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見皇上

要是妥歡帖木兒知道,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以後的繼承人,居然把心思放在了一個女人身上,不知會該作何感想。

對於蒙古人來說,想要女人,搶過來就行了,當天就洞房,隻是進入了中原之後,這禮儀才多了起來。

不過,自己被變相軟禁,還是靠愛猷識理達臘找來了擴廓的人馬,這點上,妥歡帖木兒還是讚同的。

現在,外麵終於傳來了消息,是擴廓的軍隊獲勝,此時,擴廓已經在四處搜捕孛羅的同黨了。

宮城外,除了幾個百人隊的擴廓的軍隊在守衛之外,沒有發現更多的人馬,這點,妥歡帖木兒非常滿意。

已經進入了二更天,守候宮門的太監,傳來了消息,宮門外麵,太子殿下回來了,想要覲見皇上!

聽到這消息,妥歡帖木兒立刻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擴廓軍隊,借助皇太子的旗號,來了個討逆的說辭,但是,太子究竟在沒在擴廓的軍隊裏,妥歡帖木兒並不知道。

現在,聽到皇太子就在宮門之外,妥歡帖木兒立刻大喜,說道:“請太子上來!”

說完,妥歡帖木兒又一想,說道:“擴廓將軍與太子殿下同在嗎?”

“沒有,擴廓將軍,正在搜捕孛羅的餘黨,沒有在宮門之外。”太監說道。

擴廓沒有在?妥歡帖木兒一轉念,說道:“請太子殿下和擴廓將軍,一同到大殿前來。”

這一幕,讓妥歡帖木兒想到了幾個月前,老的沙也是這麽前來的,在宮門之外,老的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來找自己,和自己抱頭痛哭。

當時,自己也許有幾分真心,但是現在,種種事實,都證明了老的沙是錯誤的,他借助孛羅的軍隊,將自己軟禁起來,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不管老的沙有什麽錯,始終是自己的娘舅,等到抓到了他,親自訓斥一番,也就夠了。

妥歡帖木兒這樣想著,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願望,也要落空了。

擴廓的軍隊進城之後,立刻開始搜捕孛羅以及他的餘黨。

他們的效率很高,半個時辰之後,就抓到了老的沙。

這次大都城變,罪魁禍首,是孛羅,而排行第二的,就是老的沙。

得知抓住了老的沙,擴廓立刻親自見到了這位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家夥。

“老的沙,當初你聯絡孛羅,舉兵侵犯大都,逼走了太子殿下,軟禁了皇上,不知你現在,可否有悔意?”擴廓看著老的沙,說得很緩慢,但是句句一語中的。

“哼,你們才是逆賊!”老的沙說道:“我們乃是清君側!皇上還正當年,太子殿下就糾集了一大批人,內結太監樸不花,外接丞相搠思監,專權禍亂,皇上一直被蒙蔽!我請孛羅將軍帶人前來,乃是想要還我大元朝清明,何罪之有!”

老的沙這番話說下來,義憤之情,鏗鏘有力,怎麽看,都像是擴廓才是奸臣,自己是個大大的忠臣。

其實,沒有絕對的忠臣,也沒有絕對的奸臣,有的,隻是絕對的利益。

所謂的忠奸,後世的史書記載,並不一定是完全正確的,因為,這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來書寫的。

勝王敗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老的沙知道,自己既然被擴廓抓住,那命運就幾乎注定了,他隻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眼裏,擴廓那就絕對是在謀逆!

“老的沙,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孛羅呢?”擴廓問道。

全城搜捕,都沒有找到孛羅,審問俘虜,得到的結果,讓擴廓非常驚訝,好像孛羅在很久之前,就從大都城內消失了。

誰都沒有見過孛羅,一直在給他們下命令的,就是老的沙和一個叫做大頭的將軍。

所以,擴廓雖然不想這樣猜想,還是在懷疑,難道是老的沙,將孛羅給幹掉了?

聽到了擴廓這樣問,老的沙更加義憤:“哼!若不是孛羅將軍被奸人所害,又豈能容你擴廓攻進城來!說,是否是你指使也速不花,謀害孛羅將軍?”

孛羅,被也速不花給害了?看老的沙這個樣子,應該不像是在說謊,頓時,擴廓放心下來,擴廓擔心的,是孛羅跑掉,如果孛羅跑了,那麽,自己就還得將他找出來,幹掉他,否則,孛羅以後再壯大起來,對自己也是個威脅。

既然孛羅已經死了,老的沙現在也被抓了,自己這次行動,還算是幹淨利落。

“將軍,皇上請將軍,到大殿上一聚。”就在這時,虎林赤找到了擴廓,說道。

皇上請自己過去?擴廓其實對這個皇上,沒什麽好感,這次,若不是為了太子,他根本就不願意來攻大都。

其實,最好的結局,就是在自己來之前,皇上已經被孛羅幹掉了,自己護著太子來,剛好登基。

而現在,這樣的情況,擴廓還真不想去見皇上。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擴廓還沒有說話,已經淪為了階下囚的老的沙,倒首先發話了。

看了眼老的沙,擴廓的眼神變得非常可怕。

就是因為老的沙一個人的野心,讓自己死亡了數萬精銳的軍隊,現在想起來,擴廓還非常肉痛。而孛羅既然已經死了,那就要有另一個足夠分量的人,來祭奠自己死去的那些將士!

要是老的沙見了皇上,說不定,皇上一心軟,還會把老的沙給放了。

想到這裏,擴廓就下了決心。

“來人。”擴廓喊道:“將這個老家夥,捆到馬後麵,繞城一周。”

老的沙已經是老胳膊老腿,讓他跟在馬後麵,用不了幾裏,就會被拖死,而繞城一周,恐怕連屍體都被磨成了一團爛肉了。

“是。”兩名騎兵上來,立刻將老的沙的手捆起來,拖著一段繩子,到馬後麵。

老的沙臉色發白,隻是在嘴裏喊道:“我要見皇上!”

還沒喊兩句,老的沙就感覺到手一緊,接著,身子就被拖倒了。

頓時,身子就跟地麵接觸著,老的沙頭暈眼花,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一名騎兵在前麵拖行,另一名騎兵在後麵監視,兩名騎兵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上。

擴廓轉過身來,該去見皇上了。

其實,皇上並沒有做過什麽得罪擴廓的事情,擴廓之所以對皇上意見很大,還要從當時的脫脫大人說起,皇上聽信哈麻讒言,將脫脫大人削兵權,從此,山河破碎,四處動亂,擴廓把所有問題的根源,都歸結到了這個皇帝的身上。

所以,擴廓對這個皇帝,可以說,是有幾分的恨意的,當然,擴廓不會表現出來。

其實,這個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其實也不怎麽樣,不過,在擴廓沒有謀逆的想法之前,也隻能選擇輔佐現在的皇太子。

這次,是皇太子去見皇上,也是父子倆談心的時候,擴廓並不想去,不過,既然是皇上召見,擴廓也隻能是前去了。

皇上會怎麽感謝自己?擴廓沒多大興趣,擴廓隻是覺得,自己去了,說不定,會給太子壯壯膽。而且,這次損失這麽大,皇上得補償自己一些吧?

當然,要是擴廓知道,皇上居然是擺鴻門宴,想要把自己吃掉,那麽,說不定,擴廓還真的會幹出些什麽事情來。

妥歡帖木兒雖然是皇上,那也得是人尊敬才來的,要是沒有人尊,他還當什麽皇帝。

當然,現在擴廓,也真的是實力最弱的時候,他損失了近半數兵馬,而且,都是最精銳,最驍勇的部下,還損失了兩員忠實的部將。妥歡帖木兒要是在這個時候發難,擴廓還真有著道的可能。

不過,擴廓可不是什麽迂腐之人,忠君之道,在他的心裏,那完全就是一張薄薄的紙,他忠於的,是元朝,而不是妥歡帖木兒。

要是妥歡帖木兒敢對他發難,那麽,他也絕對不會束手待斃。

此時的擴廓,還沒有這麽多的想法,他來到了皇城之外,跟著愛猷識理達臘,進入了皇宮之中。

當年,擴廓也是跟著脫脫大人,一同進過皇宮,現在,這情景依舊,卻已經物是人非,擴廓心裏,居然有中惆悵之感。

愛猷識理達臘走得腳步有些匆忙,他知道,自己將麵臨和阿布的一次很重要的談話,這個談話,現在有了擴廓在場,就更加有底氣了。

在一名太監的帶領下,兩人穿過幾個宮殿,來到了妥歡帖木兒上朝的大殿之上。

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穿著龍袍的人,在大殿外來回走動著,步履,已經有些滄桑。

皇上!皇上居然沒有坐在龍椅之上等著他們,而是在大殿之外等他們!

這讓愛猷識理達臘有些激動,遠遠地,他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道:“父皇,父皇,請恕孩兒來遲了,讓父皇這些日子,受委屈了。”

說著,鼻涕眼淚,就都流了出來。

“太子,這次多虧了你,搬來了擴廓將軍的救兵,才平複了這次孛羅的叛亂。”妥歡帖木兒說道:“這位,就是擴廓將軍了吧?察罕父子,都是匡扶我大元朝的功臣。”“末將擴廓帖木兒,見過皇上。”擴廓低頭說道:“皇上萬歲!”