
下麵,對方的戰船,已經開始了後退。
煙塵滾滾,黑煙甚至飄到了城頭,江麵上,一片狼藉。
戰船四散開來,而那些已經起火的戰船,很多人都放棄了努力,跳下水去,希望能夠遊到別的船上去。
而黑煙籠罩之中,有的人得救了,也有的人,隨著江水,被衝走了。
剛剛威風凜凜的船隊,此時,仿佛遭受了一場浩劫。
當陳風和朱元璋等人,再次登上城頭的時候,血腥味依舊很濃重,城頭上到處都是屍體,可以想象戰鬥是多麽激烈。
沒有站著的人。
一瞬間,陳風還以為,這些守城的兄弟,都被拚光了呢。
“陳大人,剛剛江麵上的大火,是你放的吧?”看到陳風上來,旁邊的一個人說道,他說著,還是沒有站起來。
“是我放的。”陳風回答道,稍後,才留意起來,那個說話的人,不是花雲嗎?
“花將軍,你受傷了?”陳風問道。
“不,我隻是累了。”花雲說道。
就連主將花雲,在敵人退去之後,都累得站不起來,拿不動長槍,躺倒在了城頭,而其他的士兵,更是如此,哪裏管什麽死人,很多人,躺在死人身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